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懸崖上。那座曾經的異能瘋人院現在已經被神速賣給了一家餐飲公司,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就被改造成了一座專門供人療養或是遊客駐足的賓館。這裡,也成了一塊獨特的風景區。山腰處,載著十幾人的旅遊隊伍的中巴車順著蜿蜒的山間公路爬了上來。車還未停穩,一個年輕有為、英氣勃發、大有可為樣子的大學生第一個跳下旅遊車,走了出來,直奔懸崖邊兒上。“啊!這裡的天,好藍好藍……”“啊!這裡的雲,好白好白……”“啊!這裡的山,好高好高……”“啊!這才是真正的自然,美妙的自然,生我們養我們的大自然,這裡才是我們的母親,我們的夢之所係,魂之所在,我在這裡住上一萬年,打死我也不走了……啊……啊……啊……”前幾個“啊”雖然“啊”得讓人惡心,但畢竟人家那是在感歎,感歎祖國的大好河山,感歎自然界的美妙風光,可是,這最後這幾個“啊”卻透著糝人的慘勁兒,像是白日撞鬼一樣。他確實見鬼了。渾身上下篩糠一樣的抖個不停。“彆怕,我不是壞人,我三年前掉下去了,現在剛爬上來……”懸崖峭壁的邊兒上,一個混身漆黑且瘦削的人攀在石壁上正頂著一篷亂草似的頭發抓住了這個大學生的旅遊鞋,艱難地往上爬。看樣子爬了好久,已經筋疲力儘了。“三年前掉下去的?”大學生嚇得魂不附體,顫抖著嘴唇問道,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是啊,我三年前掉下去的,下麵好可怕、好黑暗,現在全是水;我好孤獨、好無助,所以現在才費儘千辛萬苦的爬上來……你拉兄弟一把,我,我力氣都耗光了,實在爬不上不去……”那個人不解釋還好些,一解釋,登時把大學生快嚇癱了——這哪裡是人?從體貌特征包括說話的那種陰慘慘的語氣腔調來看,活像個鬼。“鬼啊……去你媽的!”那個大學生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了,也不做詩也不啊了,驚嚇過度之餘仗著踢過幾年足球,奮起餘力,順勢右腳踢出,將辛辛苦苦爬上來的那個人重新一腳踢了下去。“彆彆彆……天哪,我花了三個星期才爬上來,你又把我踢了回去,我恨你……啊……”安然哭著嚎著,不甘心地向下跌落。挖隧道結果把河水挖進來了,灌得安然像個大肚蟈蟈一樣,一見了水就想吐。打死他也不肯去挖隧道了。所幸,平地汪洋的沼國也有好處,升高的水麵距離原來的地麵足有上百米,借著水的浮力,再爬上去大約一公裡,想必也能逃出生天。眼看著,花費了兩個星期的時間,安然終於爬到了頂峰了,心中的興奮簡直無法言喻。尤其,當他聽到上麵的懸崖有人聲傳來,並且還有人在即興做詩,他高興啊,終於遇到祖國的親人了,他簡直都有種想痛哭的衝動。可是,哪想到這個祖國未來的棟梁卻這樣沒人性的一腳把他踢了回去,兩個星期的苦功夫就這樣全都白費了,他恨哪!“紫斌,你剛才好像在和人說話。”旁邊有一個女大學生走上來,望著臉色慘白的大學生有些疑惑地問道。“是,是,是,有一個人,不,不是人,是一個怪物,一個鬼魂……我正做詩做得興起,他就從懸崖下爬了上來,抓住了我的腳,然後還想跟我交流,我,我失神之下一腳把他踢下去了……”叫紫斌的大學生像夢遊一樣的回答道。“啊?你把它給踢下去了?那個怪物究竟是什麼?”“我也不知道,隻看見一篷亂草,下麵有兩隻像微型手電筒一樣鋥亮鋥亮的眼睛,好可怕,好可怕,他一說話,牙齒好尖,好長,好嚇人,他要咬我,我是出於正當防衛,出於生理反應,迫不得已才把他踢下去的……”大學生在為自己做著辨護。“他倒底是什麼樣的?你慢慢說,彆著急,彆害怕。”那個女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來了濃厚的興趣。當下,驚魂未定的大學平靜下來,然後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重新說了一遍。當然,也免不了要在美眉麵前炫耀一下自己如何的臨危不懼、英明神武,最後一記佛山無影腳將那怪物踢了下去,為世間除害雲雲……“哎呀,你,你不應該把他踢下去呀,照你描述的情形來看,那應該是個野人,嗯,是神農架的野人,天哪,它怎麼會到這裡來了?完了,完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能抓到一個一舉成名的科研機會,卻讓你一腳給踢飛了,你為什麼要把野人踢下去?為什麼?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抓到了那個野人,我們會成名的,會發財的……“那個女大學生終於“明白”過來,簡直要痛哭流涕了,就像是她親爹被踢下去了一樣。“混蛋,他媽的混蛋,為什麼要把我踢下去?我招你惹你了?我解釋得還不夠清楚嗎?當代的大學生都像你一樣沒有愛心,那我們的祖國還有希望嗎?”安然亦沉亦浮地泡在懸崖下的河水裡,大聲怒罵。現在的山澗裡,已經成了一片澤國,四處汪洋。看來,安然真的把那條大河給惹怒了。捶胸頓足地發泄夠了,安然重新打起精神,繼續不屈不撓地向前山頂發起了衝刺。在耗費了兩個星期的時間之後,安然終於又爬了上來。(全本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