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1 / 1)

美人尖 小紅杏 1639 字 3個月前

女孩子結伴走路喜歡把手挽進對方的臂彎,對彆人來說挺自然的一件事,對許秋來而言非常不自在。她從小就沒什麼親密的同齡朋友,主要是智商不匹配,等閒人跟不上她的思路。季時安會成為例外,是因為等閒人臉皮沒他厚。許秋來的僵硬廖雪是沒有察覺到,她正在為自己能挽到秋來的臂彎開心不已。事實證明,長得好看的人不一定會成為女性公敵,有的女孩顏控根本不分男女,她努力想著話題和許秋來說話,兜裡的手機群聊消息卻總是響個不停。不耐地拿出手機一看,廖雪忽然小聲驚呼,飛快撇了她一眼。“怎麼了?”許秋來善解人意地問,如果對方有事的話,她們能在這個路口分開就最好不過了。“秋來……咱們係群裡有人說,學校有人因為你,都快打起來了,就在西操。”“因為我、打架?為什麼?”這轉折來得猝不及防,秋來脫口問道:“誰?”誰腦子被驢踢了?“呃……群裡沒說原因,也沒說是誰,但我聽說場麵挺激烈的,好多人拉架,不然咱倆過去看看?不知道是不是認識的人。”她們離西操就一百多米,許秋來被人攙著臂彎半牽半帶來到操場外圍,球場那邊已經圍了一撥人,隻聽見鬨哄哄的,看不清楚裡麵在發生什麼。許秋來瞧那裡三層外三層的模樣就隻想退散了,看了眼時間,把妹子的手從臂彎裡拿下來,“我一點鐘還有事,不湊這個熱鬨了。”她說罷與人道彆,轉身便朝外走。都快要走出十幾米的時候,人群中不知道哪個傻缺眼尖瞧見了她的背影,揚聲高喊了一句,“秋來,你怎麼在這兒?”場麵有一瞬寂靜,無數雙眼睛朝女主角的方向齊刷刷移過來,甚至有人自發為她讓出了一條通往中心的路。又一次成為焦點,可她此時此刻真的隻想說一句:你們繼續,我路過。許秋來極不情願轉身,一眼認出叫她名字那個缺心眼的家夥,雷子,是季時安的鐵瓷。因果關係瞬間就理清楚了,季時安這個多事的傻子,拿著她貼出來的名單來找人麻煩了。正午的太陽亮得有些刺眼,許秋來戴了帽子,遠遠看去壓低的帽簷隻露出一個精巧細小的下巴。彆人看不清她的眼睛,也辨不出她的喜怒,隻覺得她周身攏著一種遙不可及的孤高冷漠,似乎根本不知道這場爭執為她而發生。季時安是被按住才停手的,他聽見雷子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彆打了,秋來在對麵呢。”滿到就要溢出的怒氣,忽然像大壩閘口,突然鬆泄了。秋來。下巴是剛剛留下的青紫,眉稍上有帶血的刮痕,他鬆開拳頭茫然四顧。“蠢貨。”季時安看到她的嘴角動了動,距離很遠,但他依舊無比精確地辨認出這兩個字。忽然覺得眼眶一澀,然後無限的心酸瞬間湧上心頭。秋來從前,就是這麼罵他的。利風被人扶穩,吐一口唾沫,隻覺得晦氣、晦氣、媽的晦氣死了!季時安這個瘋子,居然就為這麼個破理由找上門,整這麼一出叫彆人瞧熱鬨,他幾乎可以想象未來多長一段時間,自己都要成為彆人的笑柄了。眼看季時安人就要走,他大喊一聲,“有膽你給我滾回來,來啊,繼續啊!”對方沒聽見似的,越走越快,徑自朝前去追許秋來。“秋來,你怎麼會來這兒?”英雄變狗熊,季時安剛打架都沒覺得自己有這麼緊張,無處安放的手攥緊球服下擺,手足無措,“我不是故意招你生氣的,我就是氣不過。你不高興了嗎?可是小時候我也是這麼幫你出氣的……”他絮絮叨叨講了一堆,始終沒得到回應,聲音越來越小。一直跟到出了球場,轉過馬路拐角,許秋來終於回身,站定。那麵容沉靜無波,冷得像塊冰。季時安腳步頓住,以為又要聽到那些叫他滾蛋的狠話,沒料許秋來隻是默不作聲給他扔了一方帕子。沒來得及狂喜,便聽見她輕聲發問,“你圖什麼呢?”季時安愣住,是啊,他圖什麼呢?他一帆風順活了二十年,從來沒在一個人身上受過這麼多冷遇和委屈,就像個偏執的受虐狂。可是再認真想想,他早已經習慣了以秋來為中心,習慣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旁人欺負秋來就是欺負他自己。那是從幼時起就根植於潛意識的念頭,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那麼做了。“圖我心裡能好受一點。”季時安覺得剛剛胸口上被揮的那拳有點疼了,他虛弱地扶著花壇坐下來,仰頭看她,“我們認識那麼早,現在卻比誰都距離更遠,我難受。”“我不知道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知道這些話該跟誰去說。”“我受夠了你總是不理我,受夠了你總說那些狠話,一想到今後的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我們都要這樣相處,我整個人都絕望了,明明不該是這樣的。”