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這群賊人警覺性不錯,等兩個保安趕到現場, 對方三四個人已經兵分幾路, 溜之大吉。但開到一半的指紋鎖和開鎖工具, 卻是留在了現場,成為鐵證。也不是一點作用沒有, 如果說檢察院就之前還在猶豫是否給出搜查令猶豫的話,那麼張蕙家中差點兒失竊這個插曲,直接堅定了簽發人的決心。前腳收到舉報,小賊們後腳便入室行竊,這一定程度上證明了,舉報並非空穴來風。尤其經偵隊的路南崢,他追查這案子已久,一直在找關於齊進這起特大金融犯罪的鐵證, 可惜這個人滴水不漏, 每每無功而返, 聽聞李助理主動交代, 他淩晨連夜從家中趕回經偵大隊, 跟上司磨了又磨,申請張蕙家的入室搜查。早上七點, 警方打電話告知了遠在香港的張蕙夫婦, 要求他們返回內地配合調查,張蕙哪裡肯承認自己和申振的關係,當即回絕了警方的請求。“我們就是普通鄰居,哪裡收過他什麼東西?電話我已經錄音了, 你們不講究證據胡攪蠻纏,暴力執法隨意侵犯普通公民人權,我有必要通過訴訟維護我的合法權利……”八點整,來不及等張蕙飛返內地,警方在電話中告知她下達的搜查令的內容,因懷疑她與申振的案子有勾連進行經濟搜查,之後便正式破門而入。時間正好是周六,秋來甚至都用不著請假。她大清早起床,和陸離一起在保安亭填了訪問申請,進入小區內不多時,便瞧見兩輛警車駛來,張蕙請的保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打開院門後,便忐忑不安站在門口等待。許秋來遠遠盯著宅子,咽喉動了動,有些緊張,“東西應該還沒有被人拿走吧?檢方真的找得到嗎?”“保安說過他們來得及時,對方還沒得及破門,東西肯定沒拿走。擔心他們找不到,你一會兒幫忙進去找找不就行了?”“我能進去?”許秋來驚喜。“想辦法申請一下,看看現場應該不成問題。”陸離打了個電話,半個多小時後,有個年輕的女警出來接人,她才看陸離,眼睛一亮,指著他道:“你你……你是陸神本人?”“你學的也是計算機相關專業?”許秋來好奇,代陸離開口。“不是啊。”女警搖頭。“那姐姐你怎麼也認識他?”女警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就是跟著網友們一起叫的,微風係統主程,傳說一個人能擋千軍萬馬攻擊的遠古之神嘛。我之前是從彆的地方調到經偵隊的,知道你這幾年幫著信安部那幫人破了很多案子。”“你很火哦。”許秋來揶揄地朝陸離眨眨眼睛。“你也不錯的,”女警笑了笑,一碗水端平,“陳隊長說你兩次幫咱們辦案了,上次還拒絕了我們頒的好市民獎章。”許秋來心道,我幫你們辦的案何止兩回,舉報內容都夠打印機打半小時的了,一顆獎章可不夠。這麼想著,她麵上仍然報以學生式羞澀的微笑,靦腆道,“哪裡,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這次搜查算突襲,都沒有對內公布,隻是參與搜查的人員知道,你們可千萬記得保密。”女警邊帶兩人往裡走邊講解,“彆墅裡大體上已經排查過了一道了,現在開始地毯式摸排,我們路隊脾氣挺急,你們不知道,他這次搜查冒著挺大風險的,如果最後一無所獲,回去可能要背處分。東西還沒找到之前,隊員們都不敢大聲喘氣,你們到了裡麵也儘量彆亂碰,有什麼發現可以先叫我。”“知道了,姐姐放心,我保證不惹事。”許秋來舉手承諾。“也不用那麼嚴肅,”女警笑了笑,“我肯定一百個放心你們的。”兩個小時過去,時間將近中午,許秋來已經把彆墅裡裡外外繞了一遍,她幾乎記下了這棟房子的每一個細節,在腦子裡列出房體框架,牆麵厚度,思考每一個能藏東西的地方。李助理說那天看見文件時是密封狀態,很有可能,申振壓根沒打算給張蕙看文件袋裡的內容。再聯想申振死後張蕙一次沒有回過內地,在港城不動如山,不論出於什麼理由,許秋來能想到的原因隻有兩個。第一,張蕙雖然替情人保存東西,但她並不知道那是關係到申振身家性命的文件。第二,申振藏東西時候,根本沒有告訴張蕙知道。如果是後者,申振會把東西藏在哪兒呢?