大秦曆五十三年、二世三年的除夕夜終於來臨。華燈初上,天上又開始有紛紛揚揚的雪花開始飄灑,不到盞茶的時間,那稀疏的雪花就變成了鵝毛大雪帶著簌簌的輕響從天而降,將整個大地都籠罩。鹹陽城從兩三天前開始,就已經到處都是燃燒的爆竹聲響,當然這爆竹不是火藥爆竹,而是燒到自己爆開的竹子。爆竹聲聲到了除夕夜更是進入了頂峰。一堆堆燃放起來的爆竹,加上到處懸掛的花燈,將整個鹹陽城變成一個不夜城。當然,熱鬨和開心的地方肯定不隻鹹陽,大秦各地包括平夷、高麗、內蒙、桂林、象郡等地也都在這一刻開始辭舊迎新,歡歡喜喜過大年。畢竟這三年因為胡亥的免稅,相對於一乾勳貴世家來說,百姓的生活應該比他們過的還要舒適一些。畢竟,處在底層的人,是最容易滿足的。各個皇家宮殿儘皆燈火通明,而作為大秦最為奢華的阿房宮也在這一天史無前例的宮門大開迎接四方來客。今天,大秦二世皇帝胡亥將會在阿房宮正殿大宴群臣。除了一乾大秦群臣外,還有數百名有功將士的代表們、在過去三年時間裡在各行各業為大秦做出過貢獻的代表以及在曆次戰鬥中為大秦衝鋒陷陣的陣亡將士的親屬代表。整個阿房宮正殿內怕是聚集了不下數千人。從阿房宮開始興建到如今,二世三年的這個除夕夜應該是阿房宮接納人數最多的一次了。不過。不要說那些連鹹陽宮都沒有進去過的普通將士以及百姓了,就連大秦絕大多數的朝臣也是甚少有人能夠深入阿房宮尋幽探勝。要知道,先前阿房宮內豢養的可都是原屬六國的一乾後宮嬪妃公主們。而這些人,始皇帝在的時候,雖然沒有碰過,但是卻不代表彆人就可以碰。而胡亥登基之後,更是將阿房宮的那些六國後宮嬪妃以及公主們都當作了自己的禁臠,更是沒有人敢進來勾搭胡亥的逆鱗了。雖說胡亥後麵停止了阿房宮的修築,但是也因為胡亥的改變使得那些原本對豢養在阿房宮內的六國嬪妃公主們有點心思的人也不得不趕緊夾住了自己的是非根,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纏綿雪花。讓本就奢華壯麗到極點的阿房宮美輪美奐的的不似人間。仿佛天上的宮闕一般。使得一乾被禁軍引領進入阿房宮內的朝臣以及軍民代表無不看得是目不暇接、震撼到失語。如果這裡不是阿房宮,如果不是這個時候還沒有相機出現,如果不是一乾禁軍的帶領,怕是阿房宮內的一眾人等早就挪不開腳步了。唯一稍微好一些卻是馮劫等一乾根本未曾進入過阿房宮內的各軍主將了。不過馮劫、翁仲等人的稍微好一些。也僅僅是隻他們沒有如其他人一般被阿房宮內的景色震撼看花了眼睛。而是說他們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更準確點說是他們這些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阿房宮中。跟馮劫等人走在一起的田仁以及一乾被胡亥親點有幸進入今夜的阿房宮中的方士化學家們則是看到他們一乾人如此神色。卻是在驚歎阿房宮內的景色之餘偷笑不已。導致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發生在數個時辰前梁山山穀中的那次先是後很挫隨後爆發的試射了。那仿若冬日雷鳴般的巨大聲響以及發生在爆炸中心處的如群魔亂舞般的淒厲破空聲,讓一乾原本心中還在偷笑的各軍主將瞬間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先不說那鐵彈的威力如何。僅僅是那巨大的聲響和淒厲破空聲,如果出現在戰場上,怕是瞬間就能讓一半的兵卒沒了士氣,更不用說那些本就對聲響極為敏感的戰馬了,騎兵在這聲響中基本上是還沒有開戰就已經廢了。畢竟,沒有人敢保證自己的騎兵在衝鋒的時候碰到這樣的聲響還能保持鎮定,全軍能夠站住陣腳就要謝天謝地了,更不用說是繼續作戰了。如果聲響隻是讓馮劫等人看到了那鐵彈的可喜前景的話,那麼等到胡亥領著一眾將領到了鐵彈爆炸之處的時候,馮劫、辛勝、涉間等一乾將領的臉色卻是瞬間就有些泛白了。這次投石機的試射並不僅僅是直射空地,在鐵彈預計落地的方圓數十丈內,田仁依照胡亥的吩咐放置了不少的跟真人一般大小的木人,這些木人有臥倒的有站立的。