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柔坐月子開始, 還在夏收的時候沒辦法, 他後半夜就要出門收糧，可夏收過去了，韓國斌那是天天早早就起來了, 頭一件事就是去鎮上買豬腳。而且還交代了人家屠戶，後邊的豬腳他都承包了, 就是人家屠戶不答應, 懷孕生孩子的又不隻你媳婦，而且也有規定, 誰敢給你承包了去啊？豬腳不貴，一斤豬腳也就兩毛錢，但真的是極為好吃。不過韓國斌給弄來下奶的可不止有豬腳燉花生。除了豬腳，韓國斌下工回來也是一點都不嫌累，就去撈魚了，陳柔隔三差五就有鯽魚湯喝有魚肉吃。還有之前留下來的雞蛋給她坐月子吃, 家裡活也完全不用她沾手，可以說這個月子簡直是再舒服不過了。就連隔壁老馬家周珍過來看了她這個月子，那都是羨慕極了。直說比不了比不了。周珍也是過來人了, 但她當年的月子連陳柔一成都比不上啊，而且她那哪是叫坐月子，頂了天就是生完孩子休息幾天而已。陳柔的這個, 這才是真正的坐月子。公雞，雞蛋，魚湯, 還有豬腳，天天就在炕上躺著，那簡直是跟老佛爺差不多了。周珍都想拿出去外邊吹了，不過叫陳柔給攔下了，讓彆往外說。陳柔從來不喜歡張揚，都是悶聲發大財的主，她這個月子的確過得舒心，雖然錢花出去了不少，不過這不是要奶孩子麼，一人吃兩人補的。躲在屋裡頭好就好了，就彆往外說了。周珍也了解她性子，便沒出去往外說，但她生個孩子坐了這麼久的月子還沒出門那在大家夥眼裡，那也是嫁進福窩裡差不多了。而且韓國斌天天去撈魚給她補身子，那大夥也是知道的。為此不少村裡婆子都教訓自家孫女，早年就讓嫁給韓國斌的，嫁給這小夥子就差不到哪去。但是孫女就沒看上悶不吭聲的韓國斌，目光都朝少年意氣風發的韓國林看去了。看看現在，村裡哪個當媳婦的能跟國斌媳婦比命好的？現在國斌媳婦坐的這個月子，那才叫月子啊！身為丈母娘的陳母就特彆的滿意跟高興，嫁得好不好，坐月子的時候就能看得出來了。自從夏收忙完糧食趕種下去後，她基本上就隻負責過來做個飯就行了。剩下女婿全都不用她插手，他全都乾了。陳母想想都覺得舒心，往後隻要女兒不自己作，這大胖小子都生了，日子還能差到哪去？想到這裡，抱著小外孫的陳母就掃向女兒，哼道：“十裡八鄉的都難找出一個像你這麼坐月子的，你要是再敢下床叫我看到，我可不過來了，由著你自己作去，以後老了留下月子病，彆怪我當娘的沒提醒你！”陳柔道：“娘，這都產後第十天了，我恢複了許多，老躺著我也難受。”“老躺著還難受？”陳母瞪眼道。陳柔笑笑：“我知道娘你關心我，不過我自己知道的，就是下炕走走，還挺舒服的。”要她在炕上一躺就是一個月她是真做不到，十天時間她恢複了許多，這麼走一走極好。陳母道：“我看你就是作，要下炕也行，彆走那麼久！”“我知道。”陳柔點點頭。這時候韓航小朋友在他姥姥懷裡一臉便秘的表情，陳母一看就笑了：“這是拉了。”韓航小朋友拉了一會，陳母就去倒熱水給他洗屁屁了，洗完擦乾淨這才給她女兒。陳柔也就開始奶這小家夥了。倒也還算是不難帶，隻要讓他吃飽給他收拾乾淨，基本上就是吃喝睡。但是韓航小朋友的確是被奶得賊好，過來探訪的看了就沒有不誇的。其實陳柔看著也就還好，後世她收集物資的時候也看到過一些小孩，那才叫吃得好，那小手臂一節一節的，全是嘟嘟的肉。韓航小朋友頂多算是壯實，當然這也很難得了。宋曉玉這天下班回來就過來了，她如今的肚子還沒太顯，還有三四個月大概就要生了。所以想過來學點經驗，但陳柔真沒什麼經驗給她，想看韓航小朋友她也不會攔著，而看了小韓航，宋曉玉就吃驚了。她在陳柔生產第二天過來看過，今兒這是第二次來看，沒想到小韓航模樣發生了那麼大變化。