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登基大典(1 / 1)

奸惡之徒 故箏 3521 字 2個月前

荀銳在貴妃榻旁站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魏妙沁再睜眼。他囑咐了宮人好生照顧魏妙沁,此時入了深秋,隻怕夜晚會涼。之後他才離開了。被他一並帶走的,還有白日裡跟隨魏妙沁出宮去的宮人。大宮女低著頭,細細將白日裡的事講了出來。越往下聽,荀銳的臉色越難看。他就料到這樣一幕。上一世建康帝和太後先後去了,建始帝登基,魏妙沁從南安侯府遷往了城南一處小宅子。那時京中便有不少貴女取笑她了。隻是那時她置身宅子中,尋常出不去,倒也不知外頭是個什麼模樣。但他每每聽聞,心下卻怒火升騰。他從不信奉什麼男子不應當與女子計較。在他這裡,男女都沒有什麼分彆。隻有歸順他,與惹怒他的區彆。既有多嘴多舌的女子,他便叫她們最珍視什麼,就失去什麼。可惜他做再多,她也是不知曉的。這輩子她又落入了一樣的境地。他卻要更強勢地讓旁人都知曉,她是他捧在掌心的,誰也碰不得,碰了便得死。荀銳陰沉著臉,半晌沒有說話。弄得那大宮女心下也忐忑不已,越發連氣都不敢喘,隻能訥訥道:“主子,這事,該、該如何……”荀銳出聲打斷了她:“誰是那個揮鞭子的?”一個身量瘦小的太監,往前跨了一步,道:“奴婢順誠。”荀銳麵上瞧不出心情好壞,他道:“你名字裡也有個順字?”“奴婢與順寶都是甘公公的乾兒子。”荀銳淡淡道:“你今日做得極好。”能得上頭主子一聲“極好”的評價,順誠當下就激動壞了,連忙跪地叩頭,道:“這是奴婢應當做的,奴婢日後還會這樣護著郡主。”荀銳口吻仍舊淡淡,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叫人心底不自覺地發寒。他道:“你日後應當更加倍地去護住郡主。便如今日這樣,再遇見那些個攔路的,又或是口中嘻笑,不敬郡主的。便應當拿了鞭子抽上去。抽馬車算不得什麼,你要照對方手足上抽,勁兒練得大了,幾鞭子下去,便能將對方手腳筋都抽斷。再則往對方臉上抽,抽花臉算不得什麼,既要叫對方難看,又要叫它疼得厲害,便往眼睛上抽。力道大的,連眼睛也能抽飛出來……”大宮女聽得瑟瑟發抖。心說這位主兒不愧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真是半分都不懂得心慈手軟。那順誠倒是聽得認真。這宮裡打小做了太監的,多的是人不人鬼不鬼,心裡扭曲不成樣的。聽了荀銳這樣一番話,不僅不覺得可怖害怕,反倒還覺得興奮極了,心想著就該這樣才能護住郡主。若是護住了郡主,將來又豈會少了他的好處?昔日那些個瞧不上他的,不還是得掉頭在他腳邊搖尾巴?順誠憨憨一笑:“奴婢聽主子的。”荀銳“嗯”了一聲,遂不再看他。大宮女見縫插針道:“那今日冒犯了郡主那幾位……”荀銳冷嗤道:“明日一過,她們便要跪在郡主腳下乞憐。縱使她們不願來,她們的父母親人,也會押著她們來。”大宮女沒明白其中的用意,隻愣愣應了聲。不多時,甘華小心進門來,道:“主子,該用膳了。”這時候荀銳嘴角竟是有了點彎曲的弧度,他道:“不用,撤下。”甘華驚疑地道:“主子方才在郡主那裡用了膳?”“嗯。”甘華頓時恍然大悟,不再多問,立即讓底下人撤了膳食。這擺上桌的食物,再如何美味佳肴,也到底不敵與郡主坐在一塊兒用飯。沒有用膳,荀銳便又處理了會兒政務,這就早早歇下了。第二日,他還要早起祭拜天地,受文武百官朝拜,踏上寶殿,坐上龍椅……轉眼便是翌日。縱使宮殿與宮殿之間隔著不短的距離,但魏妙沁還是隱隱聽見了遠處的聲音。那是禮樂奏響的聲音。魏妙沁怔怔坐起來,這會兒還有一絲說不出的荒謬感。也不知是否因著她重生了,便導致了大魏的提前覆滅,荀銳提前起兵謀反,比上輩子更快地登得了大寶……許多事都發生了改變。包括荀銳對她那來得莫名其妙死不放手的感情。