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1 / 1)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1758 字 2個月前

“所以,”秦渡打斷了她,道貌岸然道:“師兄是來讓你不用跪著求人的,你明白了?”說話時,秦渡手裡還拎著許星洲那把小傘,傘上的水淋淋漓漓地滴了一地。他褲腿都能往下滴水,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然後秦渡將自己的外套一脫,故意問:“想不想師兄送你回去?”二十四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許星洲今天腦袋又不太好用——以至於她至今還有點懵懵的反應不過來,隻隨波逐流地點了點頭。而下一秒秦渡就開了口:“也不用多了,你抱師兄一下,以後師兄天天送你回寢室。”許星洲:“啊?”秦渡笑眯眯的,哄小朋友一般俯身道:“嗯?不願意嗎?”“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秦渡得意地道:“——師兄這種男朋友這個世上都不好找,小師妹。”——秦渡剛剛是不是說了男朋友?他也是在表白嗎?許星洲怔怔地抬起頭,與秦渡對視。她隻覺得她與秦渡,與世界之間隔著一層難言的隔膜。晚春雨聲不絕,法國梧桐嘩嘩作響,取款機裡的燈光映著高傲的青年人,和靠在角落一身紅裙的女孩。“許星洲,”秦渡難得正經地道。“——你試試和我談戀愛吧。我會對你好的。”許星洲聞言悚然一驚,遂仔仔細細、冷冷靜靜地打量了一遍秦渡。秦渡頭發還濕著,這個一生一帆風順、占儘世間好風水的青年人——此時充滿風發意氣與誌在必得,連在提出交往時都有種盛氣淩人之感。他看著許星洲,微微眯著眼睛,喉結微微一動。他第一次看他買來的那輛車時,看他初中時交往過的那些校花時,看那些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來的獎牌和榮譽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眼神呢?許星洲簡直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可能還不如那輛車吧,許星洲想。畢竟那輛車不算稅都值兩百多萬歐元,而那些校花外貌不必說,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們絕對人格健全、家世清白。可是許星洲呢?那個現在站在崩潰邊緣的、一旦崩潰就拖累身邊所有人的,連一個完整的家庭都沒有的許星洲——簡直是他的收藏品、他的集郵冊的最底端收藏。而許星洲,沒有任何成為他即將喜新厭舊的藏品的打算。畢竟喜歡不代表要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更不代表必須將自己最柔軟的地方交付出去。許星洲看著秦渡,冷淡地、近乎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要。”秦渡渾身一僵。“我對你沒興趣。”許星洲冷冷地對秦渡說:“也不會和你談戀愛,連試試都不要。我從來沒看重過你身上任何一樣東西,我以為你知道的。”秦渡:“我——”“說句實話,”許星洲眯起眼睛。“我考慮誰都不會考慮你,和你做朋友倒是還可以,但是彆的更進一步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對我有點最基本的尊重。”秦渡背著光,許星洲看向他時,莫名地覺得秦渡眼眶紅了。錯覺吧,許星洲想,這種人還會紅眼眶的?拒絕林邵凡時,許星洲想方設法顧著他的感情,可是到了秦師兄這裡——到了許星洲真的動了心的秦渡這裡,許星洲卻隻想以最尖銳的話語刺痛他。他根本不會覺得疼的,許星洲幼稚又難過地想,他哪有可能愛我。“——戀愛?”許星洲強撐著道:“這個彆想了吧,我就算和老林談也不會和你談的,師兄。”秦渡看著許星洲,嘴唇動了動,半天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他這副絕望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呢?誰還會買單不成嗎?許星洲拔腿要跑路,她怕自己再不走就要當著秦渡的麵哭出來,那樣也太沒有說服力、也太過丟臉了。可是,她剛握住門把手,就被叫住了。秦渡突然發著抖開口:“……許星洲。”許星洲握著門把手的手一頓,回頭望向秦渡。“你當……”秦渡啞著嗓子道:“……當我沒說行嗎?”許星洲:“……什麼意思?”秦渡嗓音發顫,那聲音裡甚至帶了點哀求的意味:“……你覺、覺得和我做朋友還可以,那我們就繼續做朋友。”“我不是非和你談戀愛不可……就算陪在……”……就算陪在你身邊看著,也行。秦渡那語氣幾乎稱得上是哀求。許星洲連想都不想就問:“你真的是這麼想的?”秦渡背對著她,一點頭,聲音幾乎都在發抖:“……嗯。”——這種人怎麼會愛上我?許星洲捏著門把手,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喜歡我,大概就像喜歡他從路邊撿來的受傷鳥兒一樣,也可能是喜歡路邊夾道的野花。他的世界應有儘有,什麼都不缺。而那個男人想把那隻鳥據為己有,成為自己無數收藏之一。許星洲發著抖說:“——秦渡。”秦渡抬起頭,一開始的戲謔與遊刃有餘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和她皮‘叫師兄’了。