“二嫂，你這都吃啥了？把我小侄子奶這麼白胖！”宋曉玉說道。她娘家嫂子也不是沒給她生過侄子侄女的，但哪裡有這麼白胖的？全是乾巴巴跟隻小猴子一樣。但因為缺吃少喝的，也就那樣了，但是眼下她這住土胚房的小侄子竟然被養得這麼好！“也沒吃啥，就是一點豬腳跟雞蛋，國斌也天天下河撈魚，我娘家那邊也給我送了一隻下奶的公雞。”陳柔說道，這沒什麼不好說的，也都是村裡都知道的。娘家給她送了一隻雞這人情可不少，不過她也沒叫娘家吃虧，當天她就叫韓國斌把她家的鵝給送了一隻過去。之前送過來的兩隻小鵝都三個月大了，她家是小家庭，沒法養兩隻，給她娘家送回去就剛剛好。也正因為一隻養得賊好的大白鵝送回去老陳家養著留著下蛋吃，所以老陳家幾個兒媳婦們也才一句話沒說。宋曉玉就問起她生產前吃的啥了，小韓航生下來可是有五斤多，在時下五斤多的孩子那就是名副其實的大胖小子了。陳柔笑道：“那時候能吃啥，不過去年大冬天的，國斌進山給我撈了不少魚肉，天天燉魚吃。”魚肉是真的好吃，每天吃著她很滋補，雖然跟宋曉玉關係一般，但想打聽這個她也照實說了。她也當娘了，也是能理解宋曉玉的心情。至於她自己加餐吃牛肉粥那些就不用說了。宋曉玉回去後給自己使勁加餐意圖生個胖過她二嫂的兒子。這可是苦了韓國林了，但真彆說，他二哥家的小侄子他也是去看過的，的確沒得說，白白胖胖的，看著就喜人。他也想要個那樣的兒子呢。所以咬咬牙的，豬肉買起來！韓國斌晌午時候就回來了。陳柔看了都不大忍心，她坐月子是養得賊好，整個人都仿佛煥發出了第二春一般。照著她娘說的就是，這坐月子就是女人改頭換麵的時候，隻要月子坐得好，啥毛病都能消除。她真坐得好，整個人水嫩嫩的，因為不用出去曬，她又是屬於那種捂一捂就能白的膚質。這一看跟曬得古銅色的韓國斌就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了。尤其韓國斌顯然累著了，整個人削瘦得很，就剩下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了。真不是陳柔矯情心疼自己男人，韓國斌自她生孩子以來，那是真的瘦了許多。就是當爹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頭極好，半點沒受影響。陳母已經把午飯做好了，煮番薯配著豬蹄燉花生，其他還有個番茄蛋花湯，這是陳柔特地要求的。“把這個豬蹄吃了。”陳柔給他夾了一塊豬腳，說道。“我吃番薯就行。”韓國斌楞了一下，就笑道。“我這裡還有，你吃一塊，這花生也多吃點，最近瘦得不像話了。”陳柔道。韓國斌咧嘴笑笑，但也不吃這塊豬腳，他媳婦要奶兒子少不得吃這個，他又不用奶，又有啥好吃的？陳柔看著被夾到碗裡來的這塊豬蹄，有些無奈。“媳婦兒你多吃點，明天我再去買。”韓國斌說道。陳柔就不管他了，吃了豬腳花生，蛋花湯也喝了一些，剩下的就交給他去收尾了。韓國斌將剩下的全部吃完，也是油水不少的，自己去收拾碗筷然後才進來看兒子。小韓航長得極好，這會子正在睡覺，跟個年畫娃娃差不多，看得韓國斌心都柔軟了。“躺下睡會。”陳柔說道。韓國斌點點頭，一家三口就在炕上睡覺了。外邊傳來上工的哨子聲後，韓國斌帶上軍用水壺上工去了，出門之前陳柔讓他把她泡好的奶粉給喝了，然後就不管他了，繼續坐自己的月子。陳柔這個月子坐了足足一個月。差不多也是傳遍了她嫁進福窩的事實，人家羨慕都羨慕不來的。韓母那邊意見是不小的：“見過矯情的，還沒見過這樣矯情的，我們當年那陣子，那是生完第三天就上工了，婦女能頂半邊天，要是個個都跟她這樣，家裡男人得累成啥樣？”