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彆怕(1 / 1)

冰色海水瀑布中, 是無儘的血色。白衣染上層層血跡, 混著海水暈染出大片大片的觸目驚心。修長高挑的身影一步一步, 從漫天殺意中走來,神明也為之讓路。地動山搖。遠處的蓬萊島陷落在雲霧中, 漸漸的隱去不見,深海最飄渺處, 有森寒的聲音冷聲道:“顧莫念,你欺我蓬萊, 饒是你贏了, 你以為又能得意到幾時?你能承受仙都的怒火嗎?”那是蓬萊島主江愁眠。顧莫念背向而來,他麵如寒雪,修長的手指緊緊握緊赤色陰陽五靈珠,將他的手指都映襯成紅色。腳下海水和著身上不斷低落的血水, 猶如步步盛開的紅蓮,令人膽寒。他嗓音低啞, “顧某隻為救人, 不為淵源。”森嚴立在一側等候的太虛派眾人俱都一肅:小師妹萱瑤遭此不幸, 眾人皆扼腕歎息, 然而天地間已經毫無轉圜餘地,唯有主座大人肯冒天下之大不韙單挑蓬萊,硬生生地靠著滿身血奪得蓬萊鎮派之寶。不為私欲, 隻為了救小師妹一人。這是何等的光明磊落。江愁眠哈哈大笑,隨著他的怒笑聲,遠處的蓬萊漸漸隱在天地間。顧莫念麵沉如水, 終於走到眾人中央,俯下身,將昏迷的萱瑤抱起。腳下靈劍飛出,他周身是血,臉色蒼白,卻穩穩地踩上靈劍,淩空而起。萱瑤,不怕,為師沒有負你。天際,為首的劍光後,是無數道劍光,那是太虛派眾人歸途的路。……前麵劍光嗖嗖嗖,謝冰慢悠悠墜在最後麵,她剛才當了半天吃瓜觀眾,簡直要給師父鼓掌了!好一幅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師徒摯情畫卷啊!她看的都要感動哭了,這本書原來叫什麼來著?哦對,《嬌美萬人迷的修仙後宮之路》。主座大人為了萱瑤簡直是一腔癡心,可歌可泣,太爽了吧!要是她是這本書的讀者早就感動的熱淚盈眶好麼!可惜……她就是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看房子燒火自己家房子塌了的女配……一路披星斬月,直至第二天清晨才抵達太虛派,顧莫念沒做停留,直接帶著萱瑤回到了太虛峰,其餘人等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她路過星耀廣場,看到遼闊的場地裡,身著白衣的弟子們正在練劍,劍光揮灑,無比炫目。謝冰不自覺地落劍下來。這些應當是星羅峰劍修,白色校服下擺追著星紋,劍光凜冽間神情堅毅,俱都是眉清目秀少年郎。好帥!她正要離開,忽然有個頭矮矮的小孩子衝了過來,他看上去大約隻有七八歲模樣,身上穿著定製的白衣星紋,手中拿著一把幾乎與他身高差不多的靈劍。這明顯是剛剛收入星羅峰的少兒,手中揮舞的靈劍一個不穩,三種顏色的靈氣霍然飛來出來,小孩子竭力控製,啪嘰一下將自己摔了個屁股蹲,連靈劍都飛了出去。眾多師兄弟看著他摔的四仰八叉,哈哈哈的笑起來。笑聲沒什麼惡意,小孩臉卻頓時紅了:“我……”謝冰往前走了一步,熟練的拉住他的肩頭,把他提了起來。小孩彆扭地扭了扭身體,哼了一聲道:“我隻是不小心而已!”他小手一張,靈劍便飛到了他掌心,抓著靈劍便跑了。謝冰站在原地,遙遙看著他跑進了一群同齡小孩劍修人群裡,眼睫微垂。她想到了小師弟……他,靈氣被鎖,在極寒靈礦裡,還好麼?耳畔,驟然一道熟悉的嗓音:“想小師弟了?”謝冰愕然抬頭,不知道何時,大師兄竟然站在她的身側。“若是實在擔心,可以去看他。”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了解小師弟,他不會有事。”殷倦之低低笑了笑,便在這時,“倦之!你回來了!弟……”熱情洋溢的想要呼喚弟妹,硬生生的在眾人麵前止住,晏成癡快步跑過來,白袍紛飛。