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冷宮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朵朵雪花來。我停住了腳步,伸手接過那飄落而下的雪花,看它在我的掌心慢慢融化,化成透骨的冰冷,直直鑽入我的手心,蔓延到全身。原來不知不覺之中竟然已經冬天了。微微歎了口氣,我邁開腳步打算離開,一抬首,卻見不遠處那個一身淡紫衣衫的男子正在溫柔的凝視著我。他為何會在這裡?我怔怔的立在原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在視線中的男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依舊是那淡然不驚的微笑,帶著如春風般的暖意,和這冬日顯得格格不入,他張嘴説了些什麼,但是輕的隻有他自己知道。我和他就這麼對視著,良久,良久,似乎要望儘對方的前世今生。雪越下越大,一時之間漫天飛舞,落下的雪在我身上融化,沾濕了一大片衣襟,那冰冷的寒意傳來之時,我才猛然清醒。沒想到自己竟然失態了。我收斂起了那一刹那的失態,伸手拍落了衣服上的雪花,然後直直的朝他走去,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甚至連瞧都不再瞧他一眼。自那次長香苑一彆,竟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在和他單獨相處過,當日,我自己講的話依然言猶在耳,我説過,如果可以,希望和他不要再有什麼交集。手猛然被抓住,溫柔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彆走。”我側首,撞進了那一如深潭的雙眼之中,心猛的一怔,但口裡卻冷漠的説道:“放手。”“不放。”沒想到斯文如他,竟然也耍起性子來,他不怕被人瞧見嗎?還是説,他又在設計著什麼?“我説放手。”我再次一字一句的説道。“我説不放。”他也強硬的説道。一時之間,我們又對峙了起來,誰也不退讓,任憑周圍大雪紛飛,我們之間一觸即發。冷風吹過,帶著透骨的涼意,我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剛才出來的時候天氣還好,所以也沒穿什麼大衣,沒想到這天説變就變。突然之間,他拉著我的手猛的一用力,我一個趔趄,就跌進了他的懷中,他用自己的披風把我緊緊的包裹住,暖意瞬時滲透了進來。“你……”我氣急,抬首想罵他,但一抬首才發現我們彼此之間的姿勢有多麼的曖昧。我就這麼被他擁在懷中,他的臉就在我的上方,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不斷的吹拂在我的臉頰上。心跳的速度突然快了幾拍,我馬上低首,避開了那雙容易讓人沉醉的溫柔眼眸,手抵在他的胸口,欲借力掙紮出他的懷抱。但他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越圈越緊,讓我不得不靠著他的胸口。“你放手。”沉不住氣的我,終是有些憤怒的説道。為什麼,每次遇見他,我那引以為傲的冷靜都會崩潰。“我不放。”他俯首在我耳畔輕語。今天他是怎麼了?竟然如此失態,他明明就是一個用溫柔標榜著冷漠的男子,他明明老是那麼風輕雲淡,毫不在乎,為何今日他會這樣?迷惑過後卻是更強烈的怒氣,他憑什麼對我任意妄為,憑什麼要我去猜他那如海的心思,憑什麼用著自以為是的溫柔和關心來傷害我。“宮歌珞,我再説一遍,你——放——手。”我揚眸冷覷著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説道。“夕兒,我可以叫你夕兒嗎?”他卻絲毫沒理會我的怒氣,卻是溫和的問道。“不可以。”我真的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無力過,他總可以那麼看似無辜的轉移話題,明明前一刻兩人一觸即發,下一刻他卻可以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那般柔聲輕語,溫柔關懷。他的手支起我低著的臉頰,溫柔的輕聲呼喚,“夕兒,我突然發覺你生氣的時候真的很可愛。”眼前的人,根本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我知道他的武功是高強的,在他麵前,我的掙紮毫無用處。我們之間,他總是那個牽動的一方,而我總是不停的被牽動,這種被動讓我越來越討厭,也越來越恐懼,我不能,真不能再被他影響。於是我收起了那怒氣,冰冷的説道:“宮歌珞,你愛上我了嗎?”我欲用那冰冷來澆灌他的熱情,用犀利的言辭來撕開他的那一層溫柔。我以為他會嘲笑我,我以為他會放開我,我以為他會矢口否認。可是,我卻聽見他溫柔的不能再溫柔的説道:“是啊,夕兒,我愛上你了。”我猛然驚呆,這不是他,絕對不會是他,哪怕當初江湖之攜,他也沒有説過這個字眼,現在的他又怎麼會?一定不會的,所以這一定又是他的一個計謀。我不能心動,不能……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説道。就在我思緒萬千之時,唇上突然覆上了一個溫熱的東西,猛然抬眸,見到的卻是他那張放大的俊臉,完美如斯。他……怎麼……可以……錯愕過後,我開始掙紮,開始逃避,但不管我怎麼掙紮,怎麼逃避,他都可以捕捉到我的唇,和我抵死纏綿。在他麵前,我無處可逃,隻能被動的任他肆意的侵占,溫柔的輾轉。於是,在這漫天漫地的雪花之中,我被他如此擁有著,占據著,似乎連四周的空氣都漸漸的炙熱起來。可是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