啥意思？這是啥意思？宋曉玉聽著就不對勁了，這是不給她坐滿月子的？那她可不答應！不過她也不傻，不跟她婆婆直接杠上，私底下跟韓國林了，就說起了這件事。韓國林對他媳婦這要求也是很讚同，道：“你放心，這事我去跟娘說。”坐月子那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怎麼能輕易就含糊過去？當年他娘那是沒辦法，如今條件好了，乾啥不坐月子啊。宋曉玉看他直接就應下了，還讚同，心裡也是滿意。雖然是下嫁鄉下，但是她家國林就沒叫她受委屈的時候，這叫她很受用。怎麼著她都不能比她二嫂差啊！陳柔可不知道這個跟她前後腳懷孕的弟妹還有這攀比的心思。她月子坐完都進入八月份了，坐月子的時候下了兩場雨，都不小，那兩場雨之後，如今這天是真的熱到不行。晌午韓國斌去上工，陳柔都得給他灌上一軍用水壺的淡鹽水讓他帶去喝。傍晚回來還有一點綠豆解暑湯給他留著，實在是這天叫人受不了，他又拿滿工分，不照顧好了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了。現在是年輕沒顯露出來，等以後老了都是要還的。陳柔眼下被小韓航綁住手腳了，那是乾不了活的，隻能在家裡照顧著這小家夥，另外就是伺候家裡唯一的一隻大白鵝。到底是她照顧得好，大白鵝長得格外的壯實，不過還沒下蛋。現在太熱了，就算會下鵝也不會下的。她聽她娘說的，太熱會太冷鵝都不下蛋，都會挑時間的，養到秋收那一陣子她估摸著也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正好下鵝蛋給她家國斌補補身子。陳母自她出月子後就沒過來了，因為陳三嫂的肚子也不小了，這是陳三嫂的第二胎，雖然不用陳母多操心，但家裡總得有個人。炎熱的八月份叫陳柔很擔心韓國斌會不會中暑，好在這漢子身子底子還是好的，三伏天熬過去了，八月下旬開始，天就沒那麼毒辣了。陳柔這天就在剁牛肉，她上鎮上買了二兩豬肉回來，借著機會從空間裡扯了一塊出來煉油。去年存的兩罐子豬油已經在昨天用完了，家裡沒油可不行，就給煉了這麼小半斤油。大概能堅持到下個月秋收開始前再分點肉。將豬肉與牛肉混在一起剁的，兩種肉沫混一起吃吃不出來，給用剩下的大米煮了瘦肉吃。她給煮了一大鍋，許多是要存在空間裡給自己加餐的。她奶孩子呢，餓得特彆快，肯定也是要給自己加餐的，照著正常的一日三餐，奶水可不夠小韓航吃的。“小妹在家不？”陳柔才把煮好的粥裝入空間裡，外邊傳來了一聲比較尖的嗓子。陳柔往外一看就看到來人了，可不就是她四姐陳溫麼？姐妹倆的名字加起來就是溫柔了，也是陳父給娶的，說姑娘家就是要溫溫柔柔的，所以一個叫陳溫一個叫陳柔，再這大名之前，她們姐妹倆一個叫四丫一個叫五丫。她生孩子這麼久了她這位四姐才來啊，姐妹倆個相差兩歲，性子也差不多，都是掐尖要強的主。“四姐來了。”陳柔將盛好的粥收進空間裡，鍋蓋將剩下的給蓋上，就出來了。“你家這鵝可以看門了啊。”陳四姐看向籬笆那邊想要啄她的鵝，說道。“不用看門，養來下蛋的。”陳柔將看家小能手的大白鵝趕了。“你在做啥好吃的，這麼香？”陳四姐進來後，就嗅著鼻子說道。“煮了點肉粥，留著給國斌吃的。”陳柔道。陳四姐撇嘴，道：“我又不吃你的。”將手裡的小箢子遞過去：“我昨天回娘家才聽說你生了的，沒及時過來，不過有娘在，沒我這些雞蛋你月子肯定也過得不會差。”“這是啥？”陳柔就問道。“雞蛋啊，不要啊？”陳四姐道。陳柔倒是有些詫異，記憶裡姐妹倆個關係可真不怎樣，她接過來拿開抹布，這一看可真不少，得有兩斤了。