他笑嗬嗬地對殷倦之道:“弟妹安然回來,你總算是放心了吧?我的藥有用吧!你是專程過來謝我的?倒也不必!”謝冰有些茫然,這什麼跟什麼,晏成癡為什麼說殷倦之來謝他的?……什麼藥?殷倦之笑起來,笑得風光霽月,卻從齒縫間溢出來兩個字:“不、是!”“嘿,你怎麼這會兒就不承認了?”他食指指著謝冰,又指了指殷倦之,長長的“哦”了一聲,“你是因為弟妹跟妖太子的緋聞還生氣呢?”殷倦之:“……”他笑得更為和煦,更好看了。門派大師兄,被稱為修仙界女修最想睡的極品大師兄,笑起來時桃花眼微眯,幾乎晃瞎謝冰的眼睛:“閉、嘴!”謝冰霍然睜大眼睛,晏成癡怎麼總是認為他們倆有關係?她心虛地抬頭掃了一眼殷倦之,看他唇角假笑,一副朗朗如玉模樣,不露半分倪端。她心底想大師兄跟自己扯到男女關係上,也不知道會不會感覺到她這種花癡冒犯到她,會不會認為自己在癡心妄想,會不會想捏死自己……聯想到出發妖都之前謝冰在他麵前,信誓旦旦說絕對不會覬覦大師兄,現在再冒犯殷倦之……嘶……她想到從重生再遇殷倦之開始,被捏下巴審視、被咬著耳尖吸血、被掐脖子斃命……在殷倦之這等殺人如麻的大魔頭麵前,還是保命要緊。謝冰義正言辭說:“成癡師兄,你多想了,如果之前讓你誤會了,你一定要解開這個誤會,大師兄就是關心我愛護我而已,千萬不要認為我高攀大師兄。”話語清脆,斬釘截鐵。不留餘地,擲地有聲。“啪嘰”,這是晏成癡心碎的聲音,他表情龜裂,幾乎說不出來話:“……??”他恍恍惚惚,這是第一次從謝冰嘴裡聽說這種決絕的話,雖然他還是個單身狗,但是基本常識是知道的,女修若是這般說,怕是這輩子都不會跟男修結成道侶了吧……看著晏成癡魂不守舍的模樣,謝冰以手扶額。這算不算正主辟謠,cp粉頭夢碎當場?而殷倦之不知道為何,神色驟然一斂。桃花眼中似是有寒光閃過,話語裡依舊溫柔和煦,不知為何,染上一絲沙啞:“師妹,你之前說過了,倒也不必再說。”“我還有要務處理,便不留了。”他轉身離去。晏成癡呆立在原地,謝冰站在原地舒了一口氣,她雖說在大師兄麵前表明了決心,可是不知道為何……竟然覺著他似是被氣走了……?錯覺,一定是錯覺。晏成癡依舊沉浸在沮喪中,濃眉大眼都蔫蔫的,口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一點不符合我的推理……”“你的什麼推理?”聽到謝冰的話,晏成癡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打起來精神,一把攬住謝冰肩膀勾在一邊,謝冰條件反射想揍晏成癡,想到他的自來熟屬性忍了,將他的胳膊推開,“師兄,你想說什麼?”晏成癡神神叨叨、嘀嘀咕咕道:“師妹,天妖還靈散解藥你用了麼?”這個啊……謝冰點頭,鄭重道謝道:“確實有用,十分感謝晏成癡師兄的藥。”天妖還靈散,是妖族皇室秘藥,沒有解藥,這也是為何謝冰在初時被姬亂芒暗算的原因,謝冰入妖都本就是明擺的妖太子圖謀不軌,若是再用天妖還靈散,謝冰真是無計可施,她又不能讓鬱焰真人貼身保護她,到了姬亂芒的主場,他那等好色貪圖之人,怕是不吃掉謝冰不罷休。在謝冰臨行前,晏成癡匆匆忙忙趕赴過來,說他剛配出來解藥讓謝冰帶上,在妖都,姬亂芒確實用天妖還靈散對謝冰下手,若非這解藥起了作用,後果怕是不堪設想,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謝他才好。哪知道晏成癡雙手一拍,眼睛一亮:“你用了!”“那又如何?”晏成癡似是想通了什麼,露出來了然的神情,哈哈大笑:“師妹,你可知道,這藥是誰壓著我煉的?”謝冰驟然一頓,心底浮現一個不可能的猜想。晏成癡急得要命:“……倦之兄啊!”