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裡廣闊的天地都是顧星薇的,她意念一動就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隻是出不了識海而已。她飄在漩渦旁邊,用手推了推漩渦,嘖,重若千斤,簡直不得了。她轉過身,背靠著漩渦,腳下使力,還是沒推動漩渦。她吐出一口氣,飄到漩渦頂部,站在漩渦口朝裡看,黑黢黢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是下去呢,還是下去呢?那就下去吧。整個識海除了這個漩渦也沒什麼值得探查的地方了。顧星薇小心翼翼順著漩渦外沿向下滑,手一點一點伸直,腳伸入漩渦裡,忽然感受到一股吸力,她努力吊住漩渦頂部,指節發白。但光禿禿,沒有神識保護的神魂太過弱小,她稍微掙紮了片刻,還是被拉入了漩渦中心。眼前一花,身體急速下落,等到眼前再次清明時,顧星薇已經身處一個虛無的空間中了。這裡沒有靈氣,沒有神識,沒有生命跡象,什麼都沒有。這片空間很大,大得幾乎不像是在她的識海裡,如果她的識海能有這片虛無的空間一半大,她的神識恐怕會比元嬰巔峰的修士更強大。她順著一個方向前行,漩渦上大下小,從上往下看仿佛是無數個直徑遞減的同心圓組成的,所以隻要朝著一個方向走,總能碰到邊。走,走,還是走,顧星薇走得自個兒都忘記了時間,如果不是確信自己不是在原地踏步,她恐怕都崩潰了。顧星薇這邊不停行動著,珠兒那邊也沒閒著。幾天了,她眼看著顧星薇的呼吸越來越弱,心驚膽戰地從床板下摸出幾個靈珠,一溜煙兒跑出去找大夫去了。還好顧星薇用一顆藍珍珠拿一顆出來,剩下的都藏在床下,被床單遮得嚴嚴實實,不然這丫頭隨便帶人回來,搞不好彆人就要見財起意,那就危險了。小漁村沒有大夫,距離村子十裡的地方有個鎮子,鎮子比較大,附近十裡八鄉的人有什麼需要都會來這裡,或賣海產或買生活必需品。珠兒攢下的靈珠不多,憑著這幾個靈珠隻能請到赤腳郎中,還隻是出診費而已,治療費和藥費還得另算,不過珠兒沒考慮那麼多,她想著先把人請回去,差的錢再想辦法。小鎮上赤腳郎中有好幾個,靠譜的隻有餘記麵攤後麵的那個,那個郎中喜歡吃麵,常年蹲在麵攤後的牆根,聞聞味兒也很滿足。珠兒找到喜麵郎中時,喜麵郎中正盯著一個小孩兒麵碗裡的煎雞蛋流哈喇子。“大夫,我家小啞巴生病了,麻煩你跟我過去瞧瞧。”喜麵郎中抹了一把胡須,喜笑顏開,他知道又有人給他送麵來了。“頭前帶路。”喜麵郎中提著臟兮兮的醫箱,心裡美滋滋的,路過餘記麵攤時,還敲了敲桌子,“老餘記得給我留五兩鋪蓋麵,要加兩個蛋,我回頭就來吃。”“大夫你能快點兒嗎?”珠兒都要急死了,恨不得架起喜麵郎中就跑,她家裡已經死過兩個人了,她再也不想看到第三個人死在她家裡。這孩子很是善良,直到現在都沒有後悔幫助顧星薇。喜麵郎中也不跟珠兒計較,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門,靈珠靈石嘩啦響,他心情好,聽什麼都順耳。略略加快了腳步,喜麵郎中走得呼呼生風。回到小漁村,喜麵郎中掀開顧星薇的眼皮看了一刻,又按住顧星薇的脈門看了一刻。“怪,怪,脈象正常,人卻失去了意識,呼吸也如此微弱,莫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吧。”喜麵郎中托起顧星薇的後腦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顧星薇的腦袋。顧星薇的腦袋好好的,沒有任何外傷,連個包都沒有。“委實怪。我不大有把握,如果你要試的話,我可以試試,但治壞了算你的。”珠兒:“……”不管讓不讓喜麵郎中治,出診費也給定了,如果這一次不治,她可沒有錢再請喜麵郎中第二次了。可治了,萬一真治壞了呢?“家裡有麵嗎?”珠兒有些愣,這個話題轉換得有些快,她沒反應過來。“你家裡有沒有麵你自己不知道嗎?”“沒有,麵那麼貴,我哪裡買得起。”“也對,有其他食物嗎,我餓了,你拿些給我吃,然後再慢慢考慮要不要治。”珠兒:“……”這個憊懶大夫。珠兒腦袋發脹地轉出去生火做飯了,她抱了一堆木柴到牆角,搭一根念一句“治”,再搭一根念一句“不治”,等到她把柴火搭好,她得到的答案是治。那就治吧。她點燃柴火,心情輕鬆地坐起了柴火扇貝。隻消幾分鐘,扇貝上就蒜香四溢了。喜麵郎中聞著味兒跑了出來,抓起個扇貝就往嘴裡倒,燙得他嗷嗷直叫。好不容易咽下去,他才騰出嘴道:“你這女娃還不錯,手藝蠻好。”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交到了一堆柴上的顧星薇,終於走到了虛無空間的邊界。邊界上,有著金燦燦的字。她仔細一瞧,這些斷斷續續的詞句很是眼熟,略想了想,忽地反應過來,這些句子她都在小樹苗上看到過,都是法則奧義的片段。兩次出現法則奧義,她的修為都還比較低,未能領悟多少,第一次還頓悟提升了修為,第二次隻弄出了頭發絲般粗的雷電,作用有限,沒想到居然在自個兒識海裡看到了這些片段。本尊不記得的東西,腦海深處卻存在著,難道她已經來到了最深的潛意識裡了嗎?顧星薇摸摸金字,絲絲玄奧的感覺從心底升起,火光從金字上一閃而過。原來是火之法則。她又摸向另一個金字,一條火帶繞著她的身體快速環繞了一圈,又重新歸入了金字裡。好神奇。這是一個領悟法則的機會,千萬不能錯過。顧星薇當下便沿著金字走了下去,不同形態的火焰被她的指尖激活,她的心裡有了一絲明悟,她對於火的理解逐漸加深著。吃飽喝足了的喜麵郎中歪著腦袋剔牙,珠兒看得眼角直跳。“你待會兒該不會要用這根銀針給紮小啞巴吧?”珠兒沒有潔癖,卻依然無法接受喜麵郎中略微豪放的作風。喜麵郎中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銀針,“你放心,我肯定會換一根的。”你其他的銀針看上去也沒好多少。“等著,我拿出去洗洗。”“女娃你可彆把我的銀針卷跑了。”誰稀罕啊,油膩布包裝的臟東西。珠兒一股腦將銀針丟進了她煨在柴火上的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