這個身高一米八六的青年此時眼眶通紅猶如困獸,哀求般地看著握著門把手的、比他纖細柔軟得多的姑娘。atm外下著雨,漆黑的雨水鋪天蓋地,許星洲將那扇玻璃門推開少許,女孩細白的手腕立時被淋得濕透。“秦渡,”許星洲嘲諷地問:“我把昨天你請我吃飯的錢轉還給你吧?”秦渡一怔,不知道她想乾什麼,接著許星洲就四兩撥千斤地、嗓音發抖地拿話兒紮他:“——不就是心疼請我吃飯的錢嗎,我回去轉給你啊。”她那句話極具嘲諷羞辱的意味,偏又帶著種清亮的柔軟,秦渡看見她白皙修長的脖頸,和如江上燈火般的、清淡俊秀的眉眼。許星洲說完,推開atm的門,用手捂住頭,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如晦風雨之中。許星洲說什麼?她說了什麼——?秦渡那一瞬間,腦子都被逼得嗡嗡作響。秦渡這輩子最不疼的就是錢,何況那還是許星洲——秦渡被她兩句話氣得血管突突作響,捏著許星洲那把雨傘就衝了出去!許星洲跑得並不快,秦渡在後頭暴怒道:“許星洲——!”“我操他媽的——!”秦渡咳嗽了兩聲,直接將那把雨傘朝著許星洲擲了出去,那雨傘並不重,砸人也不會太疼,卻還是砸到了許星洲的肩膀。“許星洲,”秦渡眼眶赤紅得幾乎滴血,隔著老遠大吼:“——算我倒黴,喜歡上你這種神經病!”許星洲跑都跑不動,蹲在地上咳嗽,哭得眼淚一道鼻涕一道,倔強喊道:“你知道就行——!”然後許星洲抖著手捉住掉進水窪裡的那把綴著小星星的、秦渡送她回宿舍時用的小傘,把秦渡留在後頭,跑了。她沒撐傘,但是這次旁邊沒有拔地而起的城堡,隻有像荊棘一般聳立扭曲的法國梧桐,和從樹縫裡落下的冰冷路燈。雨水彙聚,路麵濕滑,許星洲還沒跑到南區門口,小高跟就吧唧一下一歪,將她的腳扭成了個饅頭。許星洲崴了腳,跑跑不動,爬也不可能爬,徹底喪失了移動能力,終於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蜷縮在了樹影裡頭。許星洲抱著腿縮在青桃樹下的陰影裡,那教學樓門口下課時人來人往,許星洲躲在黑得化不開的影中,被淋得發抖,淚水吧嗒吧嗒地往外掉。如果我有個健全的人格就好了,許星洲淚眼模糊地想,有一個能承受得起拋棄的、能承受得起過分對待的人格,不會因為被拋棄而絕望到想要去死——這樣,就可以正常地接受一個男孩的愛情。如果我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就好了,許星洲把臉埋進臂彎裡。這樣她就會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她就會在人生的每個岔路口都擁有後盾——這樣,就可以開心地在那個小玻璃隔間裡抱住秦師兄了。——做一個脆弱的、人格不健全的人,實在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許星洲抱著自己的膝蓋,那把小傘掉在不遠處,許星洲連去拿的力氣都沒有。可是沒人注意到許星洲躲著的角落,也沒人注意到那把掉在地上的傘。許星洲赤著腳踩在濕漉漉的泥上,泥裡還陷著青翠的小毛桃,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她周末新洗的裙子上滿是泥點,狼狽不堪。上課鈴聲響起,中間半個小時的課間終於過了,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都進了教室,狹窄馬路上空無一人。許星洲眼淚仍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地滾下麵頰。——許星洲明白,她與秦渡之間,隔著萬道大河,千重群山。這件事應該是結束了吧,她想,這樣就徹底結束了,以後如果再見到,估計就算仇人了。……這種超級富二代會記仇到在實習的報社給我穿小鞋嗎?許星洲有點皮地想笑,可是她笑著笑著,又模糊了視線。然後,狹窄馬路的儘頭,走來了一個男人。路燈燈光落在秦渡的身上,月季花枝垂了一路,被燈耀得金黃。秦渡沒打傘,渾身淋得透濕,卷發黏在額上。他走路的樣子猶如被淋透的豹子。明明華言樓在反方向——許星洲不知道秦渡為什麼會往這兒走,也不明白為什麼都這樣還會見到他,尤其還是在他說了‘算我倒黴喜歡上你這種神經病’之後——秦渡應該不是來找她的。許星洲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哭著往樹影裡縮了縮。……不要發現我。光影和花湧在這個世界裡,許星洲透過青黃的枝葉看到秦渡從黑暗裡走過來。許星洲看不見秦渡的表情,隻能拚命地祈禱,希望他不要發現這個角落。秦渡一步步地經過,許星洲連喘氣都憋著,抱著自己滿是泥點的裙子和小腿,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許星洲承受不起再丟一次這種臉,她想。……然後,秦渡走了過去。許星洲顫抖著吐了口氣,將腦袋埋在了膝蓋之間。——可是,下一秒。秦渡折了回來,從地上撿起了那把——許星洲摔倒時掉在草叢裡的小星星傘。作者有話要說:雖然連著三天都是5k字,但是我還是想被你們誇勤勞!!今天也要誇我!否則就要表演上房揭瓦了(你感謝我家小啾啾、筱小隻、幺幺零、柴犬、mahro(自行腦補俄文)、二言、超好看耶、minor的地雷和火箭炮~老狗,我們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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