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後陽光還是暖人的, 這邊屋簷下, 被照亮的地方與柴房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柴房內有這麼個不容忽視的存在,所有的注意力, 也就隻能在他一人身上, 為他所吸引。但過了許久,溫如意看歸看, 始終是沒有動作。或許是他心中太急切了,不願意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看溫如意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被綁住了手腳的他, 硬是朝一旁的牆壁撞去,臉頰撞在了牆上,生生把塞在嘴裡的布給敲鬆了, 舌頭得以活動,將布給頂了出來。這又費了些功夫, 待那布從嘴裡脫出時,已是疲的滿頭汗,他看向溫如意求救:“姑娘, 我不是壞人。”就算是現在這樣一幅狼狽相, 放在人群中也是矚目的那個,更彆說收拾乾淨後的模樣,皮膚如她一樣白皙,五官俊秀, 有幾分柔美感,一雙眼眸格外好看,沒有什麼侵略性,反倒是會讓人生出親近感來。再加上他這比常人要動聽數倍的聲音,讓溫如意想起一個詞來:聲控。但她依舊是沒有說話。男子更著急了:“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是被人帶到此處的,姑娘若是不信,就請勞煩姑娘幫在下一個忙,到附近的衙門裡替在下報個案。”早前去邵都前他們在莊子內住過幾日,前前後後就這麼些屋子,溫如意還是很熟悉的,再加上他雖看著狼狽但並非臟亂的模樣,他到這兒應該不長,而他們到這兒也不過兩日而已,看情形,他到這兒的時間更短一些。焦莊距離清水鎮這兒起碼得半個月的行程,厲其琛抓這麼個人過來,總不能是覬覦人家的美色吧。許久都沒等來回複,男子靜下心來,整個人朝門口這兒挪了幾分,發現用處不大,放棄後倚著柴木問:“姑娘,你可知道這是哪裡?”溫如意一愣:“你不知道?”男子搖頭,隻是簡單的動作就顯露了不凡的儀態:“我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了此處,等了一上午看守我的人才離開,聽他與彆人的話,似是都進城去了,適才我恰好聽到廚房裡有人,就想試一試。”所以他不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還不知道這莊子裡有哪些人,要不然他怎麼會向她求救,雖然王爺和範大人都出去了,但雲束和雲陽都在啊,他根本逃不出去。於是溫如意試探:“誰抓你來的?”“我被一男子在焦莊打暈,昏睡至此的,今晨才醒來,中途他曾喂我吃食,僅他一人。”男子仔細想了想,於樣貌,就是普通男子的長相,形容不出什麼特點來,非要說有什麼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聲音,與其樣貌不符,略顯粗沉,但這也算不上什麼線索。聽他這麼說,溫如意倒是記起來,今早王爺出門時,院外停靠的馬車旁,的確有一張生臉孔,按這麼推算,他們應該是昨天夜裡到的。“他抓你到這兒來做什麼?”“在下不知。”男子說罷看著溫如意,打量著她身上的裝束,再看她手中的棍子,用他那惑人的聲音道:“姑娘你是莊子裡的人?”溫如意低頭看了眼今早剛換上的衣裳,與附近女子的打扮無異,溫如意搖頭:“我住在附近,今日我娘有事,就讓我來送菜。”男子心中微鬆了一口氣,與他而言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等了一上午才等到隔壁有人,哪怕是一點希望他都要試試,也虧的是個住在附近的姑娘。想到這兒,他儘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姑娘,你可否幫我。”這畫麵到了溫如意眼中,倍感熟悉,不就是她慣用的伎倆之一,想要有所圖時,會儘力讓自己看起來無害一些,沒有殺傷力才能夠降低彆人對自己的警惕心,更何況他被綁成這樣,加上這幅容顏,怎麼看都是個受害者。