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1 / 1)

燎原 不問三九 1765 字 2個月前

陶曉東從飛機下來正好是湯索言平時差不多下班的時間。陶曉東打電話過去:“我到了言哥。”“好。”“你呢?你下班了嗎?”陶曉東問。“沒, 我加會班。”湯索言在住院醫辦公室看病曆, 打算等會兒下病區轉一圈,辦公室還有幾個沒下班的住院醫生。“又加班啊?”陶曉東在機場裡走著, 跟他聊, “什麼事兒啊?”湯索言抬眼掃了一圈,幾位住院醫都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或是整理東西, 沒人注意他, 於是低聲說了句:“反正也是一個人回家,早早晚晚都一樣。”角落裡一個值班的小醫生沒忍住露了個要笑的表情,對麵小醫生掃她一眼,倆人眼神一對上,小醫生笑趕緊收了, 又換回一本正經的表情。“今晚出去吃飯?”湯索言問。“對, 小凱過來接我,晚上估計得一起吃飯, 不少人。”“那你彆喝太多,早點回去休息。”陶曉東笑著應了:“我不喝, 在外頭喝多了耽誤事兒。”“嗯。”湯索言又跟他說了兩句,然後掛了電話。其實嘴邊還有一句“早點回來”,但是開口之前還是換了其他的, 這一屋子人坐這兒聽著,有點不合身份。湯主任還是想多了,工作上你該嚴肅還是嚴肅你的,在陶總這事兒上你嚴不嚴肅根本不差這一句半句話, 醫生們心裡早有數了。小凱以前是陶曉東那兒的學生,從陶曉東那兒入的行。他風格太獨特了,美院學生畫功底子也厚,這兩年勢頭很猛,很快就做起來了。以前是個人工作室,二三十平的小店麵,就他一個人。現在幾個同城市的年輕紋身師合作開了個店,小凱想讓陶曉東給他撐個場。陶曉東當初就挺看好他,對他照顧得也多,教了他很多東西,這次也願意幫他一回。這一行裡需要新鮮東西,這些年輕人就是最新鮮的。這也是為什麼陶曉東店裡那麼多年輕紋身師的原因。老牌的那一批,包括陶曉東自己,他們最開始都是學彆人的,先從歐美、日式那些學,學會了才慢慢開始摸索著做自己的東西。除了小部分跟住時代也願意打磨自己的,其他大部分入行早的紋身師一直還是老東西。老不代表不好,傳統永遠是經典,可這個行業得發展,“精”和“新”都不能缺。現在起來的年輕紋身師跟他們那會兒從入門就有區彆,他們腦子裡的新鮮東西太多了。“東哥,當初我想留在你那兒,你不要我。”小凱現在說起來還是意難平,陶曉東當時沒看得上他。“這不比留我那兒好?”陶曉東說。“好什麼啊,大樹底下好乘涼。”小凱看他一眼,“你還是向著迪也。”陶曉東失笑:“扯哪兒去了,跟那沒關係。”說起這個,當初小凱在陶曉東那兒學習的時候跟迪也不太對付,倆人嗆了好幾次。他倆風格有點像,但是迪也更偏概念上的東西,小凱更犀利。這倆人誰也看不上誰,總起矛盾。陶曉東沒留小凱還真不是因為這個,他都沒當回事。沒留就是因為當時小凱的技術在陶曉東看來還不過關,就是個新人,太嫩了點。雖然看好他願意多幫一把,但是東大領域的紋身師拎出去得個頂個的過硬,不頂尖就留不下。飯桌上還有小凱他們店裡其他那幾個人,都挺年輕。陶曉東這樣的人物對他們來說是得仰望的,這種級彆的人物能過來跟他們聊聊,說說他的想法,這很難得。陶曉東左邊是迪也,右邊坐了個帶著鴨舌帽的男生,不怎麼說話,挺內向個小孩兒,隻時不時給陶曉東遞個東西什麼的。陶曉東碰灑了個杯子,杯子裡的溫水灑男生腿上了,陶曉東趕緊扶起杯子:“我沒注意,不好意思啊小弟。”“沒事沒事,”男生站起來去旁邊背對著人擦,回來坐下說,“等下就乾了。”陶曉東又跟他說了聲抱歉。男生說:“真沒事,哥。”陶曉東這次來其實也不單是為了幫小凱,他順便來這邊跟人談個合作。頭兩天挺忙,到了晚上回酒店才能跟湯索言打個電話。湯索言電話開著免提,一邊在陽台運動一邊跟他聊。運動會帶點喘,陶曉東聊著聊著自己樂了幾聲,湯索言問他笑什麼,陶曉東隻笑不說話。湯索言說:“問你呢。”“我天天就這點心思,你猜不著啊?”陶曉東往床上一趴,“我太汙濁了。”湯索言於是也笑了,問他累不累。陶曉東說不累。湯索言出差在電話裡都是“累”、“困”,到了陶曉東這兒從來都是不累不困一切都好。田毅兩個小兒子到底還是沒趕在陶曉東在家的時候出生。湯索言替他去看的,下班過去的時候田毅在給他老婆切水果,兩個崽在嬰兒床裡挨著睡得很老實。湯索言拿了束花,輕輕敲了下門。田毅一抬頭:“哎學哥來了。”他跟宋竹介紹:“這是學哥。”宋竹先點頭打了招呼,也是個直性子,問田毅:“是……曉東那位?”田毅還沒吭聲,湯索言先笑了,點頭說是。田毅把花拿走,放在床頭櫃子上。湯索言看了看兩個孩子,兩個五斤左右的小嬰兒,太小了,處處都小,看著軟軟的。湯索言淺笑道:“不太像你。”