“這麼多？”陳柔看她道。陳四姐看了她一眼，道：“昨天回家我就聽三嫂說了，你這個月子坐了足足一個月，今兒過來一看，這氣色果然不錯。”這小臉白裡透紅的，顯然養得賊好。“我家國斌疼我。”陳柔笑了笑。“現在會說疼你了，以前剛嫁的時候不是還沒斷了嫁進城裡的念頭麼，早跟你說過了，韓國斌這樣的肯定不會差。”陳四姐鄙視道。覺得她這個妹妹以前簡直就是腦抽想不開，嫁城裡？那是那麼好嫁的嗎。陳柔記憶裡的確有她這個四姐跟她說的這段話，也差不多知道是以前原身不懂事，不曉得什麼是好意什麼是歹意，她四姐這明顯是真關心。“還是不如四姐你眼光好，會挑人家，姐夫家裡是大隊長，桃溪村頂好的人家，你嫁過去一口氣就是一對雙胞胎外甥，沒比你更爭氣的了。”陳柔笑說道。她這個四姐的確是本事，也是眼光毒，嫁的地方比較遠，來回得要三個小時，但那桃溪村可是個大村。她四姐是偶然認識她四姐夫的，她四姐長得比她略差一點，但也是個標準的鵝蛋臉美人，相比較之下，她四姐夫長得人高馬壯五大三粗的。當時過來家裡看了，她還嫌棄來著，覺得四姐夫不夠俊氣不夠秀氣，嫌棄她四姐就盯準泥腿子了。因為這句話陳四姐差點跟她斷絕來往。但後來她定了韓國斌，她四姐也還是回來了，也說了韓國斌不錯，嫁了不會差到哪去。陳柔想起這些事，心裡也是搖頭一笑。陳四姐聽她竟然這麼會說話，頓時也是打量了她幾眼，道：“我聽三嫂說你如今懂事了，我還不大信，沒看出來如今嫁人了，還真這麼會說話了？”不過陳四姐也是有些得意，她嫁的自然是不會差的，男人是她自個挑的，那個頭挑兩擔子石頭上山都不帶氣喘的。家裡也是大隊長家，條件是村裡頂好的，不少人家都盯著她男人呢，都有這方麵意思，但最後叫她一個隔著大老遠的外村女給截了胡。她嫁過去後肚子也忒爭氣了，直接揣上了雙胞胎，兩個都是兒子，連她婆婆都得高看她一眼，覺得她有福氣。尤其喜歡她生的兩個孫子，沒少叫她給蒸個蛋羹給他們倆吃。陳柔笑道：“我兩個外甥可乖？”“淘氣得很，成天臟兮兮跟兩隻小猴子差不多。”陳四姐說道：“我小外甥呢，聽娘說白白胖胖的？”陳柔道：“裡邊睡著呢。”便也帶她四姐進來看了韓航小朋友，一看這小外甥，陳四姐就驚豔了：“沒看出來你這麼會養孩子啊？”看看自己這小外甥，這白胖的，簡直跟個年畫童子差不多，她當時懷雙胞胎的時候，因為實在太稀罕了。她婆家晚上幾代人就沒出過雙胞胎的經曆，所以她公婆也都重視，她吃的也算不錯，男人也時常去抓魚抓野雞會來給她補身體。兩個兒子出生的時候都差不多四斤多，就算很不錯的了，後來生完了她婆婆一看是兩個孫子，喜得不行，花錢給她買豬蹄下奶。奶得也好，長得很胖，至少在時下的小孩那樣就算胖的了，可要跟她妹妹這個比，那可真不算胖啊。她都不知道她這不著調的小妹竟然這麼會養孩子？“你這月子怕吃得賊好吧。”陳四姐說道。奶娃子長得好，不消說那肯定就是奶得好了，奶得好就必須吃得好，顯然她小妹如今這氣色這麼好，這不知道吃了多少好東西？“國斌天天去給我買豬腳，還有撈魚燉了給我吃，這小家夥也就不缺吃了。”陳柔說道。陳四姐就說怎麼嫁人後一年沒見變了這麼多呢，敢情真是嫁進福窩裡了。今年正月初二女婿上門的日子，她跟他男人沒回去，初三回的，也就跟陳柔錯過了，所以算一算從陳柔出嫁後，還真有差不多一年多不見了。這小妹跟換個人似的陳四姐也不意外，畢竟嫁人了麼，還是當娘了，還能跟以前一樣啊，那日子還過不過了。這一次陳四姐過來這麼一看，倒也還算滿意，總算是像點話了。“行了，家裡還忙，就不跟你說了，我先回去了，你把雞蛋拿出來，小箢子我還得拿回去。”陳四姐說道。