謝冰眨了眨眼睛,……誒?在大師兄眼裡,她就是摯愛拱白菜的豬,他就是成噸小白菜中的一顆好白菜,饒是如此,竟然幫她到這種份上,難道真的將她內定為暖床的了?她心頭了然,大師兄心思莫測,腦子有病,什麼想法都有可能,在殷倦之麵前,自己還要收斂一點。她誠摯地說:“那我日後一定要好好謝謝大師兄,時間不早了,不耽誤成癡兄任務。”拱了拱手,謝冰離開。晏成癡歎了一口氣,讓這兩個人在一起,難度堪比教雞彈琴。……太虛峰。萱瑤終於醒來,她撲在顧莫念懷中,摟著他勁瘦的腰,哭的泣不成聲。“師父……阿瑤好怕……”她好怕……她好怕再也無法修行,她好怕容顏老去,她好怕成為一坯黃土。她好怕那些羨慕尊崇的眼神,看著她就像是一個凡人,如同螻蟻般低賤。顧莫念的手攬住她纖細的肩膀。“為師說過,天塌下來,有師父頂著。”萱瑤忽然泣不成聲,“師父,你是不是生氣了?你都不喊我瑤兒……”師父明明對她動心了,最難以抑製的時候,也隻是親吻她的額頭,那時候,他不喚她阿瑤,他喚她瑤兒。她驟然抬眼,卻心頭一驚,顧莫念的眸子中隱約有一道黑霧閃過,她幾乎以為是錯覺,仔細看,卻又就看不到了。“為師隻是受了重傷,身體有些不支而已。”顧莫念克製地想要推開她,萱瑤卻被他的舉動顫動了心弦。“師父,你不想要阿瑤了?我跟穀焚天,真的沒什麼,我們是清白的,”她的淚珠低低滾落。顧莫念後脊一僵,眼睫微抬。“師父,我知道你不想聽阿瑤說,可是你都明白,阿瑤喜歡的,一直是你。”她貝齒緊緊咬著唇,哽咽道:“你一直不肯接受我,阿瑤便隻好忍耐下來……”“你不該與我說這些。”顧莫念神色清冷,帶著些說教。之前萱瑤雖說與謝冰一樣大膽暗示,可是終究沒有這般赤/裸/裸,如今遭遇這次波折,竟然直接捅破這層窗戶紙……阿瑤一向天真爛漫,軟糯可人,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知道……這意味什麼嗎?“隻有師父真心對我好,阿瑤一直都知道,阿瑤隻是想給師父說說心裡話。”萱瑤噙著淚,“阿瑤雖說昏迷著,卻什麼都知道,隻有師父,在阿瑤最絕望的時候拯救了我,師父救了阿瑤的命。”那一動也不動的,被禁錮在身體裡,等待著死期宣判的感覺,讓她感覺到絕望。沒有一絲靈氣,沒有掌握自己命的選擇,沒有了一切……少女顫了顫眼睫,那淚珠像是晨間的露珠,顫巍巍要墜不墜,她虔誠地微微傾斜身體,嬌嫩的唇印在蒼白的唇邊。這是一個鹹澀的,虔誠的吻。少女顯然沒有什麼技術,青澀笨拙的輕觸。一下。又一下。她的手微顫,笨拙地去解師父的衣衫。顧莫念垂著的手緩緩捏緊,手指瞬間鉗住她一聲輕呼,將她抵在了榻上。他的嗓音暗啞:“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萱瑤白皙的小手,怯怯地拉住了顧莫念的衣袖,沒有說話。“現在停,還來得及。”萱瑤哽咽,彆過去頭,“阿瑤隻知道,師父差點不要我了。”在多日前,似是走到了山窮水儘,她的靈丹無法再失而複得,大師姐的靈丹也無法再取,那時候,顧莫念是曾經勸說過她放棄。放棄?那意味著她觸目所及,再也不會見到希望。她想到那時候的絕望,心尖便在顫抖。“阿瑤好怕。”光影微顫,紅燭淚滴。有人在低低輕歎,綿遠悠長。他說,彆怕。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為了過劇情過劇情過劇情,重大劇情不寫就銜接不上,沒寫過分的球球專審大大求放過(雙手合十卑微鞠躬)隨機戳10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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