魏妙沁倚著床邊發呆的時間久了點,從婉一下子驚醒過來,趕緊爬起來,給她裹了裹被子,道:“姑娘怎麼醒了?彆受了涼。”香彤也一下醒了,她揉著眼,神色複雜地道:“屋中點著銀絲炭呢,暖和得很,應當是不會受涼的。”那荀將軍倒是處處想得周到。可若是真要將郡主囚在宮中,莫說是做個沒名分的玩物了,哪怕是叫郡主做了寵妃,香彤都覺得是不值當的。郡主是哪樣的人物?怎好同那樣多的女子去爭奪帝寵呢?香彤這幾日憂慮得很,這會兒思緒剛牽了個頭,便忍不住想得多了些。屋內的動靜也驚動了外麵的人。宮女們很快便捧著水盆、妝奩等物進了門。“郡主該起身了。”大宮女到了跟前福了福身道:“主子吩咐下來,說就等郡主醒了呢。”魏妙沁隻覺得莫名其妙:“等我做什麼?”那大宮女隻笑不答,與另外兩個宮女將魏妙沁扶了起來。與其說是扶起來,倒不如說是架起來。這樣便是叫魏妙沁拒絕都拒絕不得。人多,動作自然也快。魏妙沁很快沐浴更衣,淨麵漱口。宮女在她身後給她梳頭發。魏妙沁盯著銅鏡中映出的自己,越看越覺得不大對勁。她們將她的頭發全都梳起來,梳成了圓髻。高且厚。這樣的發髻是梳成之後,很是華麗。這是婦人髻。魏妙沁皺緊眉,正要起身,大宮女按住了她的肩,溫聲道:“郡主先莫動,宮女們還要往郡主頭上佩戴簪飾呢,怕傷了郡主。”魏妙沁沉下臉:“這是何意?”從婉與香彤也有一分慌亂。誰也摸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宮女卻守口如瓶,死活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隻滿口道:“郡主這樣打扮真是極好看的。”挑心、分心、頂簪、邊花、滿冠……竟是紛紛上了她的頭。魏妙沁縱使是參加宮宴時,也從未這樣盛裝打扮過。一整套頭麵,分量足些的,總讓人覺得能將脖子壓折了。從婉和香彤怔怔盯著那些發飾上鑲嵌的珠寶黃金,華美得讓人挪不開眼。魏妙沁漸漸失了耐心。她冷聲道:“若是再不放開我……”大宮女連忙跪地叩頭道:“奴婢不敢。”魏妙沁的話愣是被這麼堵了回去。那大宮女又狠狠磕了兩個頭,將頭都磕青了,這才道:“請郡主原諒則個。今兒是主子的大日子,郡主也應當盛裝才是。”魏妙沁麵色稍霽。原來她們是為了討好荀銳,不得法門,便來討好她,特意為她作盛裝打扮,好叫荀銳看了高興了。大宮女將她扶起來,道:“取郡主的衣裳來,滅了炭火。”“是。”先前殿中還點著銀絲炭,著實暖和得很,魏妙沁便隻著了中衣。這會兒宮女們從托盤中取下衣物,一件一件層疊地為魏妙沁穿上,沒一會兒魏妙沁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縱使是為討好荀銳,也不該這樣誇張。魏妙沁麵色一沉,知道自己被糊弄了。“你們若還不肯說實話,我便要叫你們去領宮刑了。”魏妙沁冷聲道。幾個小宮女身體顫了顫,顯然知道這宮刑的厲害。可她們仍舊隻是如大宮女一樣,挨個跪地叩頭,顫聲道:“奴婢不敢……”旁的便不再多說了。此時有順寶與順誠,還有另外的宮女進了門。走在前頭的則是一名女官。魏妙沁認得她,正錯愕的時候,宮女們便扶著她往殿門外去了。從婉和香彤正要追上去,卻被扣住了,掙脫不了周圍人的轄製,隻能眼睜睜看著魏妙沁被帶走。魏妙沁這會兒頭重腳輕,還真是被人扶住就由不得自己的腳步了。她走出去,便見外頭停了一駕車。魏妙沁眼皮一跳,心底不詳的預感更濃,當即便要轉身。宮女們的力氣更大,硬是拖著她,將她送了上去了。那馬車的車門是帶扣兒的,一扣上,魏妙沁還真輕易出不去。她憋了一肚子的火。若是叫她知道荀銳想做什麼,她一定將他腦袋都劈了!馬車車輪滾動,朝前行去。這造型奇異的馬車,在宮中儼然成了獨特的一道風景線。可任誰朝馬車看去,都不敢露出半點譏笑之色。太和殿內。荀銳已經登上了最高的一級石階。龍椅便在他的身後,觸手可及。群臣拜倒:“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即日起,便改國號為晉,年號為永和。