陳柔問道：“四姐拿這麼多雞蛋過來，你婆家那邊不說你？”“我私房錢跟人換的。”陳四姐說道，雖然她婆家那邊沒分家，不過自己手裡頭也是有些私房錢的。“生孩子了也沒過去報個喜。”陳四姐又哼道。“那陣子剛好趕上夏收，國斌天天起早摸黑，就沒來得及。”陳柔一邊往外拿雞蛋一邊道。陳四姐也就不說啥了，拿了小箢子就要回去。“四姐你等等。”陳柔就道，拿了鑰匙就去開櫃子。陳四姐奇了：“咋地，還打算給我拿點好東西？”陳柔笑了聲：“我還沒給我兩個外甥啥東西，前些時候買了點餅乾跟奶糖，你拿回去給我外甥吃。”餅乾是夾心的，縣城那邊都鮮少有賣，她後世帶來的，但不怕被懷疑，她又不會變，隻能說她運氣好買到這樣的。還有花生酥糖，也是十分好吃的，用個小袋子給包著一起讓她四姐拿回去。差不多有小半包了，分量可不少，陳四姐驚訝得不行，卻也不跟她客氣，道：“那我可拿回去給他們哥倆吃了啊？”“拿吧。”陳柔點點頭。陳四姐拿了餅乾跟糖就過來娘家了。陳母就在家裡呢，剛好在給大白鵝弄點吃的，前頭的兩隻小白鵝如今一家一隻。“娘，忙著呢？”陳四姐說道。“嗯，從你妹那過來啊？”陳母就問道。“是從那邊過來的。”陳四姐點頭，然後拉著她娘進屋子裡。“整啥，這麼鬼鬼祟祟。”陳母莫名其妙道。“娘你看這是啥？”陳四姐把小箢子裡的餅乾跟酥糖給她看。“你妹給的？”陳母看了一眼也就道。在小女兒那裡她也吃過的。陳四姐詫異，她娘竟然一點不意外，看樣子是吃過了的。一看大女兒這樣陳母就知道她在想啥了，沒好氣道：“柔柔現在懂事不少，你彆老用老眼光看人。”陳四姐就道：“我這不是太驚訝了嗎，今天過去要不是還是那張臉，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換芯了。”變化也是太大了點，她嫁人後雖然也變化不小，可也沒跟她妹這樣煥然一新啊。陳母笑道：“那你是沒看到國斌對她多好，她心裡慰藉，心也就定下來了。”小女兒的變化她也看在眼裡，以前她是真的擔心，不敢遠嫁。像大女兒這樣，她嫁多遠她都不怕，小女兒就嫁近點，就多少方便照顧點。也是因為近所以知道她結婚後也是不大定性的。好在現在好了，孩子都生了，也是能好好過日子了，看樣子不用她跟老伴多操心了。“看出來了，要說挑女婿的眼光，那還是我爹毒，前頭就說我家大邦靠得住，我沒選錯。”陳四姐笑道。“大邦也是個好的，你爹當時看了就滿意，私底下也跟我說過，讓我給你多陪嫁點物件。”陳母笑說道。陳四姐笑笑，在娘家待了一會她也就回去了，臨走前還給娘家侄子侄女們分了一點餅乾跟酥糖。今天她也是特地過來的，還得趕著回去了，被陳母給塞了兩個雞蛋，給她兩個雙胞胎大外孫吃的。再說陳柔這邊。這會子已經開始編製搖籃了，現在閒在家裡真沒啥事情好乾，小家夥還小，都得人看著，實在是無瑕分身去賺工分。不過她想起來她三嫂那邊，也是有些打算的。韓國斌晌午回來就吃上肉粥了，說道：“媳婦兒，你彆省著，今年農閒了我再去，你想吃肉隻管去割。”陳柔笑著給了他個眼神，道：“我可是村裡出了名的饞懶婆娘，自然不會省著。”韓國斌就笑了笑，他媳婦兒可是又香又軟，他稀罕著呢，什麼饞懶婆娘，不存在的。“咱家的磚瓦房暫時不起了，晚點的。”陳柔低聲說道。“嗯？”韓國斌看她。“都知道你進山裡打獵，我怕你被打上投機倒把，咱們慢點來，左右也住得開。”陳柔說道。彆以為土坯房不舒服，也是冬暖夏涼的。“太擠了。”韓國斌搖頭道：“這事我來，你不用擔心。”“那要是起了，就說回我娘家拿的，還有我四姐那邊借的。”陳柔看他沒動搖，也就道。光靠她家國斌就能自己起個磚瓦房，那得多少人嫉妒得眼睛都紅了？那可容易惹是非。