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我不想你有事。”蔣瑤的語氣難得強硬，沒有再給張世梅拒絕的機會，找了個借口出去了。住院部樓下，周錚一直等在那裡。蔣瑤下樓就看見了他，步子下意識一頓，等反應過來後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暗惱自己太神經，重新堅定地朝他走去。周錚聽到響動轉過了身，見到蔣瑤眼睛頓時一亮，抓著她的手臂問道：“阿姨怎麼樣？沒什麼大問題吧？”蔣瑤感受到他話裡的擔心，微微笑著搖了下頭，“醫生說小腿骨折，要做手術。”“需要多少錢？”周錚道。“兩三萬……”提到這筆錢，蔣瑤沒了麵對張世梅時的故作輕鬆，一臉發愁。周錚明白她的難處，將錢包掏了出來，抽出其中的一張卡塞給她，“這裡麵是我的全部積蓄，有差不多兩萬塊錢，你先拿去應急。”“這怎麼可以？”蔣瑤第一反應便是將卡還給他，“你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存了這麼多錢，平時用錢的地方也多，我不能收。”“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周錚憨厚一笑，“我這個季度的房租剛交，平時吃飯都在餐廳解決，也沒什麼大開銷。”蔣瑤爭不過他，隻得道：“那這錢就當我先向你借的，以後分月還你。”周錚根本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聽她這麼說也隻是笑著敷衍，“到時候再說吧。”他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便道：“你先回病房照顧阿姨吧，我就不去了，免得她又生氣。”“嗯。”蔣瑤應了一聲後便沉默了，半晌才抬頭看著他，突然道：“對不起。”周錚一愣，隨即想到了今晚在小區門口發生的事，無奈一笑，伸手親昵地揉了一下她的發頂，“彆忘了阿姨剛來南城的時候我們曾經約定過什麼。以後可不準說這麼喪氣的話了，我會傷心的。”“知道啦。”蔣瑤伸出手，握住了他作亂的手指，叮囑一聲：“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送走了周錚後，蔣瑤獨自一人回到了病房門口。她不想進病房跟張世梅獨處一室，似乎從張世梅見到周錚的那天起，她就下意識地很恐懼這件事。空曠的走廊上突然響起一陣歎氣聲。她隨便找了一個塑料椅子坐了下來，拿著手機將今晚發生的事在閨蜜群裡簡單提了一下。最後，她發自內心地打出三個字：“我好累。”“手術費湊齊了嗎？”林佳儀第一個回道：“要不要我和梓琳過來？”蔣瑤：“周錚借了我兩萬塊錢，不知道還差多少……你們彆來了，我媽要是看到你們，絕對會再提周錚的事的。”雖然蔣瑤已經這麼說了，但江梓琳和林佳儀第二天一早還是來了醫院。兩人本想隻在病房外麵等蔣瑤，結果剛一走近，就聽到裡麵傳出了張世梅的怒罵聲。“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我都這樣了你還想著那個周錚？他的錢怎麼了！把我害成這樣的人難道不是他？這點醫藥費本來就該付！還想讓我感謝他！做夢！”“媽……”“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在我麵前提周錚的名字！隻要你跟他在一起一天，我就一天不回老家，一天去撞一次車！你不是嫌棄我嗎？我死了你就安心了。”哢嚓一聲，門突然從裡麵打開。蔣瑤正埋著腦袋往外跑，一下子撞在了林佳儀的身上，好在力道不大。她抬眸，眼眶紅紅的，訝異地看著林佳儀和江梓琳，“你們怎麼來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怎麼可能不來？”林佳儀的神情在聽到那番對話的時候已然變得嚴肅起來。“誰在外麵說話？蔣瑤，是不是你朋友來了？”張世梅的聲音這時傳了出來。蔣瑤抹了下眼睛，沒敢回她，隻示意林佳儀和江梓琳跟著她走。三人一路沉默著，直到到了樓下，蔣瑤才敢壓抑地哭出來。江梓琳歎了一聲，走上前抱住了她，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安慰著。“這事沒完。”林佳儀眉頭緊擰著，開口道：“就阿姨的這個性子，要是你不順著她，估計會這麼一直鬨下去。”“我怎麼敢不順著她？”蔣瑤抽噎了一下，離開了江梓琳的肩頭，圓臉上滿是狼狽的淚痕，“她昨天在小區門口當著那麼多人威脅我，我剛開始還以為她隻是隨便說說，結果她就當著我的麵去撞車。這次她運氣好隻是傷了腿，但下次呢？”“你心裡有主意了？”江梓琳接過了話。蔣瑤沉默。“你要跟周錚分手？”林佳儀清楚蔣瑤的性格，在張世梅用生命威脅蔣瑤的情況下，她隻會選擇讓步。蔣瑤沒有回答，隻低著頭默默流著淚，雙肩顫動，顯然十分傷心。見她這樣，江梓琳和林佳儀也都猜到了答案。兩人在醫院陪蔣瑤待了一上午，一起吃過午飯後才分開。蔣瑤獨自一人坐在炒菜館的凳子上，看著已經發出去的消息發呆。她約了周錚來這裡見麵，但沒有告訴他原因。他這個傻子，還以為是她想他，二話不說就請假過來了。二十多分鐘後，店門口出現了周錚的身影。他的視線在店內轉了一圈，找到蔣瑤後，臉上立刻露出了一抹笑容，大步朝她走了過去。“瑤瑤。”他在她對麵坐下，笑著道：“阿姨好點了嗎？”蔣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心中忽然湧出一陣酸澀的感覺，許久才點頭道：“好多了，醫生說等腿消腫了就可以做手術。”“那就好。”周錚放下了心，順手拿起桌上的菜單點了一葷一素。他來之前一直在餐廳裡忙，還沒顧得上吃午飯。菜很快就上齊了，蔣瑤一邊看著他吃飯一邊跟他閒聊，看他一臉滿足的樣子，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幾次都沒有說出口。“好飽。”周錚放下了碗筷，誇張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衝她笑道：“還是跟你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更有食欲。”“寶貝。”蔣瑤突然開口，“我有話要對你說。”周錚對上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不好的預感，臉上的笑漸漸消失了，問她：“什麼話啊？”“我媽她……”這三個字剛一說出口，蔣瑤就控製不住地紅了眼眶，她哽著聲音道：“我媽說隻要我們在一起一天，她就每天去撞一次車……”周錚想起張世梅在小區門口做出的事，麵色迅速變得蒼白。半晌後，他強自笑了笑，“然後呢？你是不是又要說胡話了？”他邊說著邊伸出手想要握住蔣瑤放在桌上的手，但剛一靠近，手卻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