“這麼大的屋子,你每天都要打掃嗎?”秋來閒聊般和張蕙請的傭人說起話。中年女人還不知道主人家犯了什麼事,自開門之後便惴惴不安縮在角落,這會兒許秋來又問她和警方一模一樣的問題,她隻能跟上去又回答一遍:“太太先生呆在港城不常回來,一般半個月大掃除一次,到了時間公司會派其他人來幫忙。平時我隻需要負責打掃經常活動的地方,照顧花草,給魚缸換水,人回來時給他們做飯。”“那這工作挺好的,”許秋來笑笑,“他們回來時候,你必須住在這裡嗎?”“不一定,有時候太太有時會給我放假。”“客人多起來時候會不會比較難打掃?”“不會呀,客人不多,太太半年左右才會辦一次下午茶,請小姐妹來家裡,客人好些都是從前我電視上見過的女明星,何彬彬呀、趙莉呀……”傭人說到這裡如數家珍,顯然正因為自己見過的世麵而自得。“他們會留宿嗎?”“不會啊,上次趙莉喝完下午茶,直接打飛的回劇組拍戲呢,她嫁的也是個大富豪。”“你們太太不請男客嗎?”“我沒有見過。”傭人這次遲疑了兩秒才答。說話間,許秋來已經走到二樓最裡麵一間客房門口,指著床頭櫃上的煙灰缸道,“可是小姐妹不留宿,又沒請過男客的話,這屋子裡怎麼會特意擺個煙灰缸?我看了三樓的客房,可沒有這布置哦。”傭人指尖動了動,彆開眼睛,“先生偶爾會和太太分房,下樓睡。”“這樣啊。”許秋來點點頭,“沒有其他人睡過嗎?”“沒有。”許秋來觀察細節何其敏銳,當然明白傭人在撒謊。這個家裡連客廳、餐廳都沒擺煙灰缸,她們先生十有**是不抽煙的,這間客房挨著保姆房,自布置起來,男主人估計都沒怎麼踏足過。當然,許秋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沒打算拆穿她,隻是仔仔細細地觀察起房間來。這估計就是申振來時常用的臥室了,臥室很漂亮,中段被半麵嵌入牆壁式的透明水族箱隔開,將整個房間分成辦公和休息兩個區域。陸離繞著轉了半天,順口問道:“那麼大個水族箱,裡麵魚怎麼那麼少?”“前段時間忽然死了十幾條,那些魚可漂亮了,貴著呢,還沒來得及買新的放進去。”陸離回頭,“前段時間是具體哪個時段?”被這麼個年輕的小子沉著臉追問,傭人有些不是滋味,“就是前段時間啊,具體我也不記得了。”秋來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放軟聲調追問:“你再好好想想,前段時間,是你家太太上次回來前後嗎?”“你怎麼知道?”傭人眼珠子一鼓,拍著大腿道,“就是那會兒!太太前腳才走,後腳魚就死了,打電話告訴她,她還怪我不好!可我根本就是跟平時一樣照顧的啊。你們可能不懂,這種魚缸是生態魚缸,有全自動管理係統,都是自己過濾水質的,很長時間不用換水,裡麵還有自動照明和恒溫係統,一套下來得花十幾萬……”剩下的話不等傭人說完,陸離和許秋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往門口跑,叫人來拆魚缸。東西十有**就藏在缸底的水草和砂石下麵埋著!申振估計早就想好了要把文件藏這,當天從富春銀行總辦大樓取出來,借著回家的借口,徑直來了張蕙這邊,把東西密封好,藏進水族箱裡。誰能想到申振會把證據藏裡麵呢?這麼貴的生態魚缸,用個一兩年不出故障沒有問題,被發現之前,他一定早把東西取走了。魚之所以會死,大概率是申振藏東西時候攪混了魚缸,急於恢複原狀,乾脆用自動換水係統換了水。那個大個缸,換水大抵超過四、五分之一,水質就會發生改變,魚不死才怪!魚缸打開,經偵隊一個剛畢業的小夥子脫了警服,光著膀子半個身子紮進去一陣刨,不過七八分鐘,便摸出一遝厚厚的東西來,他頂著滿頭水草興奮大喊:“路隊!快叫路隊上來!東西找到啦!”路隊一進門,客房裡的氣氛變了,許秋來下意識往陸離身後靠了靠。東西是路南崢親手拆的,文件被防水袋裹了兩三層,一層層打開,撕了文件密封口,隻瞧了內容一眼,男人一直肅穆嚴厲的臉上,終於擠出笑容來。“就是這東西,找到了。”他抬手一揮,法令紋都淡了幾分,揚聲喊,“收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