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壞蛋來啦!”分給晏褚的老宅子沒有柴火, 水缸裡有沒有水, 好在現在天氣也不冷,不需要燒火炕, 晏褚就著老太太給他準備的口糧裡現成的燒餅對付了一餐直接就上炕睡覺了。休息了一晚上, 準備去找他大哥晏愛國說一些事。原身也真夠沒品的, 人家混也就是同齡人當中的混,而原身欺負起小孩子來一點也不覺得丟人。村裡的孩子沒什麼零嘴, 為了解饞時常下河摸魚蝦, 上山掏鳥蛋,偶爾找一些山間的野果子甜甜嘴。原身時常搶這些孩子的吃食, 在小石村裡,隻要原身一出現, 那些孩子就自發地響起警報, 給其他孩子預警。晏褚就眼睜睜看著原本聚在一塊似乎是在烤麻雀的孩子一哄而散,跑之前還不忘踩滅了火堆, 拿著叉著麻雀的樹枝就跑。邊上的大人見怪不怪, 同樣警醒地看著晏褚,心裡琢磨著,這二流子傷了腦袋恐怕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村子的,再加上分了家, 沒有老頭老太太可以啃了, 恐怕飯點的時候會在村裡到處溜達。這幾天家裡就彆做什麼好吃的了,喝點稀的對付過去,然後門窗也得鎖緊了, 這二流子要是來敲門,就當沒聽見。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晏褚也還是第一次直麵那麼多嫌棄的眼神,往日那些世界,就算是最糟糕的時候,也沒有現在這樣遭到所有人的唾棄,即便是那個重生者遍地跑的世界,好歹還有一個金老太疼他。晏褚有些小心酸,不過現在時間還長著呢,早晚能讓大家知道他是多招人稀罕的。“小叔你來做什麼?”看到晏褚來家裡,江大妮警惕地問道。昨天趁著這天魔星昏睡的時候分家,恐怕他心裡也記恨上她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是來求和的,還是來鬨的。“褚兒啊,吃早飯了沒,要是……”小兒子從小到大也沒乾過家務活,老太太把小兒子分出去了,才意識到即便給了他糧食,他也不一定會燒,不知道昨個兒晚上吃了什麼,今天早上有沒有吃早飯。尤其小兒子頭上還有傷,因為家裡實在沒錢了,也沒送他去衛生站看看,隻是抹了草木灰止了血就算數了,也不知道傷沒傷到腦袋。晏老太這一個晚上想東想西的就沒睡好過,絮絮叨叨大半宿,最後還是晏老頭發了火,給她下了死令讓她不要管這個兒子,老太太怕是一大早就得過去老房子那瞅瞅了。此刻看著大兒媳婦難看的臉色,老太太意識到現在已經分家了,剛剛她問的話就不恰當,恐怕會招來大兒媳婦的嫌棄。忍著心疼,老太太把說了一半的話收了回去,改問道:“褚兒啊,你今天過來家裡是有啥事嗎?”家都分了,小兒子遲早得學著做家務的,老頭子說的對,他們當爹娘的不能陪著孩子一輩子,得他自己立起來,總不能一輩子雞嫌狗厭的過一輩子吧。江大妮也知道讓老太太一下子徹底放手不管這個小兒子不太可能,剛剛對方突然轉變的語氣也說明了老太太是在試著改變的,江大妮沒有挑刺,心裡已經挺滿意的了。她瞥了晏褚一眼,拿著簸箕回了灶房,準備將早上沒吃完的東西都收起來,尤其是家裡幾個櫃子都得上鎖,防止家裡的東西被那些手腳不乾淨地摸了去。“媽,我今天過來,是想和大哥大嫂商量一下把我那幾畝地租給他們種的事。”晏褚輪回了這麼多個世界,他也沒真正下地乾過多少次活啊,包括第一世知青的世界,和丁丁在一起後他就被安排去了村裡的小學,之後的幾個世界更是連農務都沒有接觸過,陡然間給了他幾塊地讓他靠此為生,著顯然也不太可能。原本的劇情,原身因為分家的事跟大哥大嫂鬨的不太愉快,將這幾畝地租賃給了村裡的其他人,現在他過來了,當然不會那麼做了,同樣是租,他當然是租給自己大哥大嫂了。要不是擔心反差讓人懷疑,他都不介意將自己名下的地直接送給晏愛國一家。“這個主意好。”江大妮還真不知道小叔子今天上門是為了談這件事的,要不是那幾畝地是村裡按人頭分的,她都不想把那幾畝地分給晏褚。現在包產到戶了,隻要勤勞肯乾,地裡的收成交了稅剩下的就全是自己的了,地越多,收獲也就越多,江大妮可是聽說現在鎮上和縣裡自由市場的火熱了,那些新鮮的蔬菜瓜果拿去自由市場賣,價格比直接送去收購站高出一大截。眼瞅著家裡兩個兒子,將來娶媳婦建房子都不是一筆小花銷,江大妮也想多給兒子們攢點錢,把之前晏褚敗掉的那些給掙回來。這麼想著,江大妮看晏褚的眼神就順眼了許多,隻要對方不獅子大開口,把租金叫的太高,她和愛國辛苦些,也照顧的過來那麼多的地。反正在分家前那麼多的地也是他們照看的,現在沒什麼區彆。晏老頭和晏老太現在也就五六十,在村裡人看來,這完全還是能夠下地乾活的年紀,再乾個十來年,不能操勞地裡的活了,就幫家裡燒飯打掃衛生,再不濟也能照顧著些孩子,反正在農村很多人都是樂意跟老人過的,江大妮雖然承諾幫老人養老,算上老頭老太太這些年能給家裡帶來的創收,一點都不算吃虧。