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屍非常巨大，隨意堆在凍庫中猶如小山一般，顧星薇比之渺小如塵埃。妖修們使用食材相當浪費，剔下肉後，筋骨都棄之不用，每日日落時會有小妖過來收拾。顧星薇見蛟筋上好，韌性足夠，剝下來做條捆仙繩也不錯。顧星薇跳到蛟首上，割開後勁處的鱗片，插入匕首。“你在做什麼？”好奇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身材如球的豬妖妃眨巴著眼睛打量著顧星薇。顧星薇頓住手中的動作，心道：不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豬嗎？鑒於豬妖妃對於吃食很感興趣，顧星薇便誘惑道：“從這下刀，可以剝出蛟身上最嫩，口感最好的裡脊肉，這種肉拿來做什麼都好吃。”豬妖妃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哼哧哼哧兩聲：“可以分我一些嗎？”顧星薇微微一笑，“當然，不過還請妖妃到外間等候，這種醃漬地方不是妖妃應該來的。”豬妖妃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聽到顧星薇的話妥帖有舒服，高高興興地出了凍庫，還斜靠在門口，妖嬈地當起了門神。豬妖妃在這座宮苑裡絕對算個另類，其他人都不大願意跟她打交道，有她杵在這裡，其他人都不會過來。顧星薇手腳麻利地將用得著的材料都收了起來，將蛟的裡脊分成好幾份，分了一份給豬妖妃，她自己留了幾分，另外一份下鍋炒了準備自個兒吃。當然，她沒忘了給老妖妃做紅燒兔肉。妖域的兔子種類跟夜康山以北的大不相同，口感甚至更加細膩，連她都忍不住多嘗了兩口。先給老妖妃送了飯，她才端著一大盤蔥香裡脊回了藏身之地。與此同時，軍師已經已經到了牢裡。他看著死了一地的妖修，心中大怒。妖王精神萎靡，妖域大小事物由他代管，人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下如此大事，他恨不得將犯事之人剝皮抽筋。“發信號之人在哪裡？”“放開我。”軍師聽到上方有女子的怒喝聲，撩開鬥篷轉身走了上去。薇兒被兩名妖兵押著走了過來，她臉上全是不忿的神色。“軍師大人不去抓人犯，為何來為難晚輩。”“沈卿的人？”軍師逼近一步，抬手打了薇兒一耳光，“我看你跟沈卿跟久了，狂妄自大得有些目無尊長了。在妖域隻以血統和實力論尊卑，你算什麼東西，竟敢來質問我。”軍師取出絲巾擦了擦手，隨手將之丟棄。妖修因種類不同，觀念也大相徑庭。草木妖修很看重同伴，一些部族連未開靈智的同族都不允許人采摘。但某些走獸或飛禽種族，並不會將沒有開靈智的同類當做同族，甚至還會看不起它們，把它們視為食物。薇兒怕了，她哆哆嗦嗦地站不穩，她還是第一次麵對像軍師這樣的大妖。四階初期，那可是相當於人類元嬰初期的存在，她不小心得罪了對方，萬一對方手一滑，她的小命就沒有了。不過顯然軍師沒想跟她計較，不看僧麵看佛麵，沈卿還待在妖王宮裡，他不會弄死薇兒。“什麼人做的，你看清楚了嗎？”薇兒心中一鬆，隻要她還有用，性命就算保住了。她趕忙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晚輩馬上畫出來給您。”軍師繞過薇兒，徑直朝地麵上走去。他撩開披風坐到了那些小妖先前吃喝的八仙桌邊。薇兒被人押著緊隨其後。“畫吧。”薇兒呼出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提起小妖丟給她的羽毛筆，畫下了顧星薇的肖像。她原就打著陷害顧星薇的主意，不然也不會親手掐死了那些守牢小妖。她早在腦海裡描繪了許多遍顧星薇的輪廓，畫起來自然得心應手，毫無停滯。過程曲折了些，結果卻是她要的，她不自覺微笑了起來。“好笑嗎？”軍師語氣冷淡地說，順手拿起了薇兒畫的肖像。畫中女孩眉目清麗，就算放在妖域，也算是排的上號的美人。軍師斜睨著薇兒，“你確定是她？”軍師的靈智開了數千年，甚至比有些人類還要聰明，哪裡會看不出薇兒畫下顧星薇時眼裡複雜難明的神色。他隻當為了因為嫉妒想要公報私仇，沒成想卻戳中了薇兒的心事。她有片刻慌亂，呼出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就是她，她就是個人類。”軍師收回目光，薇兒剛才說話的時候神色沒有半分破綻，也就是說哪怕她有說隱瞞，畫中女子定是人類無疑了。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拿去，讓畫師照著畫幾百份出來，讓每支小隊拿著畫像找人。”軍師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畫丟給了身後的人。“晚輩知道的已經交代完了，不知可否離開了。”“你交代完了？未必吧。”軍師掐住薇兒的下頷，“牢裡所有小妖都被滅殺了，不可能獨留下你，這就說明事發時你不在牢裡。既然不在，那便隻可能在人類逃離時匆匆見了一次。隻見了一次，不可能把人臉上的細節都記得這麼清楚。”“你一定認識這個人類。”軍師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你家少主也一定認識她吧，你臉上的妒意已經說明了一切。”薇兒心中大驚，她怕露出破綻已經很小心掩飾神情了，卻不料全被軍師收進了眼底。其實，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她的才智和閱曆，任何神情都瞞不過沈卿和顧星薇，隻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不，我家少主並不認識她。”看到軍師似笑非笑的神情，薇兒的心漏跳了一拍，趕忙接口道，“我去鐵背蒼鷹族中之時遇到過她。我與她打了起來，卻因她與鐵背蒼鷹的關係很好，被鐵背蒼鷹族長給攔住了。我心中惦記著少主交代的事，隻得暗暗記下這個暗虧，隻等有機會時再報。”“今日我路過此地，恰好看到了她。我自知不是她的對手，便等她走後偷入牢房，將她打暈的小妖全數滅殺，隻望算在她頭上。”薇兒將心一橫，連如何陷害顧星薇都交代了出來。軍師笑意加深，微轉過頭就看到了妖兵們憤怒的神情。走獸妖修們互相爭鬥不斷，對外時卻異常團結，他們聽到一隻草木妖修滅殺了他們那麼多同類，自然不肯善罷甘休。薇兒說完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可她再改口已經來不及了。“這筆賬全都算在一個人身上恐怕不成了，若這樣做，我無法服眾。”薇兒腿一軟跪倒在地，“求軍師饒晚輩一命。”軍師一手托腮，溫言問道：“沈卿跟這個女人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