溫如意也給了他一個十分純善的神情:“怎麼幫你?”“這莊子內可還有彆人?”“有啊,莊子內還有做活的人,不過眼下大家都在休息。”“姑娘可否替在下鬆綁。”溫如意猶豫了下,沒作聲,神情裡就是那意思,萬一他不是好人。“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你若不信,我也不勉強,可否勞煩你到附近的衙門裡替在下報個案。”男子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有過多糾纏讓溫如意替他這一個陌生人鬆綁,而是如最初那般請求她給自己報案,不浪費時間,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到衙門裡,在自己被帶離之前被官兵發現。溫如意又猶豫了會兒才道:“那你叫什麼,家住何處,我好和衙差大哥說,還有,這莊子和鎮上離的有些遠,來去也得個把時辰。”“我叫胥儀,焦莊人氏,你將我身上這玉佩摘下來……”話音未落,男子的話猛地頓住,神情有變,追問溫如意,“姑娘可否告訴在下,此處何地?”“這兒是板橋鎮,離莞城不遠。”溫如意隨口說了一處地方,與清水鎮這兒是兩個方向,清水鎮往南,板橋鎮是往北的,距離京都城更近一些。男子聽到之後,眼神都亮了。“姑娘,除了這玉佩,還有我所戴著玉蕭,勞煩你將它也摘下,送到鎮上的戚玉樓交給掌櫃,之後再去衙門。”為了讓溫如意放心,男子還轉過身給她看自己被綁的有多牢,雙手是掙不開的,“我身上還有些銀兩,就當是給姑娘的報酬。”半刻鐘後,沒有客氣的溫如意手中多了一塊玉佩和一個成色極好,雕工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蕭墜子,右手上還有一個錢袋子,沉甸甸的,少說也得有個十幾兩銀子。“在下脫身之後,還會報答姑娘。”溫如意沒作聲,拿著這些東西轉而往廚房走去,打量了一圈後,拿了兩個饅頭回到柴房,放在了男子的懷裡,鄭重的點頭:“我等會兒就去鎮上。”“多謝姑娘。”男子看起來很感動,大抵是這半個月來,溫如意是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希望的人,這半個月裡他睡的時間比醒的多,醒來時卻也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有求救的機會。“我得走了,要不然他們休息好了該找我。”溫如意‘好心’給他從柴房另一邊搬了個草垛子讓他靠著,繼而利落的離開了柴房,合上門後,對著門板上那一塊用來補漏釘上去灰色板子,笑的格外好看。拿起手中的玉蕭後,溫如意笑的更好看了,指尖勾起串著玉蕭的繩子,在半空甩了兩個圈,轉過身去,看到了站在前屋牆邊的厲其琛。溫如意臉上的笑意和那玉蕭一樣收的極快,將玉蕭藏到手中後捏緊了,好似他看不到,往身後一藏,繼而恢複了笑靨,朝他走去:“王爺您回來了。”厲其琛朝那柴房看了眼,視線落回到她身上,瞧著像是正兒八經講道理的樣子:“答應了他的事食言,非君子所為。”“妾身是小女子。”溫如意朝他福了福身,理直氣壯的很。範延皓走了過來,看這情形,大抵也猜到了些,溫側妃應該是與柴房那位打過照麵,遂感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溫如意心情好,想了想後先將那玉佩拿了出來,問他們:“值多少?”“宮裡的賞賜,溫側妃覺得值多少。”玉蕭的成色可比玉佩好多了,再者一個是藏在衣襟內的,這玉佩少說也值個幾百兩銀子,那這玉蕭,怎麼也得翻倍吧。想到這兒溫如意好奇起胥儀的身份來,宮裡的賞賜可不是人人都能拿的,那位的長相如此,莫非出身不低,可也不會啊,若是出身高,適才他直接自報家門,讓她去鎮上聯絡人豈不是更快麼。往回走時,溫如意好奇:“王爺,他是什麼人?”“看著不像是做粗活之人。”這樣的樣貌和膚色,怎麼著也不會是普通人,溫如意想到他的儀態,還有那比樣貌更吸引人的聲音,仰頭看厲其琛,“莫非是個藝人?”