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薇笑著看向慧空,難怪這孩子吃肉吃得毫無心理負擔,原來跟著張秀蓮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累得她還專門為慧空準備了一樣素菜,結果慧空也沒吃幾口。有一句話顧星薇覺得很有道理,將心比心即是佛心。逃亡時,張秀蓮確實沒辦法幫慧空做齋菜,慧空能夠理解她,便是佛心了。慧空湊到顧星薇身邊,用胖乎乎的小手抓著顧星薇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佛祖會怪我犯戒了嗎?”顧星薇摸了摸慧空已經長出些頭發茬的腦袋,組織語言道:“佛祖尚且會割肉喂鷹,絕對不會看著你死的。你為了生存受不了戒律,佛祖不會怪罪你。待他日離開這裡,你隻要多多行善,就能洗脫罪孽。”佛祖具體會怎麼看待這件事顧星薇猜測不到,不過依她所見,做人總得稍微變通一下,為了守規矩而活活餓死絕對不是明智之舉,那太過迂腐了。法律裡麵不是還有一條叫緊急避難嗎,危急時刻還是保命最重要。慧空似懂非懂,“那我要救很多很多人才行。”“行善並不是一定要救很多人,隻要心懷善念也算是啊。比如說,一個老婆婆摔倒了,你離得近,你扶她一把,算心懷善念吧。你離得遠,你擔心得‘哎呀’一聲,也算是吧。但你不能幸災樂禍,幸災樂禍就是罪過了。”慧空眼睛晶晶亮,似乎悟到了什麼東西。“佛語有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得下才成得了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一切往前看。隻要活得夠久,站得夠高,你就會發現,所有人記住你的都是你的巔峰時刻,沒人會揪住你過去受過的苦難不放。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笑談你過去經曆過的坎坷了。”顧星薇說完看向許誌文。慧空還小,執念還沒那麼深,隻要稍微引導,就能夠放下心中的疙瘩,現在情況最糟糕的還要數許誌文,許誌文他實在接受不了斷袖啊……許誌文動彈了一下,坐起身,眼神迷茫地看著顧星薇。“所有人都會嘲笑我。”許誌文終於開口說話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進步。“是,是會有人嘲笑你。”許誌文的眼睛暗淡了一瞬,顧星薇並未理會,她接著道,“但這種嘲笑並不會持續太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彆人不會把太多時間花費在嘲笑一個並不熟悉的人上。”“而與你相熟之人,我、張秀蓮都不會嘲笑你,我們隻會等待你自己站起來,你站不起來我們隻會傷心難過。”“是嗎?”“當然。”許誌文看向張秀蓮,張秀蓮十分肯定地朝許誌文點了下頭。許誌文其實並沒有被邢家老祖宗得手,隻是他身為許家天之驕子被那樣對待後,那種屈辱感簡直難以磨滅,才一蹶不振。他頹廢了一段時間後,又經曆了一些事情,切身感受到哪怕他在張秀蓮和顧星薇麵前丟了那麼大臉,這兩個人依然不會放棄他,出了事還是會幫他救他。他重新相信這個世界或許還是美好的。許誌文站起身,腳步不穩斜走幾步,俯身朝地麵栽去,還好張秀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們二人相視一笑,許誌文情緒複雜地說了一句,“對不起,謝謝你。”張秀蓮開懷大笑,好爽地拍了拍許誌文的背,“我們不是淩華宗五霸嘛,自家人不說那些客道話。”“淩華宗?那是什麼地方?”兔婆婆蹬了蹬腿兒,虛眯著眼看著張秀蓮。顧星薇扶額,張秀蓮的危急意識亟待提高,就她這狀態還敢到妖域來,她是來送菜的吧。“一個專門吃兔肉的地方。”兔婆婆滿臉驚恐,再也不提淩華宗的事情了。顧星薇三人相視哈哈大笑,那一段噩夢般的日子終於過去了。“先讓兔婆婆幫你看看傷,有什麼話,等傷好了我們慢慢說。”兔婆婆不滿地哼哼幾聲,吃兔肉的都不是好人,她多麼多麼不想理會呀。張秀蓮是誰呀,老公可以用搶的,大夫自然也可以用搶的。她一手扶著許誌文,一手提著兔婆婆後衣領,大步朝後殿走去。前殿人太多,許誌文傷的地方太過**,必須得避諱一二。兔婆婆在暴力挾製下不情不願替許誌文檢查起來,張秀蓮自然而然退到了前殿。張秀蓮盤膝坐下,頭靠著顧星薇的肩道:“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什麼事?”“我們逃亡途中遇到了一夥鬼鬼祟祟的人,他們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中,行色匆匆往西北而去。”邪修,這兩個字自然而然出現在了顧星薇腦海中。丘元城被屠城之事存有很多疑點,那件事表麵上看起來是魔修做的,但顧星薇後來查證時,卻發現有很多不同尋常的痕跡。曆史上,魔修做下的為數不多禍害修道界的事情都是大張旗鼓,正麵進攻,打不過乾脆退回,從未做過像丘元城那般詳細周密的計劃。也不是說魔修就不可能進步,但前後風格差太多,實在是一個很大的疑點。那日出手的人看起來像是魔修,卻很邪門,又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沒有滅殺掉顧麗欣奪舍後的顧崇元,這簡直是埋長線的節奏。綜合看起來,與邪修的手法更相近。邪修行事更為詭秘,低調且計劃周詳,還時常有殘忍血腥的舉動。如此看來,短則數年,長則數十年,邪修就會有大動作。“這件事我們管不了,等回門派記得報告給門派前輩即可。你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麼被捕的吧。”聽到這話,張秀蓮頓時蔫兒了,她想到她那天犯過的傻,就想以頭撞牆。顧星薇看到張秀蓮的表情就笑了。而這時候,有的人卻笑不出來了。因為沈卿先向他報告多部族少主被滅殺的事情與軍師有關,妖王對此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任軍師巧舌如簧,如何表忠心,如何撇清關係,妖王隻是不信,最後軍師隻好推出鬆爺頂罪。鬆爺是軍師符離手下為數不多的幾名大妖之一,這一次損失掉了,符離短時間內都無法恢複元氣。這件事以沈卿大獲全勝告終。沈卿笑意寒涼地領著薇兒回了暫住的地方,剛進宮門,薇兒就重重地跪到了地上。“少主,薇兒知錯了。”沈卿抬手甩出一朵業火合歡花,“你自己解決。”薇兒瞬間癱倒在地,再也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