“像媽媽。”田毅也跟著樂,當爸爸了,開心。湯索言問:“能拍照嗎?”“有什麼不能的,我估計得拍了二百多張了。”田毅笑著說。湯索言關了閃光燈,給倆寶寶分彆拍了張照片,又拍了個一起的,發給了陶曉東。左右都放了紅包,壓在小褥子底下。左邊是很厚的兩個紅包,這是陶曉東給的,右邊是兩對金鐲和金鎖,這是湯索言準備的。“那就謝謝乾爸和……”田毅卡了個殼,頓了下才說,“和湯伯……算了還是湯叔叔吧。”要是從田毅這兒論那得叫湯索言一聲伯伯,湯索言比田毅大,這麼叫也太顯老了。要是從陶曉東那兒論,那就得是另一個乾爸,可這麼叫又感覺像占人便宜,乾什麼就塞倆乾兒子給人家。“都行。”湯索言笑了笑,“一個稱呼,怎麼都行。”上午倆小孩兒剛從產房抱出來田毅就給陶曉東發過照片了。到了湯索言再發照片給他的時候,竟然長得就有點不一樣了。晚上陶曉東在酒店跟湯索言開著視頻,聊起那倆小家夥陶曉東還有點著急。湯索言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陶曉東說:“周日的機票,中午就能到。”“那我接你。”湯索言說。陶曉東側躺在床上,翻了個身,視頻裡湯索言穿著睡衣在看書,太帥了。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了,但陶曉東還是時不時被他迷一下。臉在枕頭上蹭了蹭,陶曉東叫了聲“言哥”,剛要說點什麼,敲門聲突然響了。“誰?”陶曉東揚聲問。門口有人答了句:“我,東哥。”隔著門也聽不出來是誰,陶曉東起來去開門,跟湯索言說:“我去開個門。”湯索言說:“去吧。”門口是小凱店裡那個男生,上次陶曉東灑他褲子上水那個。陶曉東有點意外,忘了他叫什麼,於是叫了聲“小弟”,讓他進來。男生又叫了聲“哥”,說:“中午我看你沒怎麼吃東西,是不是太辣了,我給你買了晚飯,粵菜館的。”陶曉東“喲”了聲說了聲謝謝,然後問他:“來找我有事兒啊?”他還以為男生是有事求他,或者想來開個小灶,想讓他給講點什麼。結果人就是單純給他送個飯,沒彆的意思。陶曉東問他:“真沒事兒啊?”男生說:“真沒事,我住得離這近,順便給你送點東西過來。”陶曉東看看他,男生也抬眼看他,陶曉東心裡瞬間就懂了。這個時間送的什麼晚飯。男生耳朵上有個耳釘,手指上有紋身,寬大的外套袖子有點長。他又抬頭叫了聲“哥”。陶曉東心說你彆“哥”了,你再“哥”下去我跟我哥沒法解釋了。“你等一下。”陶曉東打斷他,去床上拿手機,笑了下,“其實我吃完飯了。”男生“啊”了聲,看著他拿了手機,對著視頻說:“言哥我這兒來個小弟。”湯索言淡淡地“嗯”了聲。“視頻就放著?”陶曉東輕聲問,“還是我等會兒再撥給你?我聊天影響你看書嗎?”湯索言靠著床頭,沒看過來,翻了一頁說:“放著吧。”陶曉東於是把手機支在旁邊,像是不經意給男生說了句:“給你開門忘了視頻還開著,我男朋友。”男生也是個明白人,點了點頭,問了陶曉東兩個專業上的問題,然後走了。陶曉東關上門,聽見他走了,舒了口氣,過去拿了手機,拖長聲音用嗓子哼哼唧唧的。湯索言還是坐那兒看著書,也不抬頭看他,低著頭問:“哼什麼?”陶曉東叫“言哥”。湯索言:“嗯。”在湯索言麵前什麼遮掩都用不著,也遮掩不過去。陶曉東趴那兒,枕著自己胳膊,悶著聲說:“我清清白白。”“是嗎?”湯索言看他一眼。“是,我很冤其實。”陶曉東又拖得長長地哼了幾聲,“我都沒記住他叫什麼。”“記住了你也不敢說。”湯索言在床頭拿了根筆,邊看書還邊在書上畫了兩筆做了個標記,寫了行批注,慢慢道,“長得不錯。”陶曉東自知要完,軟著聲:“言哥饒了我。”湯索言寫完字,收了筆放回去,開口說了句:“不饒。”“饒吧。”陶曉東其實有點忍不住笑了,快要笑場,他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想家了。湯索言剛要說話,陶曉東這邊屏幕突然黑了,陶曉東沒防備嚇了一跳,說了聲“我靠”。“怎麼了?”湯索言問。“斷電了,跳閘了估計。”陶曉東這邊全黑了,走廊裡有人出來問怎麼回事。“等會兒就好了。”湯索言說。陶曉東眼前一片黑,除了屏幕上的湯索言什麼都看不見了。走廊很吵,陶曉東倒是不怎麼在意停電的事,停不停都無所謂,反正視頻完他也要睡了。“沒生氣吧?”陶曉東又戳了戳屏幕。湯索言看了眼黑漆漆的屏幕:“生氣,但是你一停電我又有點氣不起來了。”陶曉東還問:“怎麼呢?”“不忍心。”湯索言朝視頻笑了下,“曉東出差很辛苦,這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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