那些得眼紅病的人就回去說她家國斌投機倒把，事就怕不少。“到時候說。”韓國斌也就道。陳柔也暫時擱下了，距離起磚瓦房那還需要好久呢，吃了午飯，也就讓韓國斌去歇著了。東西她自己收拾，畢竟現在都在家裡，總不能讓她家國斌乾完外邊又回來乾家裡的，偷懶不是這麼偷的。韓國斌在屋裡逗小韓航，小家夥已經醒了，睜著眼睛也不哭不鬨，就在打量四周環境，比起剛出生那會子多了一份靈性。陳柔進來就看到父子倆在互動了，而且小家夥竟然還會微微勾起嘴角笑，看得韓國斌稀罕得不得了。“下個月就是秋收了，我想著到時候送過去給我娘帶著，我得上工去。”陳柔說道。“娘那邊也忙，怕是沒空，還得吃奶。”韓國斌搖頭道。還是讓他媳婦在家裡帶兒子好點。“我明兒過去看看，我三嫂啥時候要生，要是恰好到時候，就給她割點豬肉，放那邊一塊奶著。”陳柔就道。她左想右想，實在是不樂意錯過秋收，秋收累是累，但是工分比平時裡還要多得一些。平日裡婦女同誌能拿五個工分就很不容易了，但秋收要是勤奮些能拿到六個工分。男同誌平日裡十個工分，秋收時候能有十二個，陳柔覺得錯過了就可惜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工分關乎秋收後的分糧還是分肉呢。“那你乾活悠著點啊，不用那麼拚。”韓國斌看她堅持，也就說道。陳柔笑了笑，道：“我心裡有數的。”她也是個等不得的，第二天就抱了小韓航過來他姥姥家了。陳三嫂肚子果然不小了，她看了小韓航這外甥，那也是一頓誇。農村裡真是很少看到這樣白胖的小孩，一看就招人稀罕。“三嫂這是下個月生？”陳柔笑道。“下個月中旬左右。”陳三嫂點頭。陳柔就把她打算說了，末了道：“三嫂若是願意，我到時候給三嫂拿兩斤雞蛋，還有豬肉也給三嫂拿兩斤，豬蹄也會有，要是能有空，就再去河裡撈魚給你送來。”這一樣一樣的，差點沒把陳三嫂說得給美死。還不待她說啥，陳母就罵道：“抱過來就抱過來，還用得著你拿那些東西，家裡還能少得了那口吃的？”陳三嫂美夢一下就破碎了，仿佛肉眼可見的那種魚肉蛋都離她而去一樣，但是她也掙紮道：“娘，話不是這麼說的，你看小外甥奶得多好？我要是不吃點好的，我一個人怎麼奶得了兩個娃？而且小外甥這樣的一看就知道嘴壯，一般人的奶水沒準他還看不上。”“就你精貴，收那麼多東西你也吃得下去？”陳母瞪她道。“其他就算了，但是雞蛋總得拿點。”陳三嫂就道。陳母還要說啥，陳柔笑著道：“娘你不用說，那些都是我跟國斌商量好了的，三嫂你給我照顧一陣子，那些東西我一點不少你的。”陳三嫂笑容都帶上真誠了：“那沒問題，你到時候隻管去上工，孩子交給我來就行！”陳柔看她真樂意，心裡也高興。她打算秋收開始天天拿婦女同誌的滿工分，今年糧食就能多分不少，不然今年下半年一個工分沒賺，她人頭糧都沒得算。回家裡了，就看到自家的大白鵝在鵝窩裡了，陳柔還不當回事，是韓國斌下工回來看到的，竟然下了一顆大鵝蛋！“下蛋了？”陳柔看了這大鵝蛋也是驚訝得很，她還以為得下個月才開始下蛋呢，沒想到三伏天過去，這就開始下了。韓國斌就把鵝蛋給她了，說道：“往後有鵝蛋吃了。”陳柔接過來，道：“這鵝蛋可真大，一個抵得上好幾個雞蛋了！”鵝蛋的確是老大一個了，不過卻不是天天都有，生了這一個鵝蛋之後，大白鵝往後幾天都沒動靜，一直到第六天，這才又去鵝窩裡待著的，又去下鵝蛋去了。在她家收了四個鵝蛋之後，老陳家的那隻大白鵝這才開始下鵝蛋的。陳母老高興了，那麼大一個鵝蛋呢，炒著吃一家子都能吃，還過來這邊問鵝下蛋沒。得知都下四顆蛋了，詫異道：“你是咋喂的？”“哪裡有咋喂，就做飯的時候給它多煮點麥麩跟雜菜，小河蝦也有給它吃，剁泥了跟著一塊煮的。”