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薇將藤蔓的另一頭拴在腰上,雙手握著藤蔓,身體往後仰,穩穩站在原地。“注意安全。”沈卿點點頭,踩著凸起的石頭上,一點一點往下走。“有些凸起的石頭不太結實,你要踩踏實了再下腳。”“知道了,彆擔心。”沈卿的聲音清淡從容,可事實卻並沒有像他表現出的那般輕鬆,這座山的土石很鬆,他要試探好幾次才能下腳,即便勉強下腳了,周圍的土石也都嘩啦啦往下掉。他心中倒是不害怕,他就怕萬一踩滑了,下墜力道太大,把顧星薇扯了下來。他盯著藤蔓看了幾息,鬆開一隻攀住岩壁的手,收回來單手解係在腰間的藤蔓。他係的是單節,本就不太緊,現在解起來也不算太麻煩。顧星薇看著藤蔓不停晃動,以為發生了什麼事,趕忙出聲問:“怎麼了,需要幫忙嗎?”沈卿手微微一頓,然後輕輕丟開已經解開的藤蔓。“沒事,這裡不好下,我換個方向。”聽到沈卿這樣說,顧星薇放了心,乾脆坐下來等結果。見顧星薇沒有追問,沈卿鬆了一口氣,繼續往下爬。他爬的速度很慢,天空中又有無數“小太陽”照著,腦中漸漸有了些眩暈之感。用頭發蓋住臉,被曬得昏昏欲睡的顧星薇猛然驚醒,她順手拉了拉藤蔓,這手感不太對勁啊,她再拉了拉,可不就是不對勁嘛,藤蔓那頭好似沒有一點重量一般。她趕緊站起身,一點一點回拉藤蔓,拉到頭,哪裡還有沈卿的身影。這個發現嚇了她一大跳,她怕自己剛才走神的時候,沈卿掉了下去,她沒發現。她走到懸崖邊,大吼:“沈卿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顧星薇的聲音如一道清流,瞬間讓沈卿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沈卿甩甩腦袋,清清乾啞的嗓子,“我沒事。”“藤蔓怎麼脫了,你趕緊拴上。”顧星薇循著聲音的來向,丟下的藤蔓,藤蔓落點剛好就在沈卿一伸手就能抓到的位置。沈卿看了看自己被燙得滿是水泡的手,抓過藤蔓拴在了手邊一塊石頭上。“好了。”顧星薇拉了拉,這回有了拉扯的感覺,嗯,對了。她繼續頂著外裳盤膝坐在地上思考人生。沈卿分辨了一下方位,確認了有植物氣息的地方,慢慢橫移過去。眼前出現了一道裂縫,這道裂縫比他們住的地方的那道還要大,隨隨便便可以進入一個人。沈卿跨入裂縫中,小心避開地上的花莖,蹲下身仔細研究。地上的花莖大概有拳頭粗,頂端還綴著一朵乾枯死掉的花,應該就是顧星薇看到的那一朵。花朵很大,花莖承受不住重量,歪倒在地,短時間內應該都站不起來。沈卿湊近聞了聞,又仔細辨認了一下花莖的紋路,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那丫頭知道這個消息恐怕會很失望吧。沈卿從石縫中退了出去,又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爬到山頂,上山之前,他又重新將藤蔓係到了腰間。迎麵跑來的人,讓他心中的失望淡了不少,有那丫頭在身邊,即便要在這裡困很久,也不會覺得難熬。“怎麼樣,那棵植物真的能破封印嗎?”“確實可以,不過……”聽到不過,顧星薇的表情明顯緊張了幾分,沈卿暗歎一聲,覺得還是告知顧星薇事情,不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那棵植物短時間內不會開花了。”顧星薇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死了,一切都好說。“大概還需要多久才能開花?”“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大概需要三百到五百年。”顧星薇:“……”三百到五百年,姐的徒弟都死完了。顧星薇深深歎了一口氣,不是她瞧不起自家徒弟,就顧珠兒那隻愛煉器不愛修煉的德性,讓她結丹簡直比登天還難,還有顧嘯那軟趴趴的性子,怕是連築基的心魔拷問都過不了。好愁人啊。“既然這裡能夠出現一株這種植物,說不定其他地方還有,等我們建好大本營,再去到處轉轉,說不定能找到另外一株。”顧星薇還就不相信了,她那麼倒黴遇到孤品。“這種植物的習性是長在陽光充足的石縫裡,我們專門找有石縫的地方就行。”“行。我餓了,回去吃飯吧。”顧星薇和沈卿一路下山,順便采摘了一些果子,又折了些枝椏準備移栽到家附近。沈卿沒有顧星薇那麼樂觀,他已經做好了在這個鬼地方待三五百年的準備了。被顧星薇惦記著的徒弟之一顧嘯,早就砸開了鷹翼,他挪了一叢荊棘堵在破洞處,每次出去前先小心翼翼扒拉開灌木看了一眼,見周圍沒什麼危險,才迅速喝水找食物,然後迅速回到鷹翼,他並不敢離開太遠,於喬還暈著,沒有一點自保能力。他剛剛將浸濕的布條敷到於喬額頭上,於喬就睜開了眼睛。“你……這是……你師父呢?”顧嘯眼睛一黯,“師父被一個大石頭人追,掉進了漩渦裡,生死不知。”“你師父一定是為了救我們才遇險的,不行,我們得去救她。”“於叔你冷靜點,那個漩渦師父掉下去了都出不來,我們去了也是於事無補。”於喬不讚同地看著顧嘯,“做不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成是另一回事,哪怕我下去死了,也對得起我的良心。”顧嘯看著於喬,良久沉默不語。顧星薇二人回到山崖下時,已接近傍晚,頭頂上藤蔓尖掛著的小太陽已經開始往回縮了。濃鬱的血腥味順著風飄進二人的鼻腔裡,兩人默契地加快了腳步,然後就……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那一群土著人圍成一個圈剝兔子皮,剝完皮之後,直接上嘴啃。嘔……一言不合吃兔生啥的,太受不了了。不過那群人還算自覺,沒動顧星薇的兔子,吃的是不知道從哪兒逮來的灰兔子。一個女人見顧星薇二人回來了,提著兔皮走了過來,衝著顧星薇一陣咿裡哇啦亂講,顧星薇也聽不懂,隻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然後那個女人就高高興興地拿著兔皮串到分好的細藤上。顧星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