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1)

燎原 不問三九 2636 字 2個月前

這幾乎是質問了。唐寧自己也覺得指著人的動作過了, 手放了下來, 隻是問湯索言:“你們在一起了?”湯索言本意不想有這種場麵,這種場麵裡, 三個人沒有一個不尷尬。可唐寧既然轉頭回來了, 他就不可能輕易再離開。湯索言歎了口氣,站起來說:“進來說。”他先進了書房, 唐寧站在原地沒動, 隻看著陶曉東。陶曉東呼吸平穩,在他的視線下動都沒動過。湯索言又叫了他一次。唐寧跟了進去,湯索言合上門,跟唐寧說:“坐。”他自己站在窗戶邊,靠在那兒說:“你要是有話就在這說吧。”唐寧找他這麼多次了, 必然是有話說。湯索言大概能猜到, 所以沒想聊。唐寧發起脾氣來不是鬨著玩的,曾經湯索言想要了解他的情緒, 給他時間,給他打電話, 想要聊,唐寧不願意說。而現在湯索言更想把唐寧的情緒交給時間。“你們在一起了沒有?”唐寧坐在那兒,看著湯索言的眼裡有很多情緒。湯索言實話實話:“還沒有。”“沒有?”唐寧諷刺地笑了聲, “就憑你?沒在一起你會帶回家?”“我說了沒有就是還沒有。”湯索言挺平靜地說,“你知道我不撒謊。”“那你們什麼關係呢?”唐寧臉上那點諷刺的笑意還沒收起來,“上……”湯索言警告地打斷了他,冷冷地叫了聲“唐寧”。“你有什麼不讓說的?”唐寧的眼神尖銳, 執著地問,“因為我不跟你做,所以你找可以跟你做的,是嗎?”這話太難聽了,湯索言擰起眉:“話好好說。”“我說你怎麼躲著我,我當你跟我鬨脾氣呢。”唐寧盯著湯索言的眼睛都有點紅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會來?你把他帶到家來是故意給我看的?”唐寧今天的確有點失態,現在的湯索言讓他覺得抓不住。他的眼神和神態唐寧都不熟悉。唐寧搓了搓指關節,喉結上下滑動兩下:“你們什麼關係你讓他在這兒睡覺?”看得出來,唐寧是有點慌了。他跟湯索言分分合合這麼多年,始終隻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沒有過外人。這次突然摻進來了一個陶曉東,甚至坦坦蕩蕩地當著自己麵說他就是對湯醫生有意思。這樣的事是頭一次,唐寧越來越覺得不知道怎麼應對。湯索言胳膊向後拄著窗台,他站著唐寧坐著,儘管有段距離,可他看著唐寧的角度還是輕微俯視的。唐寧很白,所以每次激動的時候眼角都有點發紅,顯得情緒很滿,也讓人不忍心。以往吵架湯索言不太跟他多說,習慣了讓著他。這次湯索言看著他眼角那一片紅,開口說的話讓唐寧更難以接受。“曉東向來尊重你,從始至終叫你‘唐醫生’,沒說過任何一句輕視你的話。你自己掂量,你剛才這幾句話說得應不應該。”“你是覺得我話說難聽了是嗎?”唐寧嗤笑,睫毛輕顫,“我說的哪句讓你不高興?你這麼護著他?”“唐寧。”湯索言叫他,跟他說,“你有話說就跟我說,你的刺衝我來,彆看誰刺誰,這樣沒教養。”一句“沒教養”,讓唐寧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難以置信:“……說什麼?”“你該成熟點了。”湯索言道,“你不能總是這樣,想怎麼就怎麼,你活得太自我了。”唐寧今天又開門回來,湯索言沒想到,甚至最初也沒想到他會直接過來。湯索言並不想讓他在這鬨,陶曉東就在外麵沙發上睡覺,唐寧鬨起來不管不顧,真鬨到眼前去陶曉東很大可能也不會開口說什麼。