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欣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周圍沒有亮白的燈光，而是暖黃色調。她揉了揉腦袋，從旁邊人的肩上起來了，轉頭一看，突然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是喝酒喝瘋了。江梓琳？不對啊……她就算是瘋了，現在有幻覺也應該是看見江如言，不可能是江梓琳。“你怎麼在這兒？”她脫口而出。江梓琳低頭看著手機，頭都沒轉道：“你看看這是哪兒。”江可欣這才轉頭將視線轉到了兩旁，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兒，眼睛突然瞪大了。這裡……她當然知道。是唐沁嵐的家！她怎麼會在這裡！還在江梓琳的肩膀上睡著了？！“我為什麼在這兒！”江可欣跳了起來，瞪著眼睛看江梓琳，“你……你去警察局接的我？”她最後的記憶是在警察局，警察似乎是在問她家人之類的……怎麼會是江梓琳過來？江梓琳轉頭，勾唇笑了笑：“那要問問你了，警察告訴我他們問你的家人電話是多少，你就把我的名字報給他們了。”“不可能！”江可欣幾乎要尖叫起來了：“不可能！你騙我！”“我騙你做什麼？你以為我很想成為你的家人啊？”江梓琳撇嘴，難得有小女生的表情。江可欣更加接受不了了，連連後退，搖頭道：“瘋了……我一定是說醉話……他們一定是沒有聽清！我就算是說江如言也不可能說你……”“我懶得管你是說誰，醒酒湯在這裡，唐阿姨還沒有睡，待會兒你把湯喝了，自己看著辦。”江梓琳起身。“湯什麼湯……你在裡麵下毒了吧？”江可欣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江梓琳沒有回答，轉身離開。門關上了，室內隻剩下江可欣一個人。她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揉了揉自己的頭，有些隱隱作痛，回憶起今晚的事情，隻覺得不可思議。半晌，她伸出手，將桌上的碗端了起來，一口氣喝了下去。身後突然有了響動。“咳咳咳……”江可欣一緊張，喝進去的湯噴了出來，劇烈咳嗽。“怎麼了怎麼了……”唐沁嵐快步小跑，拍著她的背道：“做事情總是毛毛躁躁的，喝個湯都能嗆到……”“咳咳咳……誰毛毛躁躁了……咳咳……我是不如江梓琳穩重，你也沒有必要這樣說我吧？”江可欣掙紮，不讓她碰自己，隨後將湯放在一邊。“那是梓琳給你煮的。”唐沁嵐看了一眼醒酒湯，開口。江可欣撇嘴，“得了吧，彆有居心。”“你今天在警局怎麼把人打成那樣？”唐沁嵐皺著眉頭，在她身側坐了下來。剛坐下來時，江可欣還有些不自在地把腿挪到了旁邊，後來見唐沁嵐表情無異，才安耐著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沒有動了。“喝了點酒，心情不好。而且是他先調戲的我。”江可欣轉頭。“那也不能隨意打人。”唐沁嵐道。江可欣沒有說話，她還是有些懼怕唐沁嵐的。“以後彆去酒吧了，要是心裡難受，就來媽這裡，跟媽聊聊天不是也挺好嗎？你老是不來，我盼著你過來，又不敢去打擾你，知道你忙……”“你盼著我？”江可欣轉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就算我不來，也有彆人來，你彆騙我，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我。”唐沁嵐微微歎了口氣，“可欣，你仔細想想，媽從小到大對你怎麼樣？我們的關係是不是隻差我沒有親自把你生出來？以前覺得你倔一點是好事，至少不會吃虧，現在看來你也太倔了，倒是不吃虧，天天鑽牛角尖，這事情怎麼就過不去了呢？我們在一起過的這麼多年，我不能算是你親媽嗎？對我來說，你和親生女兒沒有區彆。”江可欣眼眶紅了，轉頭克製著自己肩頭的顫抖，半晌才啞聲道：“你不是，你更喜歡江梓琳，隻是你自己沒有發現。”唐沁嵐失笑——原來她一直在意的是這一點。都多大的人了，還在心裡比較這些。“那是因為虧欠。”唐沁嵐幽幽道：“我沒有陪在她身邊，她在江家受了多少苦，你難道看不見嗎？這些苦處大概還有你一份功勞。”江可欣抿唇，有些心虛，隻是冷哼一聲就不敢再開口了。“你想想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日子，我能不愧疚嗎？”唐沁嵐輕歎一聲，“你彆因為這些事情鬨彆扭，一直說自己沒有家了，我也難受。今天梓琳說得對，一個男人而已，男人什麼地方都有，你的條件能找到更好的。媽之前就和你說過江如言不靠譜，不是說他的事業不夠好，是說他對你不夠好。他不夠在意你，不夠喜歡你，你要是能被他捧在手心裡一輩子自然是好的，但是萬一哪一天他不想碰著你了，那到時候給了你多少愛，就會給你多少傷害。”江可欣將抱枕扯了過來，靠在沙發上出神。其實關於這一點，她有體會。但是她是真心付出的，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可欣。”唐沁嵐伸手拉了拉她。江可欣紅著眼沒有回應，往旁邊挪了挪。唐沁嵐又前進一步，再次拉她，將她抱在了懷裡。懷抱的溫度瞬間把江可欣整個人都包圍了，暖得她一顫，隨即再也忍不住了，抽噎著哭起來。“媽……”“好孩子。”唐沁嵐摸著她的頭道：“你是最好的，你不會沒有家人，我一直都是你的媽媽。從前是，以後也是，隻要你願意，媽可以陪你一輩子。”江可欣崩潰地大哭起來，趴在唐沁嵐的肩頭像個孩子。唐沁嵐也心疼。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江可欣這樣了，這段時間江可欣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次，一開始隻是在小區遠處看著，她當然能認出江可欣的車，隻是沒有說破，後來才鼓起勇氣接近，到現在趴在她肩頭像從前一樣信任她，她知道這是很不容易的事。“不哭了不哭了，這些事年輕的時候都要經曆。”唐沁嵐低聲道。江可欣的哭聲漸漸小了，隨後眼睛閉上，呼吸越來越均勻。很久之後，唐沁嵐才輕手輕腳地將人放在沙發上，起身拿了床被子給她蓋上了，自己也窩在沙發的另一邊，熄了燈。這一夜不知道為什麼，江可欣睡得很深，一個晚上都沒有做夢，一直睡到了早晨七點半，才被廚房的聲音吵醒。天光已經大亮，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沒有照到沙發處，卻也足夠晃眼。江可欣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往廚房看去，隱約可以看見裡麵有人在忙碌，隻覺得現在這個場景更像做夢一般。“醒啦？”唐沁嵐端著盤子走出來，溫柔道：“昨天喝了那麼多酒，給你做了帶你暖胃的東西，先把這個牛奶給喝了，來。”江可欣愣愣地看她，隨後走進了浴室。這裡麵已經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看得她眼睛又是一酸。“我給你準備好了洗漱的東西，以後想過來的時候隨時過來，你的房間沒有動過，而且我時不時都會整理，放心吧，絕對是乾淨的，還噴了你喜歡的香水。”唐沁嵐笑著道。江可欣轉身就抱住了唐沁嵐，什麼也沒有說，但是用力在她的懷裡蹭了蹭。唐沁嵐笑出聲來，伸手推她，“好了，去洗漱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