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正好,顧星薇眯了眯眼,垂頭看到自己堆滿習題和書本的課桌,有一瞬間恍惚,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在她的記憶中,隻有高三時會有如此恐怖的場景。“月考的數學卷子發下來了,都來領一下。”聽到“數學”這兩個字,顧星薇心中沒來由地抖了一下,瞬間就把那一點點恍惚丟到了腦後。顧星薇就讀的文科班有七十二個同學,絕大部分一擁而上撲到了那堆試卷前,她卻實在不想湊過去,反正到時候還是會知道成績的。她心中祈禱著,也沒祈禱具體的分數,眼前就出現了一張米白色的卷子,她抬起頭朝那“好心人”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趁著卷子還沒有落在桌麵上,趕緊捂住了分數。她坐在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人來人往,隻要餘光稍微瞟一眼,就能看見她的分數。等人差不多都會座位後,她才打開了手。靠,68沒有及格!顧星薇的心肝頓時顫了三顫,這拖後腿的數學啊。其實顧星薇不是腦子笨,是她根本沒聽過課,自打她看到數學老師站在樓道口抽煙,把抽完的煙蒂朝扶手縫裡往下丟,還剛好燙到了班主任時,就不太待見數學老師了。她其實也不見得多喜歡班主任,隻是當班主任咆哮著問是誰乾的這缺德事時,數學老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辦公室,班主任上來後自然沒抓到人。之後的很多很多天,班主任都站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眼睛如探照燈掃過每一個朝第六教學樓走來的學生,弄得人心惶惶。有小道消息稱班主任在逮早戀,還說已經鎖定了幾個可疑分子,隻有顧星薇知道,班主任在逮那個用煙蒂燙到他的小子。隻要是逮到抽煙的,即便不是燙到他的那一個,也差不多是那一夥中的一個了。可他想錯了,燙到他的那一個每天都坐在辦公室裡悠然自得地抽煙呢!顧星薇的文綜穩定在250分以上,發揮得好些能夠考到260分以上,如果不算數學成績,她穩穩是全班第一,算上數學,嗬嗬,她基本上都是第6到第9名。想到這裡,顧星薇恨不得把眼前的卷子吃掉!正在暗自苦惱的顧星薇,並沒有注意到數學老師走了進來,數學老師站在第一排,側著身體斜眼看了顧星薇好一會兒,才抱著書走上了講台。一開場便不陰不陽地說:“有的同學再不努力嘛,隻有最後一百天了,再這樣下去就隻能考個二本了。學了十二年數學,你看看,”他把手中的卷子抖得嘩啦作響,“就這麼幾道題都不會做。”顧星薇忍不住在心中腹誹,她其實覺得二本挺好的,她本來就是個中庸的性子,沒必要非得跟人爭個輸贏,隻是偶爾遇到她討厭的人,趾高氣昂地看著她,讓她有些憋氣罷了。“數學課代表上來,把這些卷子發下去,今天做完,我明天要檢查。”他說著還拍了拍厚厚的一摞卷子,激得講桌上的粉筆灰一陣飛揚。一張又一張卷子仿佛無窮無儘一般被放到了顧星薇的桌子上,什麼三角函數,什麼二麵角,什麼數列,她一道題都看不懂了她閉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發現還是一道題都不會做。她終於有些慌張了,不是吧,馬上要高考了,居然把什麼都忘記了!隻是她忘記了,那是四十多年前學的東西,平常又沒有用過,忘記了是正常的,她隻當她馬上要參加高考,現在都急得要掉頭發了。高個子課代表還在將卷子往她桌上放,她整個人就像陷入了最深最深的噩夢中一樣,心慌意亂,卻找不到出路另一邊的沈卿也陷入了心魔考驗中。“什麼人?”聽到異常響動的沈卿睜開了眼睛,他身體舒展,穩穩落在了長著奇異木紋的圓台之上。並沒有人回應他,他走下圓台,神情矜貴地沿著唯一的通道往外走。他所處的位置是樹內空間,這裡正好處在樹乾中心位置,仿似大樹的心臟。隨著沈卿的醒來,大樹上的所有枝葉都舒展開來,樹枝上的果子輕顫幾下,有成熟的便掉落下去,落入無垠的星空中。意識隨著枝葉蔓延,沈卿沒來由得一陣虛弱,他腳下一軟靠在了樹乾內壁上。咚咚空響的腳步聲忽遠忽近地傳來,沈卿眉頭微蹙,這一刻他確定有人闖了進來。整棵樹隻有一條路通往法紋室,但從法紋室出來,卻衍生出無數岔路,不清楚路徑的人走在裡麵猶如走進了浩瀚的迷宮中一樣。沈卿神情淡然地往外走,連臉上一慣帶著的溫和淺笑都消失不見了。他的頭發披散而開,一根小辮子從左往右穿過額頭彆在腦後,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那一件火紅色的衣裳。咚咚的跑動聲響起,他耳朵動了動,抬步走進了一條岔道,他倒到底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犯到他頭上。他腳步輕盈,幾乎走到闖入者身邊,對方才有所察覺。那人回過身來,卻是一個長相俊逸的青年。“你是何人?”青年先發製人,喝問沈卿。沈卿眉頭微蹙,右手下垂,手掌虛握,一柄藏青色的寶劍出現在他手中。他劍指闖入者,“你又是何人?”此時的他,高貴冷豔得不可方物。闖入者先是一愣,隨即大喜,“哈哈哈,你便是樹靈吧,我還擔心找不到你,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饒是沈卿不諳世事,聽了這話也知道來者不善,他立馬提劍攻擊。闖入者急退幾步,從懷中摸出一隻事先準備好的玉**,拔開**塞,將裡麵的粉末撒向沈卿。沈卿本能地抬起衣袖遮擋口鼻,而他也對有毒植物免疫,是以並不太擔心。但他很快就發現了異樣,他的小腹處似乎有一團火苗在燒,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時候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臉,那是一張算不上絕美還帶著幾分狡黠神情的臉龐。“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