“你教育我?”唐寧問。湯索言說:“我是在告訴你。”“我不用,你因為彆人說我我聽不了。”唐寧被湯索言讓了這麼多年,驕傲慣了,是真的很難接受。湯索言沒說話,沒什麼說的。唐寧平靜了會兒,又坐了回去,低著頭,再開口的時候就不像剛剛那麼帶刺了。這次抬起頭看著湯索言,隻問了句:“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哪一方麵?”唐寧說:“和我。”湯索言答:“分開了。”唐寧眨了眨眼:“那和他呢?”湯索言:“互相了解的階段。”“了解之後呢?”唐寧問。湯索言:“合適就在一起。”湯索言簡短地答了他三句,句句直接,一點餘地都沒留。唐寧手攥著扶手,突然笑了。笑完說:“我說了我需要時間……你就迫不及待找下一個了?”“我也說了這次我不給你時間。”其實該說的話他們在這次分開之前都已經說過了,湯索言說過這次他再說算了就真的算了,唐寧像是根本沒往心裡去。湯索言說的話在他那總是沒意義。“你是缺愛嗎?”唐寧疑惑地看著湯索言,“你這麼急著找是不是因為不讓你做?所以你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我分開?”湯索言臉色很難看:“不用提這個,感情的事跟它沒有關係。我跟你,還是我跟曉東,都不是因為它。分開是你提的,你說你累了,還記得嗎?”“可我說了我要時間。”唐寧有點急了。他這樣顯然就是沒法溝通,他抓著自己的一個點,彆的都聽不進去。他問湯索言:“我在你這算什麼啊?你以前口口聲聲說的愛我,你忘得夠快的。”湯索言沉默了片刻,而後問:“我在你那又算什麼?”湯索言當初對唐寧那也算得上一見鐘情,耀眼的小學弟,一眼就喜歡上了。之後追求,追成了在一起,頭幾年好的時候那也是挺好的一段故事。故事如果就停在那兒可就美滿了,那時候誰也想不到多年以後的收尾是現在這樣的。然而回國之後兩個人在一起就隻剩下消耗感情,唐寧分開的時候說他累,覺得他們倆的生活像空殼。湯索言隻會比他累。既然話都聊到這兒了,湯索言索性就聊透,他問唐寧:“其實我一直沒懂你,你是哪裡覺得不滿意?”唐寧不說話。“很多時候你眼睛裡的厭惡都藏不住。”“我沒有。”唐寧立刻否認。湯索言擺了擺手,沒跟他爭辯:“你覺得跟我生活在一起很折磨,對此我很遺憾。剛才你問我,你在我這兒算什麼。”湯索言想了想,說:“撇開不愉快的那些,我很感謝一起走的這些年。這是你最年輕的十幾年,也是我最年輕的十幾年。你和我都是第一次和人在一起,沒經驗,可能從最初就走錯了。”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唐寧曾經很喜歡他這樣說話,讓人覺得安全,沉穩。“既然在我這兒不快樂,那就去找個合適的人好好過。”湯索言跟他說,“我希望你過得好。”這一番話都是心裡話,但唐寧現在滿心都是情緒,他根本聽不進去。他早就習慣了湯索言就在這兒,他回頭就在這兒,現在一回頭人要不在了,他接受不了。唐寧在有些時候很執拗,湯索言真的要離開這個念頭他沒真的體會過。他衝湯索言搖頭,不接受他的話。“你是在趕我走嗎?”湯索言要說的都說完了,現在也不再開口了。唐寧看了他半天,然後突然轉開頭,聲音有些啞了:“……你夠灑脫的。”湯索言一句話都不說,唐寧也坐不下去了。他走的時候陶曉東睡得已經翻了個身。唐寧眼睛還是紅的,他看著陶曉東的後背,很不喜歡現在的場麵,可對陶曉東還是發自內心討厭不起來。湯索言去門口送他,唐寧換鞋走了。