他赤|裸地將自己剖開,試圖打動她,漆黑的眼眸裡甚至有水光滲出,那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竟像小孩一樣帶上了哭腔祈求:“秋來,不要討厭我,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做好朋友,好不好?”季時安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樣子,秋來攥緊的指尖動了動,覺得心臟像是被鹽瀝乾了水分,苦到發j。“從前什麼樣?”“我的每一件事都能告訴你,永遠和你站在同一邊。”“好,”許秋來喉頭硬了硬,她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你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這是答應了?季時安掐了自己一下,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秋來麵上的神情太複雜,他辨不清楚。但得到那個答案的瞬間,心就雀躍到恨不得飛起來,隻想奔走相告普天同慶。***激動一下午,季時安臨到晚上回家,還緊緊把秋來給的那條帕子拽在手裡。怕弄臟了,根本舍不得擦傷口。他躺在沙發翻來覆去看,直到在帕子角落裡發現用白線繡的小字“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秋甜小時候擦鼻涕用的。管它呢,秋來給的,就算是擦鼻涕的手帕他也高興,季時安又把帕子貼在臉上。阿姨開始擺晚飯,季母在邊上插花,拿著剪刀修剪枝丫,瞧小兒子興奮一整晚,奇道:“一塊帕子有什麼稀奇,看把你高興的。”“媽媽你不懂,這不是一塊普通的帕子,是秋來原諒我的標誌。”“秋來?”剪刀不防橫腰剪斷了一支新鮮的月季,季母的動作頓住,似乎已經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她不是不理你了嗎,現在又怎麼說?”“我怎麼感覺你不願意我倆和好似的,”季時安不高興,“媽,我努力這麼久,秋來好不容易才願意跟我說話的。”“時安,你怎麼還不懂。”季母搖頭。她放下剪刀,試圖勸服兒子:“秋來家敗了,她現在就是個普通女孩子,人不在一個階層,關係就不再對等了,早晚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矛盾分開,秋來當初不理你,正是因為這份自知之明。現在怎麼又……總之你聽媽媽的,男子漢當斷則斷,糾纏不清以後隻會更痛苦。”“哪裡就不對等了,秋來比那些整天隻知道插花買裙子買包的人強一萬倍。”季時安聽不得彆人說秋來半句不是。得,這是連親媽都罵上了,季母被氣個倒仰。深呼一口氣,才平靜下來繼續開口,“我怎麼會生個你這麼天真的兒子,天底下漂亮女孩多得是,朋友你想交多少交多少,但秋來就是不行!”“許叔叔從前不也是爸的朋友嗎?我記錯了?”季時安冷臉站起來,“我以為彆人再怎麼勢利,至少我家人是不一樣的,可我錯了,你們和外麵那些人根本沒有區彆,這真讓人失望。”他不再說話,轉身上樓。“站住,你不吃飯了!”季母氣急。季時安已經走到樓梯儘頭,他回頭,年輕英俊的臉上是從未見過的肅穆:“媽媽,我改變不了你們,但我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改變。不管未來怎麼樣,秋來永遠都是我最珍貴的朋友。”***許秋來自然不知道季家這場風波,時隔半個月,她踏上公交車,輾轉換乘兩次,來到城市北端。剛下過雨,空氣裡彌漫著帶黴的潮氣。站牌後便是大片灰撲撲的舊城區,低矮逼仄,小巷狹窄,橫七豎八的電線把天空分成大大小小的不規則幾何圖形。腳麵稍微一踩重,便有水窪裡漆黑的泥點濺到褲腳上來。踮腳走,秋來沿著記下的地址走了很久,終於在一棟三層的灰黃色居民樓前頓住。老樓因為年代太久,牆體外圍都已經生出黑綠色青苔,她定著看了很久,拉高口罩,轉身進了對麵的小超市買了盒牛奶。櫃台裡坐著個老太太,找零五毛,許秋來主動從盒子裡拿了兩顆泡泡糖,大方道,“不用補了。”老太太把錢收回去,笑起來的臉皺成一朵花。“奶奶,跟您打聽件事兒。”“你說。”“我來找對樓住的徐晶晶,她欠我點兒錢,敲了門但家裡沒人應,您知道他們家人去哪兒了嗎?”一聽這三個字,老太太臉上的嫌惡毫不掩飾露出來,“噢喲,這個女人可憐了。她男人品性不好,丟死個人,先是被廠子開除,現在連房東都不願意把房子租給他,兩口子這幾天估計忙著辦離婚呢。”“出什麼事兒了?”“不好說,總之你那錢得早點要,晚了人一搬走估計都拿不到。造孽了,大兒子剛剛上幼兒園,還有個小的揣在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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