陳柔說道。“那我回去也讓你三哥他們去弄點河蝦剁了喂給它。”陳母就道。“家裡的雞也可以喂。”陳柔笑道。“都一起呢。”陳母道，又看了看小外孫，就回去了。陳三嫂以為自己在九月中旬就得生，但一直拖到九月下旬去，這過幾日就要秋收了，她也是挑了個好時候。因為這時候搶著秋收，隊上會殺豬給大家夥補補，她剛好坐月子，可不就趕上好時候了麼？陳三嫂上一個是閨女，這一個是兒子，這也算是兒女雙全了，心滿意足。尤其陳柔這個小姑子依照諾言，給她送了一斤豬蹄過來燉花生吃，還有豬肉跟雞蛋。看得陳大嫂跟陳二嫂兩人都是酸溜溜的了。但是那也沒辦法啊，誰叫老三家的趕上好時候了，跟小姑子前後生，如今小姑子要去上工，可不就得抱過來這邊一塊奶著呢。秋收號角吹響了，陳柔就不耽擱了，將小韓航留在他姥姥家裡，就跟著上工收糧食去了。早上出門的，出門前也帶上了晌午的夥食，一直到傍晚時候才跟韓國斌一塊回家。韓國斌洗了個澡就去他嶽丈家裡抱兒子了，陳柔則是在家裡做飯，豬油鵝蛋炒黃瓜，配著高粱飯。韓國斌抱著韓航小朋友回來時候，陳柔已經做好飯了。一整天沒看到兒子了，陳柔也是想得慌，接過來說道：“你先吃飯去。”“娘說他剛睡不久，估摸著醒了是要餓了。”韓國斌說道。陳柔點點頭，把小家夥放屋裡去，就先跟韓國斌一塊吃飯了，實在也是餓得慌了。一大盤的鵝蛋炒黃瓜全進了夫妻倆肚子裡，高粱飯也吃得精光，這才鬆了口氣。碗筷交給韓國斌收拾去，她就趁著小家夥還沒醒過來嚷餓，先去水缸裡舀水進屋裡洗澡了。每天都得洗一個，不然根本受不了，天天汗流浹背的。洗完了洗澡水就留給韓國斌端去後院澆自留地的蘿卜了，她就開始給已經哼哼唧唧的小韓航喂口糧了。跟餓了多久似的，吃得賊有勁。韓國斌收拾好碗筷進來，就看到他媳婦這母性大發的一麵了，抱著孩子給他喂口糧，還一邊那手巾給小家夥擦汗，這一幕叫他喉嚨都忍不住滑動了一下。“這不知道的還以為被虧待了，跟多久沒吃似的。”陳柔不知道自己素了許久的漢子滿腦袋想入非非，有些無奈跟他說道。韓國斌笑道：“我去抱他的時候，娘說了，他不咋愛吃，就是餓得狠了，才會吃一點，這是認人了。”陳柔笑了笑，摸摸自己兒子腦門上的汗，說道：“餓著了就會吃了，不餓才不吃。”又問道：“娘沒去上工嗎？”“估摸著是想等三嫂能下地了。”韓國斌也就道。陳柔點點頭，等小家夥吃完了，她也就給他拍了奶嗝，吃飽喝足小家夥就昏昏欲睡了。“去洗澡，洗完早些歇著。”陳柔就跟韓國斌說道。韓國斌去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回來後又把衣服洗乾淨了，都乾完了這才回屋的。上炕後他就湊過來了，陳柔一下就明白這漢子啥意思了，笑了聲，卻也稀罕他。倆口子恩愛完才一塊睡覺，半夜陳柔起來給小韓航把了尿，又讓他吃了奶，這才繼續睡。夜裡總是要起兩三次，不過陳柔也沒打攪韓國斌，他後半夜就得跟大隊抹黑出門了，等天亮的時候，男人們都已經收不少糧食了。這也是他們工分為啥是婦女同誌們的兩倍左右了。不過婦女同誌們也不容易，也是天還沒亮就得起來，緊著做早飯跟午飯，待會還要給自己男人們送過去吃。韓國斌後半夜出門去，陳柔又睡了一會，便起來做早飯了。忙活到五點半，小韓航就醒了，陳柔給他換了尿布收拾乾淨，又給喂了早餐奶，就把她送過來娘家這邊了。交給她娘後，她就回家了，自己吃了早飯才拎上籃子過來地裡。早飯吃的就是雞蛋蔥花餅，饑腸轆轆的韓國斌吃完又喝上一碗小米粥，然後才繼續去上工。陳柔將籃子蓋好放到集體放籃子的大樹下，她還用一塊石頭墊著，避免有螞蟻爬過去。便也開始收糧食了。