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國際的年會眨眼就到。年會當天,許星河還在公司上班, 下班的時候, 他在公司換了一套銀灰色的西裝, 繞回小區先接陳清夢, 之後再去年會現場。陳清夢是一大早就收到了沈放送給她的禮服的,迪奧高定煙灰色星空手工長裙,整個歐洲隻有兩條, 當初向薇在米蘭走秀的時候陳清夢去逛過迪奧的店,看到過這條裙子,她當時心動不已, 銷售員也眼尖,用克製又驕傲的語氣說,“這條裙子全歐洲就兩條。”限量款實在是誘人無比。而且陳清夢試穿過,正好是她的尺碼。隻可惜價格也無比美好,陳清夢也不是經常出入高檔場合,交際應酬的地方不過是酒色場所, 這條成服買回去,大概率也是擺在家裡當擺設。最後還是沒買。她當時在朋友圈還發了一通牢騷,拍了裙子的圖片,配上“望洋興歎”這四個字。卻沒想到, 這條裙子兜兜轉轉,又到了她的手上。沈放對她向來出手闊綽,她一回國,沈放作為親表哥, 就送了她一輛兩百多萬的車,後來又要給她買房,不過被她拒絕了。雖然兩個人總是一副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樣子,每次見麵必掐,但是沈放作為親表哥,是真的做到了麵麵俱到。隻不過,陳清夢不認為這條六位數的裙子是沈放買的。她那條朋友圈發了可有差不多一年了,而且沈放還特欠揍的在那條朋友圈下留言:這條裙子是你不配擁有的裙子/齜牙。陳清夢腦海裡閃過一個想法來。她給許星河發消息:【我收到了一條禮服。】許星河正在回來的路上。下午五點多,夜色籠罩著大地,馬路兩邊的路燈漸次亮起,燈影影綽綽地在他身上閃過。他斂著眸,回她:【嗯。】陳清夢:【沈放說是他送給我的。】許星河:【算是吧。】陳清夢盯著這三個字,就知道自己心裡的猜測對了大半,【所以,這條裙子是你送給我的?】許星河舔了舔後槽牙:【算是。】【到底是,還是不是?】許星河這次沒打字,乾脆地打了語音電話過去。陳清夢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啊?”“打字麻煩。”“哦。”許星河說:“那條裙子是沈放花錢買的,算是他買的,也不算——我當時準備買下那條裙子的,被他知道,搶先一步買下,另外那條的尺碼太大了,你穿不上。沈放以此,從我這裡拿走一個國際品牌的代言,當作交換。”價值幾千萬的代言,許星河拱手相讓。陳清夢卻氣結:“沈放這個無恥小人!”許星河慢條斯理地說,“那個代言,最後到了向薇的手上。”他說完,低低淺淺地笑了下。陳清夢突然想起來,年初的時候向薇原本和另一位藝人競爭某國際大品牌的代言的,那位藝人這些年勢頭很猛,品牌的負責人明顯更看好那位藝人,陳清夢都失去信心放棄了,結果突然有一天,那位負責人通知她,說大中華區的代言人,選定為向薇。她把這個當作意外之喜。但是許星河卻說,這不過是為的千金一笑的禮物而已。陳清夢震驚之後,不知道要擺出什麼表情來。她相信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複雜,腦袋錯亂,不知道要說什麼是好,最後千般情緒化作一陣無奈至極的歎息:“許星河,你可真是……”“真是什麼?”他靜待後文。陳清夢斬釘截鐵道:“你放在古代,一定是荒|淫無度的昏君。”許星河:“得加一個前提條件。”“什麼前提條件?”“如果,皇後是你。”陳清夢低眉淺笑,她一隻手抱著裙子,一隻手抱著手機,抬頭便是衣帽間的全身鏡,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她看到了自己灼灼桃花、瀲灩盛放的雙眼。她抿了抿唇,聲音輕快地說:“好啦,我換衣服啦,你到樓下了告訴我。”許星河:“嗯。”裙子穿在她的身上非常合身,不像是成服,像是為她高定製作的一般。下午六點,天色昏暗,隻有一盞昏黃色的路燈幽幽泛著光,許星河的黑色轎車停在樓下,她單手提著裙擺款款往車子那邊走去,還沒等她走近,副駕駛座的車門敞開,王克煜下來,為她打開後座車門。陳清夢低聲:“謝謝。”王克煜風度翩翩地說:“清夢姐,今天的你很漂亮。”她笑靨如花:“謝啦。”車門敞開,後座上坐了個人。身穿煙灰色西服,彎曲的雙腿頎長,視線往上,是他孔武有力的手臂,再往上,是他的臉。線條流暢的下頜線,單眼皮,眼尾狹長,額間碎發遮擋住她的額頭,他的皮膚很白,是一種病態的白,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陽光一樣。