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還行。”林佳儀低聲道。江梓琳沒有應答，隻是細細觀察著蔣瑤。快要入春了，蔣瑤穿著一件薄薄的針織衫，藍白條紋，搭了一件白色的褲子，紮著馬尾，頭發微卷地垂了下來，長了不少，看來是這幾個月都沒有修過頭發。“終於見到你了。”江梓琳道。蔣瑤拉開了椅子，坐在了方桌的另一側，低低笑了一聲：“我最近都在很努力地學烘焙，老師誇我聰明肯學，也願意教我，所以我已經當上我們組的組長了。”林佳儀點點頭，感歎一句：“從前都是我一見麵就止不住要聊工作成果，現在倒變成你了。可以呀，長大了不少，但是奉勸一句瑤瑤同學，千萬不要走上我的老路子，眼睛光盯著工作 ，會失去很多生活裡的美好。”蔣瑤一愣，隨後笑了起來：“你最近是不是有好事？”“我能有什麼好事。”“上次我見左總對你很好。”蔣瑤低頭，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裡有些許暗淡。林佳儀想到上次見麵，皺眉道：“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我們上次見麵的時間距離現在好像真的挺久了。”蔣瑤抿唇，聳肩，“我說了，我忙著做蛋糕呢。”“累嗎？”江梓琳道。蔣瑤接觸到江梓琳的眼神，突然偏了偏頭，似乎是不想和她有眼神接觸，同時將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收了起來，拉了拉袖子，將手腕上的一處青紫給遮了起來。“累呀，當然累。不過挺開心的。”她的語氣沒有太大起伏，讓人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哪裡怪異。在江梓琳的認知裡，這個沉穩又懂事的表情是不該出現在蔣瑤臉上的，光是看著就覺得格格不入，讓人難受。“出軌證據呢？”江梓琳道。蔣瑤歎息一聲， 搖了搖頭：“有一次我跟著高飛去酒吧被他發現了……”她一顫，隨後搖了搖頭，重新整理表情道：“之後他就很小心謹慎，再也沒有被我發現過，就算是去酒吧也防著我，我現在應該不可能搜集到他出軌的證據了，祈禱我哪一天運氣好，真能拿到，到時候才能解脫。”“你跟他同床共枕的，什麼證據也拿不到？”林佳儀轉頭，“去翻手機啊。這種人手機肯定是不設防的，不可能每天清除什麼聊天記錄。”“我試過，也被發現了。”所以也就是……高飛基本上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了。“也不能次次跟著他都被發現吧？”“我已經沒機會跟著他了，他每天做事情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乾什麼。”江梓琳心裡突然一動，想到了她和江顧早晨的對話，但怕蔣瑤擔心，暫時咽下了。“不說我了。”蔣瑤笑著抬頭：“我的事情沒有這麼快能解決，就先拖著吧。我現在也不想了，高飛對我挺好的……說說你吧佳儀，我前段時間看見新聞了，梅肌在你手裡已經打出品牌來了，上個月的電商活動好像很成功？”林佳儀點了點頭，“對，這次電商節日我們品牌的銷量緊追在安姿的後麵，安姿因為之前好幾次的事件已經失去很多老顧客了，不過到底是老牌，還有一些人在支持，梅肌這幾款新品大家還在持觀望態度。不過我親自在用，梅肌出的產品卻是不比一些國外的產品差，超過安姿也隻是時間問題。就安姿那解決問題的態度，現在隻能苟延殘喘。”蔣瑤笑了起來，“你真厲害。”林佳儀搖頭，“要是換做以前，做到這些事情我早就沾沾自喜了，但是現在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就算是我在商場上打敗安姿一萬次，都不如我陪著小門牙一個下午的滿足感來得強烈。”蔣瑤驚訝地抬頭，看著林佳儀。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佳儀也變得讓她不認識了。江梓琳也偏了頭，但眼神裡儘是揶揄，就盯著林佳儀看，直到林佳儀再也忽略不了她的眼神，伸腳輕輕踢了她一下。“你看什麼？”江梓琳笑了，眯著眼，依舊看著。林佳儀瞪眼再踢了一腳，“江梓琳，彆仗著自己是孕婦就為所欲為。”