待拜倒起身後,荀銳這才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眸,道:“眾卿等一等。”滿朝文武如今沒有誰是不怕他的,自然紛紛自覺地站好,彆說是等一等了,就是叫他們等上一天一夜,這裡也無人敢說叫上一句苦。這一等,便是足足一個時辰。荀銳沒有坐下,眾臣又哪裡敢彎腰駝背,隻能繼續直挺挺地站著。等再一久,他們臉上的表情便險些繃不住要露出些苦意和焦灼之意了,一抬頭,卻見新帝臉上不僅沒有焦灼苦意,反倒分外閒適,如果仔細瞧的話,甚至隱約還能發現,新帝的心情似乎是大好的。荀銳的心情的確不錯。倒並非是因為登基了。上輩子她死之後,他也登了基。人手中掌握的權利一久,便沒有半點感覺了。他高興的是,他在想,她如今應當還在床榻上熟睡罷?多睡一會兒也是好的。自從病變以來,她睡得都不大好。唯一幾回好眠,還都是哭累了才睡過去的。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並不急於在這一時。他張開的大網,她再如何都逃不出去了,再沒有人能將她從他的身邊帶離。越是往下想,荀銳麵上的神色竟越是輕鬆,眉眼都柔和了不少。眾臣這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眉眼柔和的模樣,隻是乍然見到這般模樣,他們心下也並不覺得放鬆,一顆心提得更高了。他們想不明白新帝這是要做什麼。終於,一陣馬車車軲轆滾動的聲音近了,同時還伴隨著一些腳步聲。他們忍不住紛紛轉頭,伸長了脖子,朝殿外看去。隻見無數石階之下,停了一駕馬車。太和殿前竟然有人膽敢停靠馬車?眾人色變。卻見那馬車車門飛快地打開來,四周的宮人立刻圍上去,將人扶了下來。馬車的人緩緩走下來,她的步履輕盈,纖弱的身影被寬大的衣裳罩住,那衣裳是玄色的,上頭卻用密密麻麻的金線繡就了花紋……陽光灑落下來,那花紋便耀眼刺目極了。眾臣無比驚愕地望著她的方向。那上頭是什麼花紋呢?卻原來是一隻金色的振翅飛舞的鳳凰。像是隨時要從那玄色衣裳上脫離出來,朝人麵飛撲而來,模樣華美,氣勢威嚴。宮女們扶著她慢慢拾級而上。來人越來越近了。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魏妙沁,而魏妙沁卻也極為不情願。她是被人推著往上走的。她的脖子都僵住了,肩也是靠勉力才撐了起來。這裡是太和殿。她一抬頭,便能瞥見上頭掛著的匾額。可陽光著實太刺眼了,一落在她的眼眸裡,她便覺得有些眩暈。荀銳究竟要做什麼?魏妙沁腦子裡又麻又暈地想。這條漢白玉階好像是很長的,又好像是很短的。於魏妙沁來說是很短的,於荀銳來說卻太長了。他怕她體力不支,他怕她走到一半便發了火,說什麼也不肯挪動步子。荀銳緊緊地盯住了她的身影。她的影子印在他的瞳孔裡,由小慢慢變大,荀銳這才覺得胸口也跟著一點點被填滿。縱使是誆騙她又如何?強留住她又如何?他本就是個強盜。一轉眼,魏妙沁進了大殿。她想要抬手揉了揉發酸發花的眼,可她的手卻抬不起來。她抬高了下巴,竭力朝上頭立著的荀銳看去。哪怕是在這裡,她也不願低他一頭。甘華此時上前一步,展開了手中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元檀郡主……”眾人隻聽到這裡,便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們腦中嗡嗡作響,頭和耳朵連同四肢都發麻得厲害。元檀郡主?竟然真的是元檀郡主魏妙沁!大魏皇室上下不是都被新帝扣押了嗎?不是該下獄的都下獄了嗎?元檀郡主怎麼仍舊留在宮中,還出現在了此處,身著鳳冠霞帔。眾人都知曉新帝喜好玄色,於是如今龍袍跟著改製,都製成了玄色,唯有少量才製成了紅色。元檀郡主今日同樣著一身玄色衣裳,上頭用金線繡著鳳凰於飛……他們恍恍惚惚地回了神,便隻恰好聽見甘華拉長了調子,道:“諸位大人,還不參拜皇後娘娘?”是真的……他們沒有眼花。竟是真的!