京都城中有幾位琴師頗受人追捧,溫如意在清齋坊也見過,確實是很吸引人。進了屋,溫如意見他沒否認,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方向:“柴房中這一位,品貌端正,比清齋坊的藝人還要更出色些,入宮獻藝受賞,莫非也是琴師?”斟了茶,溫如意托腮看著他,沒這麼簡單啊,有那閒情逸致,乾嘛還把人綁在柴房裡。厲其琛拿起溫如意擺在桌上的玉蕭,端詳了會兒後將頂著一段的珠子往後撥,手指粗細的玉蕭一段,磨圓的內徑中,隱約可見幾個字。再看那頂著的珠子,靠攏的那一麵弧度上,也刻了幾個字,但中間穿著繩子瞧不仔細,溫如意取來了宣紙和墨後,輕輕一蘸,往宣紙上壓去,一個“瀅”字躍然紙上,中間空缺的圓圈是繩子穿過的地方。厲其琛的聲音隨之傳來:“他是個戲子。”看著那雖小但清晰的字,溫如意心中騰升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覺,她抬眸看著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太後娘娘的名字裡,就帶了個瀅字。半響,溫如意遲疑:“這是太後娘娘賞賜給他的?”厲其琛抹去珠子上的墨,低頭摩拭著玉蕭上所雕的圖案,聲音涼薄:“六年前他是遊園班的大台柱。”說起遊園班溫如意便想起幾個月前的宮宴,那天在戲園子內唱戲的不就是遊園班的人,她早前聽吳媚兒說起過,太皇太後酷愛聽戲,隻不過這兩年聽的少,以往每隔幾個月就有戲班子入宮為太皇太後唱戲,遊園班在京都城中久負盛名,入宮的頻率也很高,一年下來得有個兩三回。六年前先帝身體還健朗,王爺的年紀也不大,朝堂紛爭沒那麼明顯,宮中一片和樂,戲班子入宮逗了各位主子們高興,賞賜自然也多,上百兩的玉佩對她們而言並不算什麼。隻不過賞賜刻有自己名諱的東西,這就有些奇了,更何況,那胥儀是要讓她拿著這兩樣去鎮上的戚玉樓。倏地,腦海中閃過什麼,溫如意更不確定了:“這戚玉樓,是不是與京都城有關?”厲其琛看著她:“陸家。”溫如意怔了怔,過了會兒,她的眼睛越張越大,她看著厲其琛,深吸了一口氣。她有個大膽的想法。屋內安靜了下來,溫如意叩弄著小桌腳,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繼而陷入了尷尬中,儘管好奇心作祟很想求證下,但往大了說,先帝逝去還未周年墳頭就冒了青,事關皇家顏麵,不好直接開口。於是,溫如意用略帶感慨的口氣道:“看來這位胥儀公子在京都城中很受歡迎。”厲其琛看著她,眼神微閃,溫如意挺了挺腰杆,沒毛病。許久後,明明是安靜的屋子,溫如意好像聽到了他的笑聲,是從他眉眼間散發出來的,並不明顯,可溫如意越發確定,他就是在笑。又過了會兒,他終於開口:“有些道理。”聽起來他是毫不在意的,在揶揄她故意裝不懂。這時屋外傳來了雲束的請示聲,厲其琛離開後,屋內的氣氛才恢複如常,溫如意鬆了一口氣,這樣的問題著實是不好問的。……天色暗下來時厲其琛還沒回來,在柴房外的草亭內,溫如意從範延皓的口中,證實了她那個膽大妄為的猜測。遊園班由來已久,出過不少名角,普羅大眾雖稱他們為戲子,其中也有幾位因才華受人尊敬,而這些名角,多為男子。八年前,遊園班當時的台柱子因為年紀的關係退了下來,他的徒弟理所當然繼承了他的衣缽,成了當時遊園班的頂梁柱,就是胥儀。胥儀因其不俗的唱腔,過人的樣貌,早在之前就頗受歡迎,做了遊園班台柱子後更是忙碌,時常被京都城中的達官貴人點戲,一年多後名聲傳入宮中,專門為太皇太後安排這些事的公公,就將他們請入了宮唱戲。說好聽些是獻藝,說通俗點,大都是跑江湖賣藝的活計,不僅活兒要好,也得會做人,胥儀在這點上就比他師傅做的更得心應手,賞賜自然也不斷,胥儀交給溫如意的那玉佩,就是太後陸晼瀅賞賜的。過了兩年,有一陣子太皇太後身體不佳,遊園班入宮的頻率還是與往常一樣,從那時開始,給太皇太後唱戲的胥儀,變成了給太後獻藝。宮中妃子甚少出宮,原本能消遣的事兒就不多,聽聽戲賞賞花,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沒什麼奇怪的,當時太後娘娘每隔兩三個月召他們入宮,對眾人而言,更不是什麼值得特彆去注意的。