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可欣和唐沁嵐逛了逛超市，朝著小區門口的方向走去，唐沁嵐將豆漿和麵包分出來放在另一個袋子裡，提在了另一邊手上。江可欣皺眉道：“不會又是要給那個流浪漢的吧？我的天……我不可能再和你一起過去了，太臟太臭了，上次遠距離聞了一下就已經一天吃不下飯了。媽，人家有手也有腳，你乾什麼天天送吃的過去啊？”“隻是順手而已。”唐沁嵐伸手捏了捏江可欣的臉，“可欣，這話不能再說了。他精神狀態不太好，有手有腳也不能工作，反正這些都是超市打折或者送的，沒多少錢，我力所能及的時候給他一點，說話不能這麼難聽。”“哼！”江可欣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道：“我看他好得很，上次還知道占野貓的地方，那些貓被他趕走也是無家可歸的。你再這麼天天給他，他知道我們小區門口有吃的，肯定就不願意走了，到時候彆人拍到我住在這裡，萬一還拍到他了怎麼辦？保安也真是的，這麼影響小區形象的人也敢留在這裡……喂，媽！”她開口叫著，唐沁嵐卻還是腳步一轉，朝著潘正強的方向走去。潘正強躺在地上，眉眼稍稍動了動，從眯著的眼睛縫隙中看見了唐沁嵐朝著自己走過來的腳步，心中立刻一喜。他已經待在這裡一星期了，幾乎每一天，唐沁嵐都會送點吃的過來。在他被毆打的那一天晚上，還送來了藥水，這樣的便宜簡直是不占白不占啊，不僅可以近距離觀察她們的生活，還有免費的食物吃，晚上就在花壇那裡睡一覺，保安也拿他沒有辦法。唐沁嵐放下了東西，開口道：“豆漿是熱的，趁熱喝……”她笑了笑，不管潘正強能不能聽懂，轉身離開。江可欣一臉嫌棄地站在遠處，生怕隔著十米，潘正強也能將邋遢和瘋癲的氣息傳過來似的。唐沁嵐走上前來，江可欣就立刻將她的手一挽，扯了一下，朝著旁邊走去，低聲道：“媽，你以後彆來送了，這人瘋瘋癲癲的能知道什麼？你還打算養著他不成？走了走了……”唐沁嵐無奈地跟著江可欣的腳步離開，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看著潘正強的手已經伸向了豆漿，這才轉頭。“他已經瘋了，怪可憐的，行動也不方便，你少說兩句知道嗎？”江可欣揮手，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接下來的連續四五天，唐沁嵐依舊沒有理會江可欣的阻攔，隻要潘正強還在，她就依舊會送來吃的，有時候是超市買的多出來的東西，有時候是打折的物品，有的時候是自己在家裡做的菜，也會多分出來一份，用一次性盒子裝好送出來。下午四點，唐沁嵐提前下班，路過小區門口的時候手裡正好有些水果，於是拿了個蘋果出來，朝著潘正強平時所待的地方走去。那片空地空無一人，唐沁嵐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皺了皺眉頭。人去哪兒了？平時都在這裡待著的，該不會是被保安給趕走了吧？唐沁嵐朝著前麵動了動步子，眼神望了一圈，沒有看見人，於是將蘋果放在了花壇上——這裡是平時那個流浪漢睡覺的地方。“我都說了，我現在情況不好，錢都沒有還清楚，現在每天隻能在彆人小區門口睡，住不起酒店……真的，我騙你乾什麼？欠你的錢下個月再還啊，我馬上就弄到錢了，到時候回去再說。”唐沁嵐的腳步稍稍一頓，被話裡的內容給吸引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轉身朝著花壇的另一側張望。一個臟兮兮的身影一邊掛電話，一邊站了起來，表情十分不屑，也皺著眉頭，抬眼和唐沁嵐對視上的時候，兩人都是一愣。“你……”唐沁嵐張了張嘴，驚訝地看著潘正強的臉。剛才那張臉上的表情明明是一個十分清醒的人才做得出來的，還有那些話……應該也是他說的吧？還有手機？他竟然有手機？唐沁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對麵潘正強的驚訝程度顯然也不亞於唐沁嵐，嘴角迅速抽動了一下。“你不是瘋子，對嗎？”唐沁嵐好不容易將自己起伏的心緒給壓了下去，盯著潘正強的臉道。如果不是瘋子，那這半個月以來的每一天他都是在裝瘋賣傻？甚至有好幾次，潘正強還當著自己的麵表演了很多瘋子才會做的舉動，他到底想做什麼？可不可理解為，他是在故意接近自己？這個念頭一閃過，唐沁嵐就突然心頭一悚。如果真的是，她身上有什麼值得潘正強索取的，又有什麼是潘正強需要的？江可欣？還是其他的什麼？“媽？”不遠處傳來一句叫喊。唐沁嵐回頭，一眼望見江可欣在小區門口朝著自己招手，“快點過來啊！”潘正強也順著唐沁嵐的眼神望了過去，也看見了江可欣，嘴唇一抿，看了唐沁嵐一眼，匆匆伸手將地上的一個包裹給拿了起來，朝著旁邊走去。“等等。”唐沁嵐開口，伸手將他一攔。“沈佩珍騙了你，彆相信那個女人。”潘正強丟下一句，轉身匆匆小跑離開。唐沁嵐轉頭，愣愣地看著潘正強的背影，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扔下那句話的意思——沈佩珍騙了她？騙了什麼？他又是怎麼知道沈佩珍的？滿腦子的疑問讓唐沁嵐久久沒有挪動步子，直到江可欣走到了自己身前，也還在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花壇上的那個蘋果。“媽，你怎麼了？剛才和那個瘋子說什麼了？”江可欣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關切道。唐沁嵐瞬間回神，轉身搖了搖頭道：“沒事……你怎麼現在回來了？”“顧真給我半薪放了幾天假，最近也沒什麼可做的，所以今天就提早回來了。你臉色不太好看，是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江可欣皺了皺眉，探頭看了一眼。唐沁嵐再次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事，可能低血糖，有點暈。我們回去吧。”江可欣的眼神定在唐沁嵐的臉上，聳了聳肩，點頭道：“好。”隨後跟著唐沁嵐一起進了門。“這幾天我正好有空，不如出去玩一趟吧？”江可欣放下包包道：“去近一點的城市，或者自駕遊都行，我也很久沒有陪著你去玩了。”唐沁嵐抿了抿唇，腦子裡還是盤旋著剛才潘正強的那句話，眉頭緊緊鎖了片刻道：“不去了，我這幾天有點累，想待在家裡休息休息。你可以約上朋友去，你們年輕人一起玩肯定更熱鬨更有趣。”江可欣猶豫了一瞬，隨即點頭：“行，那我自己去了。”唐沁嵐應了一聲，轉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裡，關上門，坐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