“今年收成比去年還好，大隊長說了，誰要是表現最好，拿最高的工分，到時候秋收完了再給補貼二十個工分！”周珍說道。“啥時候說的？”陳柔詫異。“就剛剛，你來前剛說完。”周珍就道。“去年多給了十個工分，今年還能多給二十個工分？”陳柔驚喜道。“那是，今年這任務可繁重得很。”旁邊一個跟她們熟的婦女說道。“趕緊乾活吧，天天拿六個工分，那可一點不輕鬆。”周珍就道。陳柔因這那多出來的二十個工分，那可是卯足了勁的乾的。也就隻有她們婦女同誌這邊才有這樣的獎勵，男人們是沒有的，陳柔今年坐月子錯過了那麼多工分，這會子是一分必爭啊。過來收棉花的時候，陳柔速度是真的快，而且也收的乾淨。彆看這一個月子她養的是白白嫩嫩的，全副武裝後上棉花地那是一點都不含糊的。“國斌媳婦這速度，這都可以去評采棉能手了。”大隊長媳婦陳愛弟就說道。“我看她一個人收的，這都快趕上人家兩個人了，不是我說，咱們婦女組這邊上限才六個工分，這是不是少了點？”一個厲害的嫂子就說道。這位去年也是能得到十個工分獎勵的婦女同誌之一。“就是，憑啥咱們這邊上限就六分啊，咱有的婦女同誌那可是真的快。”其他大媳婦也說道。“那我過去說說去！”陳愛弟就說道。於是就去找她男人了，她男人一看喲，國斌媳婦厲害啊，跟其他兩個利落的媳婦真遙遙領先了，還不相上下。於是大手一揮，就又給提了一分，七分為上限。對於埋頭乾活的陳柔來說，這自然是天降餡餅了，雖然也是累人得很，不過有七個公分拿，那必須就得拿啊。乾啥都快，乾啥都拚。從九月下旬開始，一直到十月底，秋收這才完的。陳柔光是這一個多月下來，賺的工分就真不少了，還有獎勵的那二十個工分呢，全都一並算上了。拿到工分自然是高興的，但陳柔也累得不行，韓國斌也是一樣的。不過這會子陳柔可以休息了，不去了，韓國斌卻還得繼續。還要翻地趕種冬小麥呢。陳柔這天沒去上工，抱了三個月大的小韓航就過來鎮上了，走了一圈後籃子裡就多出了兩塊肉，還是羊肉。拎回去後就直接切了一塊下鍋跟白蘿卜一塊燉了。等韓國斌晌午回來，就吃上羊肉了，陳柔說道：“還有一塊用水鎮著，那些都彆留，全吃了。”這陣子因為太忙了，吃得也簡單，陳柔奶水都有點不足了，如今還要繼續奶兒子，羊肉她可得吃上一些。而且這一陣子放在娘家那邊，小家夥也是瘦了不少，倒不是她三嫂不讓他吃，是他自己認奶，除非餓得很，不然不吃的，餓得狠了，也就是啜兩口。用陳母的話來說就是小人、精，小小年紀的，竟然就曉得挑食了。所以小家夥這陣子就瘦了，如今忙完了，自己奶了，可不就得補補。韓國斌一聽還有，也就都吃了：“媳婦兒，真好吃啊。”這羊肉燉得賊香，吃著感覺渾身都舒泰了。“多吃掉，晚上我再給你燉。”陳柔說道。韓國斌搖搖頭：“吃一回就行，晚上媳婦你多吃點。”夜裡他媳婦還得起來奶兒子，可是容易餓。他吃完便先去躺著了。這個漢子的確是累著了，連一天都不休息，陳柔偶爾的都會偷偷懶，這個漢子乾的都是實打實的活。累死個人了。等他眯了一覺起來，就又得去上工了，陳柔給他帶上一壺淡鹽水，就把人送出門了。日子雖然過得不容易，不過再過一陣子村裡就能分一次肉了，還有糧食，想想日子也是挺有盼頭的。韓國斌上工去了，陳柔就給自己加餐，給自己煮了牛肉粥放進空間裡。空間裡的四包大米目前為止被她消耗了一包了，大部分都是進她的肚子，吃獨食想想也是有點對不住她家國斌。不過沒法子啊，能分享已經分享了，這些不好分享她隻能自己吃了。也便宜韓航小朋友了，她好生養了幾天，口糧就開始充足了，小孩子瘦得快胖呼得也快，這很快就又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