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聲和低低的交談聲從不遠處傳來,我睜大雙眼,卻見幾個宮女掩嘴輕笑,不時的還傳來幾句斷斷續續的話語,“王上……還真是風流。”笑聲遠去之時,眼前的男子才放開了我,帶著一貫的高雅,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朕一時心急了。”他雖然在笑著,但我卻看到了他眼底那閃爍不定的黯然。我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讓我看到,還是真的是無意之中的閃現。我淡淡一笑,無限溫柔,“王上,你在做戲吧。”不管他變成怎樣,不管他是否假裝著不認識我,我都可以清楚的確定,那個傳言,絕對是他自己有意製造的,他有意把自己變成眾人眼裡那個好色的君王。而剛才,他亦不過是做戲給彆人看到吧,因為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並沒有什麼**之色。手輕撫上他的眉頭,又沿著臉頰順延而下,輕掩住他欲開口的嘴,我柔柔的説著,“王上有心事,若晚雖然不能為王上分擔什麼,但可以做一個最好的聆聽者。”我們彼此都在偽裝,最後誰先撤了心防,誰就會輸掉吧。他猛地怔了怔,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不在乎嗎?”我笑得天真,“在乎什麼?”“朕那風流成性的個性。”他凝了我一眼,突然輕輕一歎。我搖首,笑顏明媚,“若晚不在乎,若晚不相信王上是薄情之人,既然王上封了若晚,若晚相信王上一定會善待若晚的。”手撫上他的胸口處,指著心臟的位置,我虔誠的説道:“隻要王上的心中有那麼一席之地屬於若晚,若晚就心滿意足了。”話一出口,心裡不由的起了幾個激靈,想到這嬌聲嬌氣,狀似深情的話語從自己的嘴中溢出,我真開始有那麼些不自在。他包裹住我放在他胸口處的小手,眼深深的凝視著我,“你當真可以如此相信朕?”我毫不猶豫的頷首,然後仰著小臉望著他,“若晚相信王上,那王上肯相信若晚嗎?”他伸手把我輕擁入懷,然後笑著道:“朕相信你。”“王上這麼久不來找若晚,若晚以為王上忘了若晚了。”俯首在他胸口,我幽幽的輕歎。他笑著撫過我的青絲,“隻不過你真的太像她了,讓朕不敢輕易的來找你。”“她是誰?”我小心翼翼的問道,怕是他又會轉移話題。“她是父王的寵妃,朕如此的相信她,但是她卻騙了朕。”説到這裡,他的眼神忽地一暗,撫上我的臉頰,“所以見到你,朕會如此詫異,又如此的不敢去接近你,你真的是太像她了。”“王上,我不是她,因為若晚不會騙你。”我説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語,因為我一直都在騙他。不過他呢?他又何嘗不是一直都在騙我,我們隻不過是彼此彼此。“嗯,朕相信你。”我能確定他此刻的神情是真的,他似乎對我的前世有著什麼不一樣的情感,所以他才會如此對我嗎?假意的接近我,又欺騙我?然後現在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把我當作陌生人?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嗎?那個被稱為我前世的女人?他到底在算計著些什麼?而我的記憶之中,又為何沒有一點他的影子?秋風吹過,吹動了我們的衣衫,絲絲青絲在風中交纏,在外人眼中,該是多麼浪漫溫馨的場麵,可是這其中的情有幾分是真,也隻有我們彼此能夠明白了。“天涼了。”“嗯。”他牽著我的小手,然後慢慢的朝他的寢宮潛龍宮走去,一路上我們彼此都沒有言語,我靜靜的跟在他身後,任他如此溫柔的牽著。偶然有宮人們跪拜行禮的聲音,偶然又隻剩下我們彼此的腳步聲和深淺不一的呼吸聲。我真的要如此演下去嗎?即便他會要了我?“若晚,你可否為朕彈奏一曲?”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首一看,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他的寢宮。此刻,他正微笑的詢問著我。“好。”古琴是8歲之前母親讓我學的,學了兩年,不過隻是略微懂了一些,進去魅影以後,手成了殺人和盜竊的工具,再也沒有碰過古琴。直到後來接手了魅影,突然就這麼想學會古箏,或許這是我和母親最後的一點牽扯吧。當初隻是學了,並沒有想著去彈奏,因為一彈起古琴,我總不免會想起我的母親,而沒想到這卻成了現在扮演一個古代小姐必備的東西。當初莫離笑那飄渺的琴音,雖引起我內心深處的共鳴,卻也未曾想過自己去彈奏,沒想到現在竟然要為他而彈……手指輕勾琴弦,音色流動,清越而動人,我抬首望著他,然後輕輕啟唇。人生本得意,奈何聚散苦匆匆。佳人曾在月下輕舞袖,今宵對月獨酌狀從容。可誰知?離後夜夜獨坐寒窗,一曲亂驚鴻。琴音飄渺,餘音繞耳,我緩緩的收起尾音,然後淡淡的笑了,“王上,你的苦,若晚明白。”他為何而苦,又為何而惱,我不明,也不想明,不過此一曲,隻不過是屬於雲若晚該做的安慰和表達情感的方式。“若晚,你理解錯了。我對她,並非那種感情。”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後輕笑起來。“王上以風流狀無情,難道不是因為不想再被騙嗎?”我抬眸,凝著他,嬌羞而語,“所以若晚從不相信王上是花心之人,隻不過王上的苦無人知而已。”伸手牽起我的手,他凝著我問道:“若晚,你當真願意與朕榮辱與共?”我微微頷首,“嗯。”“你可知你點頭以後,麵對的將會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如果是這樣,你還是要點頭嗎?”他再度問道。我再次堅定的頷首,“是的。若晚願意從此與王上榮辱與共。”“為何而風流?”他的眼幽幽的望向窗外,“若晚,你可知,朕這個王,既沒有兵權,還沒有政權?如此,朕能算是王嗎?”他頓了頓,繼續説道:“所以朕隻能韜光養晦,讓他們對朕放低戒心,有朝一日,朕定要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果然是如我心中所想的那樣,但真的從他口中説出,我又覺得有幾分不真實?難道經過如此短暫的相處,他真的就這麼相信我了嗎?又或者隻是在算計著些什麼?“王上……”我輕喚出聲,“不管如何,若晚都會支持王上的。”不管現在説什麼都沒關係,因為我們隻是在彼此欺騙。他輕擁我入懷,凝著我的眼神卻讓我迷惑了,那裡麵流動著的柔柔情誼似乎並不是假的。他説,其實朕一直都在看著你。他説,若晚能有如此心意,朕真的很高興。他説,如今的朕,縱身花間,自問配不上你,所以現在朕不會碰你,等到朕大權在握之時,朕定隻為你而笑。這樣的話,又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