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先海點頭：“我和她接觸不多，但是因為小輩的原因必須交往。”他這話瞬間就將自己的態度和立場表明了--隻是因為小輩，所以迫不得已需要來往。唐沁嵐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先海一眼，明白了他過來打招呼的目的。應該是接觸不多，不太清楚沈佩珍的為人，正好碰上了以前的熟人，所以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探探口風吧？她輕笑了一會兒，開口道：“佩珍人很好，非常善良，刀子嘴豆腐心。她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有的時候活得比較尖銳，因為被太多事情給傷過了，所以對生活總有防備。”這麼說來……還算是個好人？江先海皺了皺眉頭，這和他印象裡對沈佩珍的所有評價，完全是相反的。而且看看江可欣那個樣子，他幾乎都不敢相信江可欣是麵前這個人的女兒。“明白了。”江先海站起身來，點了點頭道：“那我不打擾了。”“慢走。”唐沁嵐笑著重新轉頭，開始吃自己碗裡的菜。江先海回頭之後，神色稍稍緩和，心裡琢磨了片刻，開始有些相信陶美珠的說辭了。有的時候，傳聞確實沒有那樣可信。另一邊。江梓琳招呼好幾個客人之後，在江國鴻的身側坐下了，轉頭看著江國鴻正在出神的樣子， 眉眼一動，“爸，想什麼呢？”江國鴻這才反應過來，開口道：“沒事，就是有點累。”“是因為見到故人嗎？”江梓琳吃了一口飯菜，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她心裡覺得不至於，因為剛才江國鴻在看見唐沁嵐的時候沒有什麼特彆大的反應，再加上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她相信江國鴻對沈佩珍才是真正有感情的。這麼多年來，她也看在眼裡，所以應該不會再為了唐沁嵐失神才對。那此刻的表現又是因為什麼？江國鴻愣了愣，隨後抬眼道：“說什麼呢，故人隻是故人。”“那你在心煩什麼？”江梓琳停了筷子，轉頭：“從剛才到現在你已經歎了三口氣了，最近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江國鴻眉眼沉了沉，隨後重新開始低頭吃飯：“沒事。你一個女孩子，少問點，就算是告訴你也隻是多一個人心煩，沒有意義。”江梓琳收回了視線。她知道江國鴻向來是這樣，發生了什麼也自己藏著掖著，打了牙往肚裡吞，她也沒有辦法。簡單吃了幾口之後，江梓琳就起身去找江顧了，很快就在李家然的身邊發現了他。“你怎麼不跟著你老婆，在這兒和我們混什麼？”李家然道。“她好不容易和家人待一起，還是給她點個人空間吧。”江顧憂傷地開了口。“喲，你們聽聽！”李家然立刻嘖嘖出聲，咬牙道：“他要是對我有對他老婆一半好，我這輩子就給他做牛做馬忠心耿耿了！”“這就說明我不需要質量這麼差的牛和馬。”江顧眯著眼睛在一旁道。一桌人立刻笑了起來。“江顧。”江梓琳也跟著笑，開口叫了一句。李家然立刻轉頭，大聲控訴道：“嫂子！你管管江顧顧這張嘴！真是受不了！”江梓琳走上前去，笑了起來；“你這張嘴也沒有輸過啊。”江顧的眼神突然一亮，轉頭便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來：“李家然，你想什麼呢，我老婆當然是護著我的。”李家然哼哼了一聲，轉身重新坐了下來，揮手道：“行行行，你們是一家子，我孤家寡人沒什麼可說的。”“得了吧，你什麼時候真能清晰意識到自己是孤家寡人就好了。”江顧回頭，輕輕低了低身子道：“這邊我看著，你放心去陪著爸媽，彆擔心。”江梓琳點點頭，轉身尋找沈佩珍的身影，跟著她一起到各桌敬酒。沒轉幾桌，就碰見了江先海。江梓琳一愣，轉頭看了沈佩珍一眼，先開了口：“爸。”她沒有指望江先海還有所回應，所以也隻是點了點頭，準備離開。“人都招呼好了嗎。”出乎意料的，江先海居然開了口，在她身後問了一句。沈佩珍也有些詫異--上次見到江先海的時候，他還是拿下巴看人的，沒想到居然還會搭話。“都……都招呼好了。”江梓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轉頭再次看向江先海的時候，眸光裡已經有了笑意：“您沒去一起吃東西嗎？”“吃撐了，起來消消食。”江先海沒什麼表情，但還是回答了一句。江梓琳道：“那我們先去下一桌了？”“好。”江先海道，甚至對著旁邊的沈佩珍也點了點頭。一轉身，沈佩珍便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關係看起來已經不錯了？”江梓琳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半晌隻是道：“應該……是他今天心情好吧。”沈佩珍若有所思地回頭，瞥了江先海一眼，重新將頭給轉了回來，“吃錯什麼藥了嗎，上次見到也不是這樣。”江梓琳聽著這話覺得不舒服，皺了皺眉頭，也沒說什麼，徑直轉身離開了。沈佩珍看著她的背影，撇嘴。江梓琳的腳步朝著門外走去，冷不丁聽見一個熟悉的嗓音，心裡一震。“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放心，答應給你的錢絕對不會少了你的，我知道。”江國鴻一邊將電話掛了，一邊朝著裡麵走來。“爸。”江梓琳伸手將他一攔。江國鴻頓住腳步，看了她一眼，隨後“嗯”了一聲，繼續抬腿。“到底出什麼事了？”江梓琳已經猜到了幾分，上前道：“公司有問題了，對嗎？”她這一句幾乎是肯定句了。他們家之前也有出過幾次小問題，雖然公司不大，但是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是一天比一天多。江國鴻輕歎一聲，在聽見“公司”兩個字之後，眉間的愁雲更加濃重了。“出了點問題。”他終於鬆了口。“什麼問題？”“告訴你你能解決嗎？”“你不說，誰能解決？”江梓琳皺眉，語氣嚴肅了些。江國鴻有些煩躁道：“公司情況不好，新出的款式沒有競爭力，市場考察不夠，而且最近致力於做年輕人的服裝，但是工廠裡的工人普遍老齡化，審美不一致，做不出想要的效果，最近訂單量已經開始減少，工人也懈怠了。最重要的是，我們公司最好的設計師已經被彆人挖走，這公司走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再這樣虧損下去，遲早也是沒有錢支付工錢的，不如關了算了。”他搖頭，轉身離開。江梓琳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現江國鴻已經不如她記憶裡那樣高大了，幾乎被疲憊壓垮，看起來精神萎靡，興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