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朝庭應對(1 / 1)

假如由小院向後山方向轉入一條彎彎曲曲的山間小徑,其儘頭將是一小片精致如鏡的清澈水麵,每當清晨,在朝陽的照射下,隱隱有絲絲縷縷的紫氣氤氳蒸騰於湖麵,故名之紫霞湖。湖邊一道泉水自山澗而下,形如瀑布,飛流直瀉入湖中。山泉旁的山洞,即為後世欽定的道家第三十一洞天:紫霞洞!華仙門老祖吳普真人端坐於湖邊,雙目微閉,手中一支不帶釣鉤的漁竿垂入水麵,渾然不在意是否有魚兒上鉤。而在穀口,出現一道青衣人影,健步如飛,快速來到吳普身邊,此人約四十左右,身著道袍,正是名士葛洪!葛洪嗬嗬笑道:“你這老家夥就會裝,薑太公於渭水邊釣到了周文王,你在自家裡又能釣到什麼?”吳普一眼斜了過去,不屑道:“老夫自得其樂,關你甚事?你這假牛鼻子又如何能品得其中三味?”葛洪在吳普身邊盤膝坐下,不以為意道:“老道,你那徒孫女婿來了,嗬嗬,動靜不小啊,竟帶了五千騎入京!”吳普不予理睬,依然有節奏的震顫漁線,吸引著魚兒在四周穿梭遊動。葛洪自顧自的繼續道:“不過,那小子倒是挺合貧道胃口,聽說在漢中三言兩語便退去了前來興師問罪的北方大德竺法雅,竟是引用了古身毒釋道的教派之爭,學識之豐,著實令貧道驚訝。”“哦?”一提到這方麵。吳普表現出了稍許興趣,轉頭問道:“說來聽聽?”葛洪便把他所打聽到的情況說了出來,原來,竺法雅在南鄭軾羽而歸之後。回到襄國也沒隱瞞,原原本本的向佛圖澄及各位師兄弟詳儘道出,致使上座部的逸事在佛道圈子中廣為流傳,連帶著雲峰也是名聲大燥!吳普臉上現出了好笑之色,搖搖頭道:“竺法雅為人老實,一心禮佛,難免受了捉弄。不過,那小子能想出這一典故來搪塞於竺法雅。卻也是個妙人啊!”葛洪嗬嗬賠著笑了一陣子,接著道:“如今尚書台正在商議此人帶兵進京之事,怕是要引起不小動靜啊!”吳普不耐的放下漁竿,起身道:“理他們作甚?來。你這假牛鼻子來的剛好,陪老夫去對弈一局!”說著,向山洞走去,葛洪眼中精光一閃,跟在了吳普身後。荀灌娘與葛洪口中的尚書台位於宮城宣陽門與大司馬門之間。此時的尚書台中,充滿著凝重的氣氛,雲峰率五千騎入京確是出乎了眾人意料,自古以來。*書*吧(..)除了董卓帶兵入洛陽,與王敦以清君側為名強占了石頭城。從未有外藩行此大不韙之舉。主座原本屬於尚書令郗鑒,如今卻被王敦高踞其上。王敦以丞相身份錄尚書事。所謂錄尚書事,即朝廷重臣秉其它職權者,可以錄尚書事為名掌實權。王敦一拍幾案,大怒道:“涼州牧目無法紀,囂張跋扈,帶兵入京意欲何為?莫非欲行董卓之事乎?湘州刺史以及各郡郡守莫非是瞎子不成?竟無人覺察五千騎越境而過?還是與涼州牧有所勾結?”其實王敦還真有在江麵上伏擊雲峰的想法,他在武昌、姑孰(今安徽省馬鞍山市當塗縣)各駐有一支水軍,令人日夜監視大江,反正殺死之後可以由老天爺來背這個黑鍋。眾人聽了王敦的怒罵,均是麵麵相覦,心想你不就是活生生的董老二嗎?不過沒人去觸這個黴頭罷了。…,王導覺察到氣氛有異,也覺得頗為尷尬,便打起了圓場:“此事也不能怪責沿途州郡,涼州牧所屬均為騎隊,行軍快速,即便地方上有所發覺,也來不及上報給朝庭知曉。更何況我大晉腹地空虛,如若此人有意隱匿形跡,暴露行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從兄,當務之急乃是如何應對涼州牧進京,搞明白此人意圖所在,追責之舉依弟看,還是就此作罷為好。”王敦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王導的建議,真要追責,司馬承一句話就能駁的他啞口無言,整個湘州加上郡縣兵也才幾千人而已,拿什麼去攔截五千騎兵?然而,給司馬承擴充軍權或是於湘州境內修建關隘,也是他所不願意為之。郗鑒沉吟道:“此事須小心應對,朝庭宣詔使者按行程計算應於八月底九月初抵成都,另有車騎將軍去接受益州,以此推測,涼州牧由成都抵京,不過二十餘日。而據世將(王廙表字)來報,漢複駐有一支萬人騎隊,若此人相召,加上傳令時間,可於月內兵抵建康,諸位不得不防。”荀菘接過來道:“其實,此事倒也不難猜測,涼州畢竟孤懸西北久矣,與朝庭不通往來已有些許時日,雖名為晉地,實與一國無異,涼州牧帶兵前來,包括屯兵於漢複,不過是對朝庭心有猜忌,以護其安全罷了。況五千騎,野戰或能來去如風,攻城卻力有未逮,諸位無須想的太過複雜。”