他扭過頭來,目光接觸到她穿了一條裙子,外麵隻披了一件貂皮大衣的時候冷了幾分。聲線是一如過去的清冽雅致,又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醇厚,聲音裹挾著寒冬冷意,淡淡地說:“上車。”陳清夢坐上了車。身上披著的貂皮大衣也脫了下來。車子往前駛去。許星河轉過頭,夜幕低垂,光時隱時現地灑向靜謐的車廂內。突然,車廂內響起一串手機鈴聲。陳清夢懶洋洋地靠在許星河的身上,她掀了掀眼皮,提醒他:“你手機響了。”“嗯。”他應道。耳邊是衣料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繼而,手機鈴聲卡斷,許星河的聲音緩緩響起,低沉又沙啞:“說話。”陳清夢無心要聽他說話,但這麼近的距離,手機那邊的聲音格外的清晰入耳。是沈放。他一貫的漫不經心帶笑語氣:“許總,我給你介紹的女伴,你滿意嗎?”許星河低哼了一聲。沈放:“這可是我們公司身價最高的經紀人了,讓她給你當女伴,可是你的福氣。”許星河唇邊溢出一抹笑來,他其實很少和外人開玩笑的,今天卻難得有興致開玩笑:“是我,好福氣了。”沈放:“許總,客氣了。”“不客氣。”“哦?不客氣嗎?”高手過招,自然是招招致命的。沈放說那種話出來,無非是想試探在許星河的眼裡,陳清夢的地位,所以他話裡故意貶低了許星河,卻沒想到許星河不氣不惱,緩緩地應了下來。沈放的語氣分外愉悅:“許總,過段時間,方便來我家吃頓便飯嗎?帶上那位身價很高的經紀人。”身價很高的經紀人表示:“你求我啊。”沈放:“???”許星河無奈失笑,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用氣音說:“不許胡鬨。”陳清夢朝他吐了吐舌頭。他轉頭,和沈放說:“方便的,到時候我一定帶上她,親自來見你。”沈放沉默了下,故意道:“其實你一個人來也行,我還有彆的表妹,雖然樣貌比不過你身邊那位,但是那個脾氣肯定是比她要好很多的啦,她可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眼看著陳清夢就要炸毛,許星河連忙對沈放說:“是我把她寵壞的,沈總,真是抱歉了。”陳清夢愣了下。她眨了眨眼,又眨了下眼。雙頰染上一抹紅暈,她咬了咬唇,低頭,分外乖巧地縮在了許星河的懷裡。而另一邊,沈放也沒想到許星河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出來。這還是那個清冷淡漠的許星河嗎?這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許總嗎?這他媽的情話說的一溜一溜的,就連自詡為撩妹小能手的沈放都甘拜下風了。沈放覺得這個電話打不下去了,這波恩愛秀的太突然了,他需要掛了電話回家找他可愛的老婆去!!!酒店近在眼前。沈放是個名副其實的商人,就連公司開個年會都想上個頭條。沈氏國際的年會通稿早在半個月前就發給圈內的多家媒體,以“影後向薇”為噱頭,自然是吸引了無數媒體。一個年會,硬生生地搞成了個紅毯。陳清夢遙遙地看到不遠處的酒店,酒店外燈光閃爍,閃光燈照的這方寸夜空宛若白晝,照相機哢嚓聲作響,保姆車按照酒店保安的指引有序地排隊前進。她適時開口:“在這裡停車吧。”許星河:“乾什麼?”陳清夢糾結許久,還是說了出來:“我還是不露麵了吧,我也不是什麼公眾人物,就這麼出現在鏡頭下,而且還是和你,許星河……你考慮過後果嗎?”許星河早在那次和林梔的熱搜的時候,就儼然成為了媒體爭相報道的人物了。陳清夢如果和許星河一起走紅毯,相信不久之後,微博熱搜便是他們兩個人。沉默的短暫幾秒,司機抬眸看向後視鏡,和許星河一個對視。光線若隱若現,突然一道刺眼的強光照入車內。司機半眯著眼和許星河對視,他跟隨許星河多年,雖然捉摸不透總裁的情緒,但至少知道總裁的同意與不同意,是如何的。而此時,他從總裁的眼神裡讀出的是,——不同意。司機踩著油門的腳未停。陳清夢察覺到不對,她伸手敲了敲車窗:“停車!”後視鏡裡,許星河已然轉眸。司機喉結上下滑了滑,他斟酌著措辭,說:“這裡不太好下車的,陳小姐。”陳清夢蹙眉,眼前便是紅毯,她不可能和許星河一起走紅毯的,那樣造成的後果……不可估量。但顯然,許星河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說:“我從沒有一次,隱瞞過你的身份,你遲早要麵對,你是許太太這件事,陳清夢,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天塌下來,有我給你擋著。”