關門之前他又看了眼湯索言,眼神裡情緒太複雜,眼眶裡快兜不住了。倆人連聲再見都沒說,唐寧進了電梯,湯索言關了門。關了門坐在沙發上,開了盞小燈。陶曉東在另一邊睡著,湯索言沉默地看著一處。過會兒陶曉東突然坐了起來。湯索言問他:“不再裝會兒了?”陶曉東也很無奈,摸了摸耳朵:“我……憋得慌。”他喝完酒來的,早就想上廁所了。“去。”湯索言淡淡地笑了下。陶曉東去上廁所,洗手的時候順便洗了把臉。洗完也沒拿毛巾擦,用手抹了兩把,用紙擦擦手就那麼出去了。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陶曉東那點酒早醒了。湯索言還是剛才的姿勢,陶曉東過去坐他旁邊,兩人挨著坐,離得很近。湯索言問他什麼時候醒的。陶曉東說從唐醫生來。湯索言“嗯”了聲,說猜到了。剛才他倆的對話陶曉東真沒想聽,但是書房門隔音並沒有那麼好,他再不想聽也都聽見了。除了少數幾句聲音低的,其他的話不管他願不願意都聽清楚了。陶曉東碰了碰湯索言的腿,問他:“難受嗎?”湯索言坦誠點頭,沒什麼好瞞的:“難受。”那是十三年的感情,湯索言一次又一次親手畫句號。唐寧再任性再不講道理,他也是湯索言縱容著慣了這麼多年的人,很多行為和語言甚至都成了習慣。湯索言今天要是開口說句不難受,那他才是撒謊。陶曉東臉上水還沒乾,他安靜地等臉乾。臉乾了突然想到什麼,蹲到湯索言身前去,一側膝蓋點著地,離湯索言的距離不遠不近,從下往上抬頭去看他的臉,湊近了點,故意問:“唐醫生……他不讓做啊?”湯索言跟他對上眼,抬手扣著他的臉輕輕推開,一臉無奈:“我就怕你聽見這個。”“為什麼?”陶曉東順著他的力道直接坐在地上,屈著膝蓋,兩條長腿彎著坐那兒,笑著問,“為什麼怕我聽?你是不是技術不太行?”湯索言轉開臉,也有點要笑的意思。“我可以。”陶曉東說完又覺得過於直白了,往回收了收,“沒有彆的意思,隨口一說。”“你可以什麼?”湯索言問他。陶曉東不說了,低聲笑:“我可以的事兒可多了。”陶曉東根本不是什麼一本正經的人,要放鬆了讓他說他總能說點不正經的。今天也是有意要打散湯索言的情緒,情不自禁想要哄哄。他又往前湊了湊,笑得有點沒皮沒臉,仰著頭問:“剛才我聽你說合適就在一起,是吧?我沒聽錯?”“聽錯了。”湯索言說。“那原話是?”陶曉東知道他故意這麼說,也就順著問。湯索言:“忘了。”“那就按我聽的算。”陶曉東手放在自己膝蓋上,來回搓了搓,商量道,“湯醫生考慮考慮我,我出門能憑手藝賺錢養家,回家了也能憑手藝。”這話說半截,湯索言垂眼看他:“回家你要憑手藝乾什麼?”“我不說了麼?”陶曉東“嘖”了聲,“我能乾的可多了。”越說越不著調,湯索言笑著轉開視線,不跟他聊。他站了起來,垂手伸向陶曉東,陶曉東借著他的手拉了一把站了起來。起來之後沒停頓,直接抬手一環把湯索言摟住了。“……彆難受。”倆人胸膛貼著胸膛,陶曉東躺了半天身上躺得熱熱乎乎的,整個人都帶著溫潤的熱乎氣兒。湯索言被他一條胳膊斜著環住肩膀,這是一個被摟在懷裡的姿勢。陶曉東摟得緊,搓了搓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說:“很遺憾。你和唐醫生我也覺得遺憾,可我現在也沒法再說一句希望你們還能好了,說了也是撒謊。”他聲音很小,但是說得很穩:“你彆難過,合適了就在一起,真在一起我能讓你以後都不遺憾,你信我。”湯索言成年之後沒被這麼抱著安慰過了,小時候他爸媽偶爾會這麼摟著他拍拍。