新帝在將大魏朝推翻以後,登基的當日竟是將前朝的元檀郡主立為了皇後!這太瘋狂了!內閣便沒有一人有異議?殿內一時間靜寂無聲。甘華皺眉,道:“諸位大人?”大臣們忙收拾了心神,生怕這時候拜得慢了被荀銳這尊煞神記恨上。過去建康帝要倚靠他們,新帝可未必。他們壓下心頭的震驚,朝著魏妙沁跪了下來:“臣等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魏妙沁的步子像是登時被灌滿了鉛,她怎麼也不肯往前走了。她死死咬著唇,抬頭緊盯著荀銳。她心下掀起了滔天駭浪。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但她明白,眾目睽睽之下,她擁有了這樣一重身份,她是當真彆想再離宮了。誰也不敢帶她離宮!她的手掌立刻湧出了許多汗水,連後背也被汗水浸濕了。她四肢發麻,嘴唇抿得發白,隻是被厚厚的口脂覆住了,一時倒也看不出來。先前她們給她圓髻,又給她穿上錦衣華服,十分厚重,又帶著她上了馬車。她心下有一分猜到這樣的處境,隻是到底停在甘泉宮外的並非是鳳輦,她心下便覺得興許是自己厚臉皮想得多了。荀銳縱使是喜歡她,也未必會在這樣的時候,做出這樣的行徑……偏偏他就做了!他真是瘋了!見魏妙沁停在殿中央不動了,荀銳的麵色驟然一沉。他朝她伸出了手,低聲道:“妙妙。”這樣簡單兩個字從他舌尖滾過,便被賦予了不一樣的厚重又纏綿的滋味兒。魏妙沁腦子裡發木地想,可誰知道,他們總共才見了幾麵?他又在她跟前,叫過幾回這樣親昵的稱呼?他們之間並不親近……魏妙沁慢吞吞地轉動頭,她的目光掃視一圈兒,將那些大臣的神色收入眼底。大臣們卻是滿臉恍然大悟,自以為從這聲親昵的稱呼中,聽出了他們早就認識的事實。魏妙沁又慢慢地艱難地將頭扭了回來。他便這樣不管不顧,將她架在了火上,叫她進退不得……荀銳這時的臉色更沉。他瞥見了魏妙沁麵上的一絲空茫與木然,這比看見她冷漠又或是憤怒的模樣,還要叫荀銳害怕。荀銳不再等了,他當即邁腿走了下來。他朝魏妙沁快步走去,步伐如風。落在旁人眼中,便氣勢洶洶如同急著去捕食獵物的獵人。眾臣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隻覺得這一刹新帝身上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實在壓人。他終於來到了魏妙沁的跟前。魏妙沁本能地想要往後退,荀銳卻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壓低了聲音,湊在她的耳邊,他竭力壓製著怒火與不甘,將語氣放得溫柔,道:“妙妙,我們該走了。”魏妙沁身上一會兒覺得熱,一會兒卻又覺得冷。他的手如鐵鎖一般,她先前都沒能掙開,這時候一樣也沒能掙開。他帶動著她,緩緩重新朝那階上走去。那階上隻擺了一張龍椅,而並不見鳳座。魏妙沁想掉頭就跑,但四下望去,滿朝文武如今都歸順於他,在他跟前比之鵪鶉也好不了多少。殿門外,漢白玉階上和階下,都是無數手持刀劍的禁衛軍……魏妙沁的步履邁得跌跌撞撞。她從未發現太和殿上的這條路原來這樣難走。而那個叫萬人都想要的位置,那樣燙手。荀銳注意到她步伐走得跌撞,他皺了下眉,壓低了聲音道:“我抱你,好不好?”魏妙沁嘴角扯了扯:“不好。”若真是叫荀銳這樣做,她成什麼了?荀銳聽見她冷冷的聲音,便隻好按下了心中鼓噪的念頭。他開始站在龍椅前的時候,以為自己能忍得住。他能等。他已經等了一輩子了,還有什麼是不能等的呢?可當他疾步向她走去,真正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時。他牽著她一塊兒往前走,二人寬大的衣袖翻飛糾纏,上麵的金線好似都糾纏到了一塊兒,龍鳳交.尾。荀銳一下便忍不住了。他恨不能將她抱起來,將她如珍寶一般護在懷中,一路將她送上寶座。