“可沒了地你怎麼辦啊?”晏老太有些猶豫,看著這個一向不聽她話的兒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勸,隻能在一旁乾著急。“媽,我又不會種地,這土地給我也是放著荒廢啊。”晏褚學著原身的模樣,吊兒郎當地說道:“大哥大嫂乾慣了農活了,這地租給他們,我要的租金也不高,這麼多地每年給我四百斤糧食就好了,至少拿著這些糧食我也不會餓死,還落得輕鬆。”原身就是懶惰的,晏褚這話一點都沒惹來彆人的懷疑。“你們也真事,分家的時候給我地乾嘛啊,多給我一點錢不好嗎,白給我找了那麼多麻煩。”晏褚小聲嘀咕,家裡人都知道他的德性,心裡想著都讓人腦袋開瓢了還沒有一點長進,心裡歎氣點同時,也覺得他的說法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媽,小叔子說的對,把地租給我和愛國,我們每年給他一點糧食,小弟也不用擔心餓著。”江大妮心裡想著這小叔子還真是夠蠢的,不了解地裡的產出,居然隻要了他們四百斤糧食的租金,還傻乎乎的沒有規定四百斤糧食到底是什麼糧食。四百斤番薯也是口糧,四百斤稻穀也是口糧,這裡麵的差彆可大了去了。江大妮現在喜歡透了小叔的笨和傻,恨不得趕緊簽下合約,讓村長和書記做個見證,省的他到時候想明白了後悔。在地裡乾活的晏愛國和晏老頭被叫了回來,繼昨天的分家協議後,又簽了租賃土地的協議。“你以後好自為之吧。”晏老頭看著那個拿著合約一臉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小兒子歎了口氣說道。“爸你這話說的,我現在每年可是白白就能得到四百斤糧食呢,我胃口又不大,還能餓死我不成?躺著啥也不用做,就能有糧食送上門,這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晏褚一副你們才傻,我天下第一聰敏的模樣,把那些還有些關心他的人氣了個仰倒,徹徹底底不想搭理他了。一旁作為見證的村長村支書也看著晏家這個二流子兒子直搖頭,上輩子得造多大的孽啊,才生得出這樣一個兒子。不過四百斤糧食在協議上還是規定了,一百五十斤稻穀,一百五十斤小麥,一百斤磨成粉的苞米或是番薯麵,這些糧食,至少能夠讓晏褚不被餓死,而且租金也在晏愛過夫婦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晏褚傻乎乎的將名下的土地轉租給親大哥一家的事,又成為了村裡人的談資。對於農村人而言,土地就是最重要的東西,地沒了,根就沒了,在多數人看來,晏褚那就是在斷自己的根,這個人是徹徹底底的沒救了。晏褚也顧不上村裡人的眼光了,反正原身在他們心目中已經是爛到骨子裡了,現在這樣頂多也就是再添上一樁壞事罷了。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暫時不打算去改變村裡人對他的印象。******“晏老弟,最近怎麼樣啊,手上的錢可還湊手,要是不夠,老哥也能借你點。”和往常一樣,晏褚朝著那個榀江鎮的地下賭場走去,剛到那個隱藏賭場邊上的小賣部,就被一個滿嘴黃牙,看上去乾瘦猥瑣的男人給攔下,對方還不忘給他遞了一根牡丹煙,一副哥倆好的架勢。“破船還有三分釘呢,我晏褚像是沒錢的人?”原身就是一個沒錢又愛在他那些“兄弟”麵前擺闊的,輕易不會告訴彆人自己的家底,而且現在晏褚手裡確實也有些錢,當初討債的上門要錢,晏家掏乾淨整個家底把錢給還清了,而他自己偷偷藏起來的私房錢還有三四十,這些也是原身準備用來翻本的。按照現在的消費水平而言,三四十塊錢也不是什麼小數目,節省點足夠一兩個月的開銷了。所以晏褚這話,也不算假。“嗬嗬嗬。”那大黃牙笑了笑,不管晏褚現在手裡有錢沒錢,早晚都是會沒錢的,他可是聽說了,對方大哥家裡有兩個白白淨淨的小侄子,年紀一個四歲,一個兩歲,最是好賣的時候,這麼大小的人都不記事,那些生不出兒子的人家最喜歡這樣大小的孩子了。就這段日子他的觀察,眼前這個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輸紅眼了,什麼是他不能賣的?反正他來這兒就是借著探親名義的,乾完一票他就走,也不用擔心被抓到。這麼想著,大黃牙的笑容就更燦爛了,看著晏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親子侄一樣,幫著點了煙,兩人親親熱熱地朝賭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