江梓琳感慨地托著下巴，慵懶的語氣活脫脫的就是第二個江顧，“隻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我們好像已經不是我們了。不過挺好的。”林佳儀一愣，也傾了身子，“我想想，第一個有變化的應該是你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開始擔心你和江顧會把孩子養成什麼樣了。”“第一個有變化？”江梓琳挑眉，“你說說我哪裡有變化。”“看起來還好，但是這眉毛眼睛裡都藏著詭異。彆人不清楚你，我還能不清楚你嗎？認識江顧之前你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麼良心底線了，認識江顧之後，你們倆彆說良心，連底線都不知道拋在哪兒，居然在這兒給我裝無辜，問我你哪裡有變化？”蔣瑤抿唇笑了笑。她化了淡妝，看不出臉色，但是笑容裡明顯有著疲憊。江梓琳餘光一直在觀察著蔣瑤，想問出更多的信息，但她隻要將眼神挪過去，蔣瑤就立刻轉向彆處不再看她，讓她想找機會問話也不忍心問出口。“一個小時了。”蔣瑤看了看時間，起了身，“我今天下午真的還有練習，要先回去。梓琳你也得早點休息，今天聚會應該夠折騰的吧？彆太累了。”“誒，你現在走啊？”蔣瑤起身往門口走去，甜笑著揮了揮手，“彆擔心，下次見。”說完就推開門，走進了刺眼的日光中，留下麵麵相覷的江梓琳和林佳儀。半晌，林佳儀吐了口氣，“我原先還不相信有什麼不對勁的，現在信了，不知道高飛那個兔崽子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好好一個人怎麼變成這樣？”“我剛才看見她一直在捂自己的手臂。”江梓琳道。林佳儀手一捏，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嗯。”江梓琳沉默片刻，又補了一句：“隻是猜測。但是她不願意說，我們要幫也無從下手，真要自作主張了，說不定她會不開心。”她最拿不定主意的就是這部分。現在的蔣瑤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心思透徹了，她很難看出蔣瑤是否真的需要幫助。如果需要，又怎麼會三緘其口，從來不談？如果不需要……她們擅自出手也不好。“我這段時間留意一下高飛的動向，看看他到底在乾什麼。”“高飛和皇冠搭上了。”江梓琳道。林佳儀伸手拿紅酒，一頓，“就他那個破公司？”“對，就他那個破公司，所以才引起江顧的注意。”江梓琳抿了一口果汁，“瑤瑤說他最近神神秘秘，估計就是和江如言頻繁聯係，江如言做事謹慎，當然不可能被瑤瑤知道，而且高飛好像不止和皇冠一起，江顧說他估計在暗地裡幫著江如言做什麼事。”“剛才怎麼不說？”“她煩心的事情還不夠多？”江梓琳道。兩人沉默。半晌，林佳儀舉杯，“最近事多，你們小心著點。還沒有祝未聞自製劇大賣，這一次成績好，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這話不對，我們成績好了，為什麼給你們添麻煩？”“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花多少心思抓那些上班時間看劇的人？”林佳儀白了她一眼，“*的那幾集，每天早晨都能看見一堆熊貓眼的員工打著哈欠來上班，這不是添麻煩，難不成我謝謝你？”江梓琳笑了。“誒我說，你們的播劇時間就不能早點嗎？好歹讓人家上班族有個活路。”“皇冠掐在了黃金時間播出，我們要是同樣時間發，就撞上了。”江梓琳笑道：“這事情你可以去怪李家然，他想出的點子。他說越是這樣，才能越看出我們劇的質量，把皇冠這臉打得啪啪響，果然——我們就算半夜播劇，也比他們黃金八點半來得收視率高。”林佳儀撇嘴，“夠毒。走了。”江梓琳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出門，剛要走向對街，突然發現停在對麵的車型有些不對。這不是江顧的車，是一輛出租車。“我的寶貝梓琳呀！”陶美珠伸手揮舞著，笑眯眯地從後座上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