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的神情很平靜,從他發現一個超級強者在窺探上院,而且終究出麵和他說話時,他就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極難善了。隻不過他並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逼迫,需要他這麼快就做出抉擇。他對安定的生活不知何時生出了一絲留戀,也許就是在他回到葉家,發現大家都在的時候。這樣的留戀讓他溫暖,一直持續到了蠱雕學院。可是現在,這樣的日子又到了儘頭。下一刻開始,等待他的恐怕又將是從此浪跡天涯,身後像影子一樣的,除了風雨,便是無窮無儘的追殺。“隻要葉歡還是蠱雕學院的弟子,學院就會一直保護他。哪怕與你冥域為敵,也在所不惜!”此時顧曼殊嘹亮的聲音劃破夜空,那瀟灑的身姿轉眼也是踏空而去,站在葉歡身旁,對著天空之中那巨大的投影朗聲說道。他沒有看葉歡,也沒有看兩位一向奉為圭臬的鬥聖。上院響起如潮水一般的歡呼聲,像一朵潔白的蓮花,將他托舉在這個黑暗籠罩的天地之間。學生們的失望情緒一掃而空,歡呼宛如在慶祝勝利,哪怕這是一場還沒有打,也打不贏的戰爭。而顧曼殊的身影,從未如此高大。慕容瑜喧揪緊的心陡然放鬆了一些,與梟崿對視一眼,都是流露出一絲喜悅之色。趙盾眼中也是流露出一絲欣賞之意,心想這學院終究沒有讓他徹底失望。“院長……”葉歡眼眶微濕,心下感動,但才一開口,顧曼殊便是揮手阻止他說下去。“從你去葬龍穀的那天起,蠱雕學院便與你說過,從此共進退!我相信就算是藥聖師祖在,也會支持你的!”“學院如果不能讓加入的弟子真正成長,那學院就有愧當初育英才為天下所用的宗旨!違背了宗旨,學院就算在冥域的鐵蹄下幸存,也不再是那個獨立於天下的學院了!”顧曼殊的話緩緩道來,十分平靜。顯然這番話說出,他已經深思熟慮過,並非基於義憤。管鈞和管訥聞言都是微微歎息了一聲,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痛楚。但他們並未開口,雖然他們已經表過態。但那隻是他們的態度,不代表他們會乾涉院長的決定,若是真要與冥域為敵,他們依然願意為了蠱雕學院舍身忘死。他們自己本不懼死,隻是擔心這個學院,和這個學院裡的師生們能不能好好活著。“顧曼殊……”輪轉王陰騖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割過夜空,帶著冰冷的死氣,透露出濃濃的嘲諷之意道:“莫不是你以為,如今的蠱雕學院還有值得本王和其他超級勢力看重的資本?”“若你不信,本王一夜之間便可以讓蠱雕學院從此在新大陸除名!”輪轉王此話說得十分霸道,十分囂張。但現場除了那些還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學生,破口大罵輪轉王和冥域,熱血沸騰的恨不能立刻升空與他一戰之外,其他人都是沉默。他們知道,輪轉王的話雖然囂張,卻並非是吹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顧曼殊夷然不懼,對著那道人臉喊道:“除非閣下親自出手,否則你們冥域對蠱雕學院的進攻,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桀桀~桀桀~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輪轉王的笑聲那麼刺耳,讓管鈞和管訥的心頭都像被刀子割過一般疼,又繼續聽他說道:“既然你們決意與本王為敵,那本王隻好出手將你們蠱雕學院從此在新大陸抹除了!”話如雷霆,充滿了肅殺之意。就算是那些並不了解冥域為何處所在的懵懂弟子,此刻也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所有人都隱隱覺得,蠱雕學院的滅亡不是未來,而是已經成為了過去。他們每一個都是死人,在留戀人間的最後一絲溫暖,讓人絕望。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就是輕輕鬆鬆打在人的臉上的那種巴掌,從天空中傳下。來得很輕巧,很突然。烏雲凝聚而成的猙獰人臉像打碎的雞蛋,驟然散開,月光借機投下。“葉歡,你好膽!”眾人還未回過神時,散開的烏雲再度凝聚,那猙獰的臉上寫滿了可怖的狠戾。輪轉王的陰騖的聲音裡,充滿了暴躁的憤怒,和凜冽的殺意。哪怕隻是意識,那其中的殺傷力,也不是尋常鬥尊可以抵抗。嗡~葉歡身形未動,隻是如常一般負手而立。他的雙眼注視輪轉王的投影,眼中透露出濃鬱的鄙視之意。隻有管平這樣的術士強者才能感應到,葉歡那磅礴的靈魂力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一張巨掌,將輪轉王那恐怖的意識投影,像小雞一般抓在了手中。而剛才,就是他用靈魂力,狠狠甩了那張臉一巴掌。那張臉屬於冥域,屬於天下巔峰強者輪轉王,屬於恩怨,屬於靈魂。“你不必掙紮~”葉歡緩緩開口,對輪轉王說道:“你的鬥氣實力雖強,冥域也有空間天賦,但在本少爺麵前玩意識,你卻遠遠不夠資格!”葉歡靈魂力所凝聚的手掌越抓越緊,渾然不理會那意識裡傳來的憤怒和殺機。八品帝靈的元神,光以靈魂力而論,確實他已經站在了巔峰。而僅僅一道投影,輪轉王確實無能為力。“院長,兩位前輩~”葉歡轉過身去,看著目瞪口呆的三人,眼中流露出一絲眷戀與溫暖。三人知道他有話要說,卻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他們此時對於葉歡,也有著長輩的憐惜。確實,不能再讓他自己一個人麵對這些了。“葉歡自即刻起,將叛出蠱雕學院!從今往後,葉歡便是學院的叛徒,與學院再無瓜葛!”葉歡的聲音很大,大到近乎刻意的嘶吼,讓每一個人都聽到。聲音裡的留戀和不舍,像這個夜裡揮之不去的樹杪上,那若即若離的風,那欲生欲死的綠。在這夜色裡,寂靜像黑夜一樣蔓延。就像是被時光凝固的曆史,這一幕裡,沒有生機。人們無不流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有人感動,有人奇怪,有人憤怒,有人茫然。沒有人明白,為什麼葉歡選擇這條路。既然學院選擇了和他共存亡,那便戰死,也就戰死。他們並不介意,他們想不明白葉歡為何介意。“葉歡,你又選了一條苦了自己的路!”慕容瑜喧的淚水滑落,她想起了當年那個瘦小而又稚嫩的身影,當著無相宗的強者的麵,宣布叛出葉家的那一幕。她剛才不安,便是因為她想到的這一幕。而這一刻流淚,是因為她知道這些年來,那個少年並沒有改變過。開始,就是一場重播。葉歡的未來,也就是他的過去,依然逃亡。【非常慘淡,是你們想象不到的慘淡。越寫越覺得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