所以,此刻出現在眾將眼前的除了一個直徑數尺之大深達半尺的彈坑之外,還有彈坑周圍十餘步範圍內已經變得七零八落的木人。被火藥爆開的鐵球碎片密密麻麻布滿了彈坑周圍的三四個木人身上,這三四個木人也是受傷最為嚴重的,不是缺了腦袋就是少了胳膊和腿,當然更讓人心寒的則是深深沒入這三四個木人身上的那些僅露出點尾巴的漆黑鐵片了。除了這三四個因為離彈坑最近受傷最為嚴重的木人外,更遠處的木人身上也大多都中了一枚或者兩三枚的漆黑鐵片,同樣也是深深的嵌入木人的身體中。運氣背的木人,手腳同樣也已經被鐵片給削斷了。鐵彈滾落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應該是有一個木人的,可是此刻那木人已經整個消失不見,除了一支殘破的木腳掌出現在彈坑中外,再也找不到本屬於這個木人身上的任何一件零件了。彈坑周圍臥倒的木人比那些立著的木人要好的多,大多數身上都是沒有挨上鐵片問候,卻也被震的有些散架的趨勢。當時胡亥隻是看著不太大的彈坑輕輕歎了一口氣,威力還是太小了。那麼大一坨他原本以為最少要出現一個丈餘的大坑呢,卻沒有想到不過炸出了一個直徑才一米多的小坑,彈片太少、威力也太小了,而且彈片有的比承認巴掌還大,有的則是隻有指甲蓋那麼大一點,這樣的結果就是導致那麼大一坨鐵彈隻傷到了爆炸點最近的木人。顯然軍械司還沒有攻破彈片均勻爆裂的難關。看完了試射的結果,胡亥看著一乾臉色儘皆發白不停的吞咽著口水的將領淡淡的扔下“如何?”兩字就揚長而去。留下一乾心中惴惴的將領獨自思考。他要去向田仁交代一下可以參考西瓜那樣的花紋刻印在鐵球上,這樣在鐵彈內的火藥爆炸之後外殼上的鐵彈就更容易爆開,彈片分布的也更加均勻,殺傷力肯定能夠翻上幾番。被扔下的馮劫一乾人自然不敢找皇帝詢問,想要找田仁等一乾人問問情況卻是被皇帝叫走了,就在梁山呆到天黑才被前去尋找他們的禦林軍兵卒給直接帶到了鹹陽宮。看到田仁本想去問問火藥是什麼情況,皇帝想要在那支軍團最先配備,結果引路的禦林軍冷冷的來了句“不得大聲喧嘩”就將一乾手握重兵的主將們滿肚子的話都給堵了回去。其實,這正是胡亥想要達成的效果。先秦時代,不能說是華夏大地最為鼎盛的時代,卻絕對是社會和文化風氣最為開明的時代。試問,除了先秦這數百年的時間,後世曆代王朝還有哪一朝真正關注過農事、雜藝、百工(各個手工製造業的總稱)等事?更不要說如先秦這般能夠同儒墨道等大派在同一舞台上爭鳴論道、並對百工中傑出者進行正式的詔書授爵詔告天下了。曆數華夏數千年的曆史,各朝各代怕是也僅隻先秦才能如此。春秋戰國的禮樂崩壞留給大秦的不僅是一個各種禮法激蕩交流的帝國,更多的卻是給了當時的精英們以能夠用更加開明的眼睛看這世界的思想。禮樂的崩壞,讓他們對新生事物的絲毫不存在如後世那般的抵觸感。馮劫、翁仲、辛勝、涉間這些如今大秦各個軍團的主將,不能說都是身經百戰,至少大多都是經過鮮血洗練的。作為同戰鬥打交道最為頻繁的大秦精英,多年的征戰培養了他們的戰爭嗅覺,自然比一般人更清楚好的軍械尤其是領先的軍械對一支軍隊意味著什麼。正因為如此,在看到了火藥的威力之後,他們心中的震撼要比那些根本沒有上過戰場的皇家軍事學院學子們要來的多的多。雖然今天他們隻是試射,但是僅僅這試射展露出來的威力已經足夠大秦投入所有的人力和物力來研究火藥的運用以及更好的投射使用火藥的載具了。火藥如果真的運用到戰場上並裝備大秦軍隊,帶給大秦軍隊的將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顛覆性的變革。這對大秦的意義絲毫不亞於當年商鞅變法帶給大秦的改變。他們已經知道這個世家是無窮的大,更是知道這個世家上並不僅僅是大秦一個國度,在更遙遠的西方,皇帝陛下曾經說過有著比之大秦也差不了太多的強大國家存在。那麼,隻要大秦軍隊真的能夠用上此等逆天之器,這天下還有何人能是大秦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