可恰巧的,陸晼瀅就看上了胥儀。溫如意微張了下嘴,抱著胳膊往亭子內靠了些,擋住吹進來的風,想了下後斟酌語句:“早就有聯係了?”當初範延皓查到這些事時,驚訝程度並不亞於溫如意,但如今卻很平靜:“兩年前春狩,他假扮太監,陪在太後身邊。”“……”溫如意深吸了一口氣,信息量有些大啊。“一年前,遊園班的台柱子換了人,胥儀以抱病之名回了焦莊,在焦莊呆不過兩個月,他又回了京都城,住在京都城內一處彆苑,未告知彆人,今年一月,從京都城回了焦莊。”溫如意靠著扶欄緩緩坐下,所以,太後這是金屋藏嬌?此時就不是什麼大膽的猜測,而是推證,先帝四月初駕崩,而他是一月離開,四月末時宮中傳出太後娘娘有身孕的消息,當時說是已有兩個多月,二月裡有的,而在消息傳出之前溫如意入宮時,太後就有了跡象,她在刻意隱瞞將懷有身孕的時間往後退,實際上,消息傳出來時她起碼是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早前在聽到那消息時溫如意就吐槽過,先帝病重成那樣怎麼還能有房事,皇家的做派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現在想來,不是墳頭冒綠,這得是頭頂青煙,綠帽壘三高了。草亭內陷入了寂靜,過了會兒,消化了這些消息後,溫如意問:“先帝不知道吧?”範延皓微點了下頭。溫如意沒有繼續問下去,王爺會知道這些,恐怕是早就在查這些,而對太後來說,腹中的孩子就和□□差不多,風險大,卻還暗藏了莫大的誘惑,如今這形勢下,她若生下個皇子,有陸家在,小皇帝的皇位才叫岌岌可危,可若被曝出孩子非先帝血脈,這後果……想到這兒,溫如意猛然一震,那天戲園子中她險些推倒太後釀成大事那日,想借此栽贓嫁禍的人,是太後自己。溫如意的後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為她的圖謀,也為她的狠心。過了會兒,溫如意轉過身看柴房的方向,戚玉樓,陸家,所以他求救的對象,也是太後。……夜深時厲其琛還沒回來,溫如意因為想的事情多,也有些睡不著,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屋外終於傳來了動靜,不大的屋舍門被打開時,由外卷入了一股涼風,吹到了床幃這兒,布幔晃動。厲其琛一進來就看到她靠坐在那兒,床畔的桌上點著燈,枕邊放了一本遊記。溫如意聞到了一股煙油味,似乎是從什麼煉場內出來,在厲其琛洗漱過後,這股味道依舊隱隱存在。“範大人今天與我說了一些關於胥儀公子的事。”溫如意靠著他,雙腿曲在被窩裡,仰頭,“王爺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厲其琛把玩著她的長發:“三年前。”溫如意微動了下,這麼早。“三年前佛光寺大典,母後身體抱恙,她代為前去,齋戒七日,胥儀假扮太監,跟隨了五日。”饒是能想到些什麼,溫如意聽了之後還是很驚詫,範延皓口中的狩獵還是佛光寺大典之後的,換言之,這樣的事不止一回。“那謀反一事?”四目相對,厲其琛的目光看起來很平靜,溫如意卻是了然了,這些事都是相連的,栽贓嫁禍也好,謀反也罷,有前因才會有後果,莫須有的罪名都是為了掩蓋太後腹中那個非皇家血脈的存在。其實麵前有更妥當的辦法,隻要孩子沒了,胥儀和太後之間的事就成了一筆無證之帳,你要算,我也能狡辯,更何況牽扯諸多,不會真的拚個你死我活。可野心呐。溫如意輕輕握緊了放在懷裡的拳頭:“王爺抓他來,是要帶他回京都城?”“嗯。”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厲其琛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身,雙手正好放在了她握拳的腹間,輕輕撫過平攤的小腹,忽然提了句,“藥喝完了?”“大夫開了幾貼固本的藥,還有幾日。”