溫嶠捋須道:“中書令言之有理,不過,帶兵麵聖影響惡劣,若朝庭不管不問豈不相當於默許了此等先例?我等雖能理解涼州牧之小心謹慎,卻也須嚴辭斥責於他,否則朝庭威言何在?走罷,諸位有誰願與老夫去迎接此人入城?”庚亮施禮道:“弟子與涼州牧有一麵之交,願去出迎!”荀菘也嗬嗬笑道:“老夫正想瞧瞧涼州鐵騎如何個威風法。”王導卻向王敦說道:“從兄,無論如何,這涼州牧總算是入京的首位外藩,咱們王氏若不出麵難免落了下乘,至於其他,容後再議,但我王氏隻須有一人前往即可,以兄身份不便出迎。其餘有份量族人亦不在京,便由弟去會會此人。”隨後,又向四周問道:“諸位還有何人願意出迎?多去些同僚,也顯得朝庭大氣。”王導接連問了兩遍。吳姓士族的首領,侍中紀瞻才不情不願的怒道:“培塿無鬆柏,薰蕕不同器!涼州牧雖居高位,卻為北地凳奴出身,有何姿格與我等並行?況此人倚仗兵權胡作非為,老夫還正想責罵於他,去迎他?啊呸!”說完,重重吐了口口水!其餘的吳姓士族們也是麵現鄙夷之色。王導暗暗冷笑。吳姓士族目光短淺、自命清高、服散成風、奢侈墮落,連最基本的麵子功夫都不會做,這種廢物還想執掌中樞?做夢!便也不再催促,把目光投向了勳貴。勳貴卻是一幅事不關已的模樣,更有幾位現出了狂燥不安狀,顯然是散癮大發,因此也無人毛遂自薦。在他們眼中,管你來的是誰。自家快活即可。於是,最終由王導、荀菘、溫嶠與庚亮代表朝庭去迎接雲峰,四個人看起來的確挺寒磣的,可沒辦法。大家都不願去,總不能為這種小事搞毛了吧?......華林園位於宮城北部大夏門之內。是皇宮的禦花園,在樹影花從間的一座宮殿裡。司馬睿斜躺於榻上,麵色臘黃,臉頰凹陷,目光渾濁無神,給人一種油儘燈枯的感覺。…,這時,司馬紹快步入內,揮退左右侍眾,麵帶憂色的施禮道:“阿翁,子息剛剛得到來報,涼州牧已領五千騎入京,實為大逆不道,您看此事該如何處理?”並把所了解到的信息簡要的說了一遍。司馬睿沉吟良久,沒有立刻回答,漸漸地,昏黃的眼中竟現出了一絲神彩,喃喃道:“京中要亂了啊,嗬嗬,亂的好啊,這天下,越亂越好啊!”司馬紹不解道:“為何?阿翁何出此言?”司馬睿微微笑道:“為父問你,當今對朝庭威脅最大的是雲峰、或是北邊的石勒、劉曜,還是王敦、王導二人?”司馬紹恨恨道:“自然是王敦王導兩個老賊!涼州牧雖跋扈,卻素來為江東士人所忌,以五千軍入京,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而石勒儘管兵強馬壯,想要南渡大江,卻也非是易事,至於劉曜,不過苟廷殘喘罷了。況且縱如先祖武皇帝兵勢之盛,以北統南,亦要待吳主孫皓儘喪人心方可,而我大晉雖偏安江左,可朝庭卻並不殘暴昏匱,北方又哪來的機會?”司馬睿點了點頭,歎道:“為政一道,在於平衡,在於隱忍,還在於周旋!當初為父誤信了劉隗刁協,以至過於急燥,這才給了王敦可乘之機。道畿,你得引以為鑒啊,咳咳”說著,一陣劇烈咳嗽。司馬紹連忙上前去輕輕揉打著老父的背脊,好半天,司馬睿才緩過勁來。司馬睿擺了擺手:“好了,為父沒事了。涼州牧此人,道畿你須好生觀察接觸,示以籠絡,若是運用的好,可使其與王氏兩敗俱亡,去我大晉心腹大患,不過,還得小心謹慎,謀劃周密,必須得有萬全把握方可為之。淮陵內史蘇峻可引之為用,禦史中丞卞壼亦能信賴,至於溫嶠與庚亮二人,可暫時倚重之,華仙門處事溫和,不似王敦般野心昭然欲揭,待日後再徐徐圖之。”司馬紹產生了種不詳的預感,父親的語氣聽起來有種在作遺言的意味,不禁眉頭一皺道:“子息德望尚淺,如何能使諸官心服?還請父親保重身體。誅滅王氏,隻有您才能擔此重責啊!”司馬睿臉上現出一絲苦笑,搖頭道:“道畿你勿要自輕,你兼領東中郎將,握有兩萬東宮禁衛,蘇峻亦有精兵萬人屯於江北,涼州牧有五千騎,介時再引華仙門為外援,與王敦非是沒有一戰之力!隻是,事成之後,最好不可放涼州牧西歸,你可明白?”司馬紹鄭重道:“子息當會儘力!”司馬睿臉上露出欣慰之色,緩緩閉上了眼睛,揮揮手道:“你且退去罷。”司馬紹看著疲態儘顯的父親,眼中閃出一絲擔憂,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能說出話來,深施一禮,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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