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甜和陸離相看兩相厭,吃飯也要坐一南一北。秋來夾在中間十分無奈, 自己匆匆吃完, 收拾好碗筷, 打開筆記本見縫插針寫程序。陸離皺眉,“你前段時間不是才寫完那個oa嗎?怎麼又開始接新活了?錢沒拿到手?”不提這個還好, 一提這個許秋來就咬牙切齒,“拿到了,又都還回去了。”“為什麼?”“他們公司有自己的係統在用,這活從頭到尾都是季時安騙我的,工錢也是他的。”秋甜吃著飯聽到這個名字,腮幫子鼓得圓溜溜的抬頭。這話聽得陸離都想揍季時安一頓,這哥們兒簡直能把自己玩死,許秋來不眠不休寫幾個月, 心血全白費了。“東西還在你手裡嗎?”“在。”“你把調試後的版本拿過來我看看。”許秋來在書包裡找了一會兒, 翻出兩個硬盤, 其中一個連到陸離辦公桌的主機上。陸離多看一眼, 問她:“不重嗎?你怎麼背兩個?”秋來指著剩下一個給他看, “這是壞的,我在到處找人修, 背身上方便。”陸離接到手掃了一眼, “修不好嗎?”“這是我爸的公司十年前出產的硬盤,配套的器件已經停產很久了,市麵上基本找不到。”“裡麵存的東西很重要?”“我不知道。”許秋來羞赧,“就試試看, 其實這東西是我從程峰暗室保險櫃裡拿出來的。”陸離:……“你還開了人保險櫃呢,你可真能耐。放那兒吧,我幫你想想辦法。”陸離加載頁麵,滑動鼠標開始瀏覽:“其實這套係統稍微改改,賣到其他同類型的公司一樣能用。”“真能找到公司賣出去嗎?”許秋來驚喜,道理她懂,但她還是個學生,一無背景二無人脈,找到合適的買主何其不容易。“我手上的東西還愁賣?”陸離眼眸半垂,神情輕屑,挑起他白皙傲氣的下巴。許秋來:……這話雖然欠扁但確實沒說錯。陸離如今名聲大噪,現在隻要是他的工作室出品,不論什麼東西,多得是人搶著簽約合作。“但這是我趕工寫的,你幫我質量背書,不會墮了你的名聲吧……”“也有我寫的一半,四舍五入和我寫的也沒差,”陸離回頭看她,“你對自己的水平這麼沒信心?”“當然不是!”許秋來當即否認。她從前都靠自己,忽然做什麼都有人幫忙,這種感覺很不適應,但看著陸離專心看著顯示屏,竟又意外地覺得甜蜜開心。秋甜在一旁看著兩人默契的眼神、親昵的言語,醋意大發,氣得連飯都咽不下去了,拽著椅子拖到許秋來跟前,擋住姐姐含情脈脈的視線。秋來開口問她:“吃飽了?”“飽了。”氣飽了!“那秋甜你下去玩兒會兒行不行,我有事要和他商量,你就在公司大廳裡,彆亂跑,不能打擾下麵的哥哥姐姐工作。”“我忽然又餓了。”秋甜重新端起碗,堅決不肯讓兩人獨處。隻是迎著秋來暗含警告的眼神,小可憐眼圈一紅,終於妥協,委委屈屈磨磨蹭蹭地起身關門。“不準趴在門口偷聽!”話音才落,秋甜特意留的門縫被她手顫不小心完全帶上。裡麵的聲音被徹底隔絕,秋甜想哭了。多少人眼尖盯著陸神辦公室門口呢,等半天等出來一個小可愛。大眼睛,長睫毛,圓圓鼓鼓的腮幫子,紮兩隻小羊角辮,完全是行走的吉祥物!一堆宅男叔叔父愛爆發,紛紛慷慨打開抽屜給她掏零食,偏偏秋甜正難受,紅著眼圈誰也不理,像個小受氣包,一個人坐在落地窗邊消化自己的憂傷和孤獨。許秋來確實有計劃要和陸離報備。“我查到申振的助理正在籌集資金攜款潛逃,他訂了明天淩晨六點g市客運碼頭的船票,路線往東南亞國家去,警方估計馬上就要查到他頭上了,所以我得想辦法纏住他。”“什麼辦法?”“還沒想,明天到時候臨場發揮咯。”秋來無畏攤手。步入十月,q大開始舉辦秋季運動會。信院停課一整周,正好方便秋來逃課,她拜托廖雪第二天幫忙渾水摸魚打卡簽到,又把夢中的秋甜抱給樓下王奶奶家,自己提前半天來到g市碼頭。才下車,看著客運站座位席醒目的陸離,以及他身後人高馬大跟著的保鏢們時,秋來滿頭的黑線差點掉下來。“不是說讓你彆來?陸神、栗栗,我拜托你還能再顯眼一點兒嗎?戴口罩有個屁用。”“你辦事從來不照規矩,雖然你答應我了,但我也必須履行監督你的義務。”他歪頭送上一杯熱騰騰的巧克力奶裝可愛,“沒睡吧?困不困?給你喝。”許秋來不想喝,隻想往他臉上打一拳。忽然無比後悔答應了他那個條約,她從前沒發現,這個人真的好較真!“你目標太大,離我遠點兒。”許秋來沒好氣。“好啊。”陸離爽快同意。就算有人盯著,但人是不能不抓的。十月天氣轉涼,她攏攏大衣,挑了大廳最偏遠的一個角落,盤腿坐下打開電腦。活動了一下手指,她往掌心嗬口氣,連上大廳的本地局域網,開始入侵客運碼頭的票務係統。