溫如意被他弄的有些癢,忍不住笑出了聲,往一旁縮了縮,“可他若回了京都城,太後娘娘會不會殺人滅口。”“會。”手中落空,厲其琛有些遺憾,看著她泛紅的臉龐,頭一次覺得錢往生的話有些道理,確實是太慢了。夜深了,幾度沉默後,溫如意有了困意,最後在說到要如何保下這個胥儀公子時,溫如意的雙眼眯著眯著就再也睜不開了。待到第二天時,她便理解了厲其琛口中,送胥儀回京都城是什麼意思。大清早時她走出院子就看到胥儀,身著白色衣袍,頭戴白玉冠,翩然立在那兒,玉樹臨風。在看到溫如意後,他還甚為紳雅的朝她頷首,那姿態,便是柴房內的人換了身衣裳收拾乾淨後該有的模樣,溫如意有些疑惑,直到範延皓出來後看他的目光,溫如意才確定眼前的這個人不是真的胥儀。這時“胥儀”笑了,輕撫了下衣袖:“還是讓夫人您認出來了。”開口後區彆就更明顯了,胥儀的聲音更為之清澈,雖然這個人的聲音也好聽,但依舊是比不過。範延皓也看出了差彆:“你這聲音還差點。”“還差兩位藥,他的聲音不好學。”王苦一與他相處半個多月,為了的就是學他各種儀態動作,但在聲音上始終是無法齊致,最後還得借助舊時秘藥來改變嗓音。“不止是聲音。”溫如意往他身後繞去,又繞了回來,端詳著他的站姿,“不夠柔。”靜態時看著是沒什麼,簡單的動作也瞧不出破綻來,但胥儀的某些身段動作是多年養成的,在柴房內時,他偏身一動都會帶上些韻味,溫如意看向王苦一:“你可聽過他唱戲?”“他在焦莊的小館內,每隔半月會去唱一場。”溫如意點點頭問範延皓:“我們在這兒還要留幾日?”“七八日。”溫如意心中有了主意,既然要學就學的更像一些:“範大人,勞煩你替我準備幾個菜肉包子,再備一些清粥。”說做就做,半個時辰後範延皓準備好了這些,溫如意換過衣裳,端著它們推開了柴房的門。此時快臨近中午,從昨天晚上開始沒有吃過東西的胥儀當即便聞到了熱包子的的香氣,他抬起頭,昨日見過的姑娘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將一碗粥和一碗包子擺在了自己前麵的板子上,繼而繞到他身後,費力解開了綁住他手的繩子,最終也隻解開了左手,抱歉道:“公子,你快些吃,他們出去了,我是偷偷進來的,等會兒就得走。”用慣了右手,左手也隻能拿東西吃而已,想要繞過去解身後的繩結難於登天,胥儀沒有嘗試,而是追問:“姑娘,你可去衙門了?”溫如意麵露難色,猶豫了下後,從懷裡將玉佩和玉蕭都拿了出來,還有昨日的銀子,塞到了他手中:“公子,衙門裡說這些不歸他們管,你是焦莊人氏,就去焦莊的衙門裡找人,至於你說的戚玉樓,掌櫃的,掌櫃的說……”“掌櫃的說了什麼?”“他說這種不明身份的東西他們不收,天底下想上門攀親的人多了,每個都理會他們還不得忙死,焦莊來的人他們不認識。”柴房內沉默了會兒,胥儀的臉色泛了些白,這要是在京都城中,豈會認不出來。“他們還說,這麼貴重的東西,莫不是,偷,偷來的。”溫如意停頓的話語讓胥儀的臉色越發難堪,他捏緊了手中的東西,磕的手心生疼,須臾,他衝溫如意展了個笑顏:“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那,那要怎麼才能讓他們相信?”溫如意顯得六神無主。“外麵可有人守著?”“莊子外頭有,昨天夜裡來了好些人,今早我來時看到他們都守在這附近。”柴房內安靜了會兒,胥儀將手中的東西又交到了溫如意的手中:“我是京都城遊園班唱戲的,曾去過陸家,告訴掌櫃的,這是他們本家嫡大姐賞賜的。”溫如意更猶豫了:“這……”“你不必有所顧慮,儘管送過去,他若還不肯要,你就給他看這玉珠內刻著的字,他定會收下。”還是動聽的聲音,但此時的笑看起來卻沒那麼和善,“屆時你再告訴他,我被人擄到此處。”溫如意垂眸,嗬,她說什麼來著,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作者有話要說:曆經半個月,在卡的**下涼子已經一次性把大結局都擼出來了,晚上10點還有一更,之後更新時間都是晚上10點準點,我提前放了存稿箱,你們可以等到周末一次性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