荀銳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暴戾焦躁之色,安分地牽著魏妙沁往前走。魏妙沁這會兒也歇了掉頭跑的心思。她總不能在大殿上扔了首飾,扯散發髻,再脫去厚重的衣服,然後再往外跑。更何況她跑也跑不出去。若她真這麼乾了,荀銳還指不定發什麼瘋。將她直接抱起來興許都是輕的。魏妙沁腦子裡一時間擠滿了思緒,她竭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再去看旁人的神色,也不要去看荀銳。不知不覺間,她便聽見荀銳道:“好了。”魏妙沁木然地向前看去,龍椅已經在跟前了。荀銳伸手扣住了她的腰,他將她轉了過來,二人同時麵向滿朝文武。滿朝文武悄然吸了口氣。元檀郡主美名動天下。她是當真生得極美的,身上的貴氣也是渾然天生的。如今著一身玄色鳳袍,哪怕麵上冷若冰霜,卻也是眉眼如炭筆描繪,精致明豔而又帶上了幾分威嚴。難怪,難怪連新帝都動了心。滿朝文武不敢再看,紛紛再度拜倒。荀銳又重新抓住了她的手指。他強勢得厲害,手指就這樣插.入了她的指間。她攥緊的五指被迫分開,就這樣與他緊緊交握住。荀銳啞聲道:“好看嗎?”魏妙沁:“……”荀銳笑了下:“我覺得是極好看的。”他頓了下,道:“從很早以前開始,我便在想今日。”魏妙沁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旁人都如何形容他?道:荀銳此人,異族出生,天生反骨,奸惡之徒也。他天生便有反骨,胸中揣著一顆無上的野心。他應當是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可笑她從前有時還覺得,他不僅不奸惡,還有幾分可憐,叫旁人那樣欺侮汙蔑。如今再看,哪裡可憐?他身上哪有半分可憐?彆人落在他手中,隻有彆人可憐的份兒!魏妙沁不應聲,荀銳這回卻也不生氣。她已經立在他身邊了,手也被他牢牢攥在掌心,如何掙脫也掙脫不掉。荀銳抓著她的手,輕輕摩挲過她的手背,他的壓低了聲音,又道:“我日夜都在想,若能與你一並站在此處,那真是世上最好的事。”魏妙沁震驚地扭頭看他。他口中說的“等這一天很久了”,是等著和她一塊兒站在這裡?那豈不是太荒謬了些?魏妙沁抿緊唇,還是不作出半點回應。荀銳臉上的笑意慢慢浮現,那笑意甚至還漸漸越來越濃。他從上輩子就開始盼的今日。眾臣震天響的聲音漸漸消散去,便也宣告著登基大典到此時便結束了。荀銳臉上的笑容迅速又收斂起來,實在變臉變得飛快。他突然伸手將魏妙沁抱了起來。魏妙沁驚呼一聲,隻是她離朝臣們有些距離,朝臣們一時沒聽見她的聲音。魏妙沁死死咬住牙關,臉色慍怒。幸而沒聽見,若是聽見了,她真要劈開他的腦袋,看看他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荀銳抱著服飾厚重的魏妙沁,他卻還低頭盯著她的麵容,低聲道:“妙妙太輕了。”說罷,他終於在龍椅上落了座,懷中還牢牢扣著魏妙沁不肯放手。眾人又一次驚愕了。他們看著這樣一幕,怔忡地想,先前新帝一直沒有落座,便是在等這一刻嗎?等到元檀郡主,不,如今已經是皇後娘娘了。新帝在等著皇後娘娘,再一並落座?不,不可能。他們本能地否認了這個可能。縱使皇後再有好顏色,新帝也不可能是出自這樣的心思。底下的大臣們又如何震驚,腦中又想了些什麼,魏妙沁一概不知。她隻感覺到荀銳的手將她的腰摟得更緊。因為太緊,哪怕隔著厚重的衣裳,她也能清晰感覺到他的手掌。魏妙沁坐得再高,也隻覺得羞恥極了。好像底下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瞧一樣……瞧他如何輕薄她。荀銳並未發覺她的異樣。他隻輕輕吻了吻她的頸側,氣息火熱:“……妙妙,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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