準備將那助理的電子出口取票服務進行鎖定,隻能在人工窗口進行辦理。這樣一來可以拖延時間,二是不容易讓他生出警惕。“我就知道!”許秋來的木馬剛跑完,屏幕跳轉管理員頁麵,背後忽然傳來指控,嚇得秋來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回頭一眼,陸離背著手,唇線抿直,垂著眼皮,一臉抓現行犯的樣子盯著她。許秋來不服氣,“我這是乾好人好事,他本來就是經濟罪犯,人跑了證據鏈就斷了。你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嗎?”陸離一言不發,沉著臉啪地往她一旁的椅子上扔了封信。許秋來半信半疑打開一看,居然是船運公司官方發來的滲透測試邀請函。“這東西你怎麼拿到的?”她眼睛一亮。雖然她總做些不合規矩的事,但有程序將她的行為合法化,誰還能不願意呢?“有人白給他們做滲透測試,人家還能不答應?”陸離的俊臉仍然陰沉:“昨天晚上送到公司的。”“在我說完之後,你立刻就聯係他們了嗎?”“當然,滲透測試你做,報告也你來出,沒有工錢。”許秋來咬唇忍住笑意,從長椅上站起來,居高臨下捏著他的臉頰揉了又揉,“栗栗,你真可愛。”時鐘轉到五點四十五分,天還沒亮,許秋來緊盯著客運大廳的動靜,稀疏進站的人群中,有位年僅三十的年輕男子穿黑色大衣,壓低帽簷,提行李箱和公文包行色匆匆進站來。意料之中,他沒能在電子櫃台取到票,猶豫了兩秒,拿著證件準備折返,許秋來朝陸離使了個眼色,盯準時機起身提前站到人工取票的窗口排隊。時間太早,櫃台僅僅開通了兩個窗口,人群長度都差不多,許秋來選擇了離監控攝像頭較遠那個。假裝低頭看手機,控製步伐速度,在進入排隊通道前,果然正巧和人撞上。那人不防,被她撞開兩步,眉頭皺了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許秋來一副無辜可憐樣抱歉道。男人不欲多生事端,什麼也沒說,閃身讓開她先進去。“謝謝。”排隊輪到許秋來,她把證件放在櫃台,準備購票,翻遍渾身上下的錢包,就是找不到。她驚慌失措,“我錢包不見了!”櫃台的阿姨看她臉嫩,生得又漂亮,倒也沒有不耐煩叫她讓後麵先來,隻提醒道:“你再好好找找,看看是不是忘放哪兒了?”許秋來泫然欲泣又裝模作樣摸索了一陣:“我就放在口袋裡的,進站之前還在,不可能掉了呀。”客運站通常是扒手小試身手的地方,她這麼一說,櫃員心裡有數了:“應該是被人掏了兜,你去那邊警務室找站警吧,叫他們調個監控看看,動作快點兒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回來。”許秋來聞言,緩緩轉身,懷疑的目光落到男人頭上。“你看我乾嘛?”男人驚詫瞪大眼睛,“你不會懷疑偷你錢包的人是我吧?”“我可沒那麼說。”許秋來小聲委屈,“可是我剛剛從站外走到這裡,隻有你撞了我一下。”“小姑娘,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像是差你一點零花錢的人嗎?你有什麼證據?”男人怒了,音量一時沒控製住,引得周邊人紛紛投來關注。人心中的偏向總是傾向弱者,看那麼漂亮一個姑娘被吼得大氣不敢出,男人穿著黑還帶頂看不清臉的帽子,當下就有正義群眾站出來:“誰說你不像,你像極了,遮頭蓋臉,有什麼不敢見人的?”“那你敢把兜翻給我看看嗎?”“有什麼不敢!”男人的手才揣進大衣,動作頓時怔住,抬頭看向許秋來,她還在滔滔不絕形容:“我的錢包是杏色的,裡麵有一千五百塊和我的銀行卡、學生證……”“手掏出來啊,猶猶豫豫做什麼?”圍觀群眾又喊。起哄聲裡,不知是誰伸手帶了他的手肘一下,眾目睽睽中,一隻杏色的錢包掉出來。周邊傳來一口倒吸氣的聲音,人們的正義感更甚,有人幫秋來把錢包撿起來,把她護在身後,“姑娘,快數數,你的東西少沒少?”男人此時終於意識到什麼,下意識轉身要往外跑,卻更被人群當做做賊心虛的表現,眾人七手八腳將他製伏,“走,我們大夥一起把這小偷送警務室去!”眾目睽睽,男人再怎麼狡辯,也無從抵賴。一千五百塊,恰巧是今年g市新出台行政拘留十五天的盜竊標準。行政拘留不得保釋。就算他在進拘留所前交保提出行政複議,在附議結果下達之前,他是無法出境的。等到那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