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孟嬰寧越看越覺得這個奇瑞q.q讓人滿意。熒光綠, 看起來小清新又很文藝, 陳妄本來就是陰沉冷淡的性子, 讓他開個絢麗多彩一點兒的車, 能把他不討喜的氣質中和一下。最關鍵是小巧玲瓏,孟嬰寧想象了一下陳妄開著這車穿梭在帝都的大街小巷, 停在她公司門口接她下班, 沒忍住, “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陳妄麵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她。孟嬰寧眉眼彎彎,盤腿坐在沙發上,笑得像隻偷了腥的小貓:“還挺配你的, 反差萌。”陳妄哼笑了一聲,抬手敲了下她的腦袋:“走了。”孟嬰寧仰頭:“咦。”男人轉身往門口走, 背影看起來肩寬腰窄腿長,他俯身抬手去拿桌上扔著的車鑰匙, 襯衫裹著的背肌撐出輪廓隱約的肌肉線條。看得人手有點兒癢癢。孟嬰寧從沙發上蹦下來:“你這就走了嗎?”陳妄撩了撩眼皮子:“不然?”孟嬰寧家兩室,次臥被她改成了書房,也沒有多餘的床來給他睡。而且本來是挺正經的問句,孟嬰寧也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麼反過來一問, 好像她有什麼彆的意思似的。雖然她確實是有的,都這麼晚了,床沒得睡還可以睡沙發……孟嬰寧“噢”了一聲,顛顛地跟著他跑到玄關門口,靠著鞋櫃仰著頭看著他:“那你明天有什麼安排嗎?”陳妄頓了頓, “嗯”了一聲,淡聲:“有點兒事。”孟嬰寧眨眨眼,反應過來,也沒多問,隻點點頭說:“剛好我也有點忙,最近工作太多了。”孟嬰寧歎了口氣:“還得攢錢給你買車。”陳妄笑了笑。小姑娘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麼都不注意不考慮,有些時候卻意外的敏感。陳妄垂眸,看著她腦袋頂上那個小小的發旋,忽然說:“我明天去孤兒院。”孟嬰寧沒想到他會突然跟她交代這個,有點沒反應過來。“想去麼?”陳妄問。孟嬰寧愣了愣:“我嗎?”陳妄挑眉:“這屋子裡還有彆人?”“噢,”孟嬰寧乖乖地說,“那去。”她沒問他要去做什麼。陳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生出了想要抱抱她的衝動。陳妄移開視線,轉身抬手開門:“明天來接你。”“哎,”孟嬰寧叫住他,陳妄步子一頓,回過頭來。“嗯?”孟嬰寧直起身來走過去,站到他麵前,朝他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說:“你低一點。”陳妄垂頭。孟嬰寧不是特彆滿意,皺眉:“再低一點。”陳妄傾了傾身,往前湊過來一些。孟嬰寧抬手,雙手環著他的脖頸,側過頭來,柔軟的唇輕輕親了親他的臉,蜻蜓點水似的。他身上有好聞的沐浴露味兒,是她的,淡淡甜香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溫柔而柔軟。孟嬰寧不好意思地垂著眼睫,很小聲在他耳邊說:“這個是晚安吻。”小姑娘的聲音軟糯。在之前那樣的親密以後,她這若有似無觸碰似的吻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純粹乾淨,不染欲念,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一個吻。卻莫名讓人心裡一軟。比欲.望燃燒時還要動人。陳妄到家的時候挺晚了,舊小區黑得早,夜色裡每一戶都被切割成一個個小小的方塊,居民樓群一片漆黑,偶爾有幾盞燈零零星星的亮著,與周圍的黑暗分割出涇渭分明的明亮色塊。車鑰匙丟在桌上,手機在褲兜裡開始震。陳妄抽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嗯。”“陳妄你可要點兒臉吧,我本來以為你是真的找了個小女朋友,結果你是他媽騙我的?”剛一接起來,林賀然劈頭蓋臉地說,“還你媳婦兒,你快歇歇吧,我媳婦兒還是瑪麗蓮夢露呢!”他嘀哩叭啦說了一長串,陳妄一個字兒都沒聽懂,一隻手拿著手機進廚房拉開冰箱門,抽了聽啤酒出來,食指勾開,回身踢上了冰箱門往外走:“你被湯城下降頭了?”“我被下個屁的降頭,我對你很失望,陳妄,單了快三十年的人了還挺能癡心妄想,”林賀然說著,竟然還覺得有點兒可憐,很同情地說,“沒事兒,老陳,媳婦兒以後會有的。”陳妄心道:傻逼。他拿著啤酒走回到客廳坐進沙發裡:“怎麼樣。”“這胖大海叫黃建華,四十二,幾年前跟他老婆離婚了,但是還住一塊兒,有一個十來歲的兒子,以前在物流配貨站開車,據說過得挺拮據的,這兩年突然就好起來了,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跟著湯城,估計臟事兒沒少乾,”林賀然那邊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嘖嘖說,“月月都打錢給老婆孩子,數目還不小,挺顧家。”陳妄沒說話。“我今天去的時候他家沒人,都是鄰居跟我說的,明天早上我再去一趟吧。”林賀然繼續說。“晚點兒去吧。”陳妄淡聲說。林賀然沒聽懂:“嗯?”“他不是有個兒子?”陳妄說。“是啊,好像今年上初一。”