湯索言始終是強者,他沒什麼需要人這麼哄的時候。現在被陶曉東這麼抱著,有點想笑,心裡可也很燙。他沒說話,過了大概三分鐘,才帶著笑意地說了句:“你這麼抱我,我有點不好意思。”“那怎麼整?”陶曉東兩隻手還保持著原狀,“如果我能重來的話我就不這麼摟了,這樣我胳膊酸。”“那你可以拿下來。”湯索言低低地笑著。“你也不動也不說話,把我尬在這兒了。”陶曉東拇指在湯索言衣服上輕輕刮了刮,“你不出聲我自己就放開了,那樣不會顯得有點太不好圓場了?”“那我現在怎麼你才能覺得圓下去了?”湯索言問他。陶曉東說:“我也不知道。”這人簡直就一活寶,湯索言情緒早散了個乾淨,現在就隻想笑。知道陶曉東那點體貼的心思,也因為他的話頭一回有了一種很新鮮的感受。湯索言手抬起來在他窄腰上搭了一下,然後問他:“這樣呢?還尷尬嗎?”“這樣我好多了。”陶曉東現在能聞著湯索言身上的味兒了,又清新又舒服的味道,他偷著吸了一口,然後放開湯索言。莫名其妙地抱了這麼幾分鐘,之後的時間氣氛裡都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陶曉東當時也就是腦子一抽,現在再讓他來一次那是死活不能。湯索言給他切了盤水果讓他吃,陶曉東老老實實吃了個乾淨。“我讓我朋友給做了個蛋糕,他是麵點師,專門做甜點的。”陶曉東吃完水果跟湯索言說,“但是現在這兒都有了,咱倆吃了啊?”湯索言看他一眼,搖頭說:“吃你的。”“這個也彆浪費,吃了吧。”陶曉東笑了下,“誰買的不是吃,等會兒我朋友那個也讓他送過來,咱倆都吃了。”湯索言說行。唐寧買的蛋糕也是小小一個,倆人幾口就吃完。本來晚上打算出去吃的,可是折騰了這一通,說實話他們都有點不想出去折騰,陶曉東還有點舍不得現在的氣氛。這種獨處跟在餐廳包間裡或者辦公室裡的獨處還不一樣,這種是真正沒彆人,也不擔心誰會突然開門進來。儘管之前唐寧已經開過了。他開門的時候其實也隻是想試試看湯索言密碼換了沒有,真的開了索性也就進來了。密碼的事湯索言從沒想過要換,沒有必要。知道他門密碼的人不少,他從第一天住這兒就是這個密碼。他爸媽知道,包括陳凜都知道。沒人會不打招呼就開門進來,哪怕是他爸媽也都是確定他不在家才會自己開門。唐寧上次回來取東西也一樣是在門口站著等,沒自己進來。根本就沒想過這事。“密碼是826400,九鍵的‘tang’加兩個0。”湯索言跟陶曉東說,“下次你可以自己進。”湯索言和唐寧的姓都是“tang”,湯索言問:“介意嗎?介意的話等會兒我換一個。”陶曉東立刻搖頭:“彆折騰了,就一個數字,而且我用不著。”湯索言說:“還是換一個。”陶曉東阻止他:“你換了叔叔阿姨還得重新記,用順手了都。”太小的事了,在陶曉東那兒都犯不上提。這倆人之前抱完幾分鐘之後都不太對視了,視線碰上了就立刻轉開,說話時也不看對方眼睛。都三十多的人了,這會兒倒純情,莫名地有點不好意思上了。“我臉一直有點熱。”陶曉東捂著自己半張臉,說了句。湯索言問他:“怎麼?”“臊。”陶曉東抓了抓頭發,“怎麼整?我很多很多年沒這樣過了,我感覺現在好像十七八歲,心怦怦跳。”這話是誇張了點,老大哥賣萌呢。“以毒攻毒?”湯索言揚著眉毛。“彆了。”陶曉東腦子裡不知道想了點什麼,總之不是什麼乾乾淨淨的東西,自己低頭琢磨完,趕緊又重複了一次,“可彆了。”作者有話要說:東,你挺蘇啊。欠的五千今天還了兩千,還欠三千。感恩支持。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