陳清夢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但是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的,或者說,她太過於不自信。眼前的男人,千好萬好,除了性格上的天生缺陷以外,一切完美。可她呢?是一度的不良少女,是破落的富家千金,是明星背後的經紀人。不過如此的一個女人罷了。她和許星河,如同兩個人的名字一樣。一個是天上星,一個是水中夢。星光散播,落入清澈水中,倒映出一個虛幻的夢來。可許星河說的那些話……她心裡糾結萬分,雙手無措地擰著禮服裙擺,腦海裡亂糟糟的。離紅毯越來越近,陳清夢乾脆放棄,她說:“算了,我和王特助一起從停車場上去吧。”王克煜張了張口,沒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夠讓總裁滿意,既然不知道說什麼,那就不說。審時度勢,是他跟在許星河之後學會的第一件事。車子漸漸停下。侍應生走了過來,恭敬地半彎著腰打開車門,手護在車頂。許星河大步跨出車內,站穩之後,他扣緊西裝衣扣。照相機哢嚓哢嚓的聲音未停,人聲沸騰,有無數人感歎沈氏國際娛樂果然非同凡響,竟然請來了南城第一大企業寰球國際的現任總裁許星河來參見年會,傳聞中,許星河性格寡淡不易接近,他也鮮少在大眾麵前路麵,甚至於連自家的年會都沒有參與過。而孤冷的許總,自然是漠視眼前的一切。他繞過車身,走到另一邊的後座外。伸手,氣定神閒地打開車門。在陳清夢難以置信的眼神中,他朝她伸手。陳清夢用眼神詢問他:你乾嘛?許星河的手又往前伸了一點,當作回應。外頭那麼多人在看著,陳清夢即便是再不想出去,也沒有辦法拂了許星河這個麵子。說到底,她還是沒有辦法舍得許星河出糗。算了,出去就出去吧。許星河說的也沒錯,她總得接受“許太太”這個詞,既然做不到與他並肩,那麼就做個依靠他,如果哪天天塌下來,也不需要她和他並肩去扛,而是待在他為她築的小窩裡,等他為她遮風避雨。指尖觸及他的掌心,他毫不猶豫地收緊手心,把她的手握緊。陳清夢晃了晃神。緊接著,她也毫不猶豫地,回握住他。她抬頭,看到他瘦削的側臉,清冷的側臉線條被這光線勾勒的立體又深邃,酒店的燈光熾熱明亮,卻又有一點兒昏黃,照在他的臉上,無端多了一抹秋日溫柔。他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扭過頭來,眼裡是裝滿了一整個冬日的晴朗,在嘈雜的環境中,嗓音也是難得的溫柔:“走了,小貓。”陳清夢收回視線,她臉上端著落落大方的笑,晚風徐徐,她臉頰側的碎發在空中搖曳。許星河伸出手來。她不動聲色地挽了上去。就這樣,迎著幾百個攝像頭,她和許星河走過紅毯,許星河清冷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又纏綿幾分。攝像師抓住了那幾個纏綿甜蜜的瞬間,哢嚓哢嚓的瘋狂拍照。當天晚上,媒體見證了無數個俊男靚女的組合,娛樂圈裡數一數二的熒屏情侶也都出現,臉上都帶著練習了無數遍的自然溫柔與深情,但是所有的媒體都不得不承認,唯獨許星河和他身邊的女人,留下的印象最深。他們二人對視時候的那種綿綿深情,是旁人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而許星河那張素來寡冷無比的臉,竟然也有沾染俗世溫柔的那一刻,這也是媒體們最為震驚的。於是,當晚,在媒體們中最沸騰的話題,不是什麼小鮮肉,也不是什麼小花旦,而是許星河身邊的那位女伴。模樣不遜色於任何女藝人,低眉時一抹淺笑,眼尾妖冶嫵媚,唇邊兩盞梨渦綻放,紅唇如玫瑰般嫣紅。之前確信林梔才配得上許星河那樣的人——的人,在這一刻紛紛倒戈。他們認為,——許星河這樣的人,和他身邊這位女伴,才最為相配。世間再難出其右。作者有話要說:來啦來啦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773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若隻如初見 5瓶;青氤~seungri 3瓶;歆歆de小happy、zzzzzzzzcm彩虹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