陳妄傾身,把空了的啤酒罐放在茶幾上,易拉罐碰著玻璃麵兒發出很輕微的聲響:“避著點兒,小孩兒也沒做錯什麼,才十幾歲就沒爸,再知道他爸是乾什麼的,打擊太大。”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沒辦法選擇自己的父母。父親犯的錯跟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十幾歲的年紀,還正是懵懂的緩慢摸索著這個世界,樹立價值觀的時候,這種殘忍的事實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不言而喻。一定不會是正麵的。我的父親是個罪犯。我是壞人的兒子。林賀然沉默了好半天,才緩聲開口:“行。”他清了清嗓子:“我明白,陳隊。”陳妄笑了一聲,懶洋洋說:“彆,我不是無業遊民麼。”“是啊,我他媽現在才是林隊啊,”林賀然反應過來,又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低,“唉,你這人有的時候真是讓人……”不服不行。看起來好像連血都是冷的,卻也有浩浩蕩蕩的正氣和幾不可查的溫柔。孟嬰寧接到陳妄電話的時候人還埋在被窩裡,秋天天氣轉冷,昨夜淅淅瀝瀝下了場雨,溫度又被刷下去一層。供暖的日子也還沒到,清晨乍一醒,被窩外麵的世界讓人有點不太想接觸。她整個人裹在厚厚的被子裡,隻露出了一個腦瓜門兒,聽著床頭手機不停的震,從被子裡慢吞吞地伸出來半截藕段兒似的白皙手臂,摸索著抓起手機,又重新收回被窩裡。“喂……”她聲音帶著困倦睡意。“起床。”男人冷酷無情說。孟嬰寧眯縫著眼睜開了一點兒,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好不容易的一個周末,孟嬰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七點起。她重新把手機放在耳邊,哼唧了兩聲,黏黏糊糊說:“才七點……”陳妄那邊很靜:“不是你說要跟我去的?”“可是你也沒說要這麼早。”孟嬰寧不太開心地說。“我到你家樓下了,”孟嬰寧聽到電話那頭砰的一聲車門關門聲,然後緊接著,玄關處的門鈴開始叮咚響,“開門。”孟嬰寧撇撇嘴,掛了電話打了個哈欠,腦袋終於從被子裡探出來,有點兒冷,她又縮回被窩。門鈴又響了一聲。孟嬰寧開始後悔了,昨天就不應該要和他一起的。男朋友這玩意兒和周末睡到自然醒比起來竟然一文不值。她不情不願地爬下床,隨手抓過床角沙發上堆著的珊瑚絨小毯子披在身上,走到門口拿起電話按了開鎖,又打開防盜門,閉著眼睛蔫巴巴地站在門口。沒一會兒,電梯叮咚一聲響,孟嬰寧睜開眼,看見陳妄進來,回手關上門,轉過頭來。小姑娘穿了條藕粉色的吊帶棉睡裙,身上搭著個粉紅色的珊瑚絨小毯子披在肩頭,脖頸蜿蜒著往下是白皙胸口,圓潤柔軟的弧度隱匿在睡衣邊緣。臉蛋睡得紅撲撲的,杏眼水潤,還帶著朦朧的睡意,眼角有點兒紅。她光著腳,瑩嫩的小腳踩在深色的地板上白得有些刺眼,她似乎覺得有些冷,圓潤的腳趾頭一顆顆蜷在一起。孟嬰寧無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像個確認是主人回來的小貓,懶趴趴地掃了一眼以後就不搭理他了,披著小毯子又蹬蹬蹬跑回了臥室。陳妄跟著她進去,推開虛掩的臥室門,毯子已經被她扔在了地上,床上被子裡鼓著小小一團兒,隻能看見枕頭上散著的一團黑發。陳妄走過去,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屁股:“起來。”被子裡的團團不情不願地蠕動了一下。陳妄聲音有些冷:“孟嬰寧,十點了。”“……”孟嬰寧在被子裡拱了拱,拽著被邊兒一把掀開來,撲騰著坐起身,有點兒不滿的瞪著他:“你怎麼跟我媽一樣,明明才七點就說十點了該起床,晚上十點又說十二點了你還不睡。”陳妄站在床邊,垂眼看著她。她剛剛在被子裡亂拱,睡衣肩帶滑落肩頭,要掉不掉地掛在肩膀上,鎖骨連著肩線的線條很漂亮。陳妄俯身,一手撐著床邊,另一隻手抬起來,食指勾著肩帶撥回肩頭,然後垂頭親了親她的唇角。孟嬰寧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陳妄低笑:“早安吻。”孤兒院。孟嬰寧從來沒來過孤兒院,陳妄帶她進來的時候她還挺緊張的,扯著她的手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兒。環境很好,建築的風格乾淨典雅,漆白的牆紅的磚麵,大片的綠化花園蜿蜒著穿過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在往前走一進去,是個大操場,三三兩兩的小孩兒成群結隊聚在一起,玩跳皮筋兒或者拿著小粉筆頭在地上畫畫。孟嬰寧抿了抿唇,往前走,有些小朋友注意到他們,手下的遊戲就停了,好奇地轉過頭來。孟嬰寧拽著陳妄的手,拉了拉,低聲叫他:“陳妄。”陳妄微微側頭:“嗯?”孟嬰寧剛要說話。不遠處長廊下忽然竄出來一道黑色的小人影,速度很快地竄到他們麵前來。孟嬰寧還沒反應過來。那小孩像一枚小子彈似的,已經撲過來了,肉呼呼的短短手臂緊緊地抱住了陳妄的腿。“爸爸!”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說。孟嬰寧:“……”孟嬰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