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薇揉著酸痛的胳膊朝著傳送陣走,遠遠地就看到顧崇明在傳送陣旁踱著步子,他渾身泛著冷氣,應該已經等了不短的時間了。“九哥。”顧崇明聞聲回頭淺淺一笑,“昨晚玩兒得還好嗎,有什麼感受?”顧星薇摸著肚子道:“肚子好餓。”見顧星薇露出饞貓的樣子,顧崇明哈哈大笑起來,他從懷裡摸出一個紙盒遞給顧星薇,道:“剛出爐的點心,快吃吧。”“九哥吃過了嗎?”“吃過了。”兄妹二人找了個避風的廊簷,顧星薇坐在台階上細細吃著溫熱的點心,而顧崇明不知道又從哪裡找了壺熱水來讓顧星薇暖胃。顧星薇舒舒服服地吃了早點,拍拍屁股拉著顧崇明走回了傳送陣。顧崇明又拿出一張防禦符拍到顧星薇身上,顧星薇心中忐忑,從昨天到今天短短時間內她不知承了顧崇明多少次情了。“這些符很貴吧?”雖是問句,但顧星薇的語氣卻比較篤定,修士用的東西哪便宜得了呢?!顧崇明拍拍顧星薇的腦袋,“還好是自己畫的,不算太貴。”顧星薇激動地拉起顧崇明的袖子,眼中的光芒燦若星辰,“九哥好厲害,會畫符呢。”顧崇明卻很淡定,頗有幾分少年老成的氣質,他一邊付傳送費用,一邊不以為意地道:“隻要用心學,很多修士都會畫一兩種符的。”他雖然不止會畫一兩種,但艱難的生活讓這個少年早早學會了藏拙。出了古井,顧崇明並未馬上用神行符回丘元城,他怕顧星薇剛吃了早點馬上用那麼快的速度回城會不舒服,便領著顧星薇走了一段,還順便指點星薇怎麼找來這裡的路。顧星薇這時才知道這個破敗的小山村外麵加持了一個幻陣,隻有走對了路才能進村。普通人進了幻陣神誌就會變得模糊,胡亂繞幾圈後就會走回原地。顧星薇認真記下路徑,以便下次能順利去天璿城。二人步行了約莫一刻鐘,顧崇明覺得差不多了才拉著顧星薇用神行符回了城。第二次蹭順風符,顧星薇忍了忍,沒再浪費糧食。丘元城曆來是行商鐘愛的入貨寶地,辰時城門一開就有不少起早來此的行商湧進城,不過正因為行商比較多,再加上進城趕早集的農戶小販,城門口早早排起了長隊。一輛華麗張揚的馬車鶴立於城門喧嘩處,無需走近便可聞到馬車上若有似無的脂粉香。寶馬配香車,看來是個嬌美人了。“我們繞道從東城門回去。”顧崇明不由分說地拉著顧星薇朝著東南方走去。顧星薇悄悄打量顧崇明,見他的臉色不大好,便未多問。“這麼著急走做什麼,你不見見你娘嗎?”香車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男子,這男子麵色灰白,目下青黑,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樣。顧崇明的身子一僵,腳步略停了停就繼續大步朝前走。“你真不看啊,你不看,爺也不惜得看了。”香車男輕佻地挑眉,伸手一撈將一直匍匐在他身邊的女子的頭發抓在了手裡。女子吃痛順從地仰起了腦袋,呈半跪狀靠在香車男身邊。香車男麵色一沉,忽地給了那女子一巴掌。“賤人離我遠點,彆臟了我的衣服。”顧崇明緊咬著嘴唇,死死握住顧星薇的手。顧星薇暗暗心驚,聽香車男的話,再反觀顧崇明的反應,莫不是說那女人是顧崇明的娘?她反握住了顧崇明的手,非常非常用力,想以此給他力量。“彆逃,彆露出屈辱的表情。你越在乎,那個人渣越會以此羞辱你。”對,他是人渣。聽著那邊不時傳來的巴掌聲,顧崇明的手越發抖了,半晌他吐出一口氣,步伐堅定地帶著顧星薇朝著北城門走去。“喂,你怎麼不排隊!”群眾不滿的聲音此起彼伏,城門守衛的反應亦是不慢,長矛斜出攔住了顧崇明的去路。顧崇明將顧家內宗弟子令牌一晃,城門守衛立時賠笑著讓開了路。修士從來都是特權階層!“哼,不過是個低階修士,有什麼了不起的!”香車男提著他身旁女子的頭發,將她拉扯了起來,就當著眾人的麵對著那女子上下其手起來。顧星薇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幕場景,心中厭惡升騰。正待發作,卻看到了馬車上掛的燈籠。周。原來是周家的人,難怪知道了顧崇明是顧家子弟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羞辱。嘁,羞辱彆人之前至少要看看自家有沒有料落在彆人手裡吧,他當他們周家是多乾淨!顧星薇拍了拍臉漲得通紅的顧崇明,嗤笑一聲道:“哼,不過是周家八竿子打不著的破落親戚,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說什麼!”香車男從來以作為周家人為榮,聽到顧星薇如此說瞬間炸毛,丟了顧崇明的娘就跳下車來,指著顧星薇怒吼,“敢對我不敬,你是想挑戰整個周家嗎?”顧星薇冷笑,“真把自己當周家人啦,嘁,連留在周家本家的資格都沒有,瞎吠什麼。莫說是你,就算是周樹海,我也不怵。”“臭丫頭我要撕爛你的嘴巴。”香車男聽到周樹海的名字臉色連變,擼起袖子就要衝過來。顧星薇淡然一笑,十分輕蔑地道:“我可是顧清霰的孫女,你有膽子就放馬過來。我可先警告你,回家後我是一定會告狀的。”香車男瞬間吃癟,顧清霰護短的名聲他早有耳聞,要是真弄傷了顧清霰的孫女,周家肯定不會護著他。顧星薇輕笑出聲,轉身拉著顧崇明進了城。“你……怎麼能把這種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呢?”顧崇明語氣中並無責怪之意,純粹隻是不解而已。顧星薇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麼話。怔愣片刻後,才恍然大悟。“啊,那句話,那不是事實嘛。”“可是你娘……”顧星薇啞然失笑,她終於知道顧崇明自卑的根源在哪兒了。“我娘是我娘,我是我。我們每一個人自打降生在這個世界上,都是獨立的個體,有獨立的思想,不一樣的經曆,無需為彆人的過錯負責。”“可那是你娘啊。”“沒錯,那是我娘。當我有能力的時候我可以補償她傷害過的人,但並不意味著就低人一等。人死道消,前業一夜成空,轉世後,擁有同一個真靈的人都無需背負前一世的罵名,更何況我們隻是子女呢。”“沒想到你竟然想得如此通透,倒是我著相了。”想通的顧崇明腳步異常輕快,像一隻快要展翅高飛的鳥兒。“薇妹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辦。”是了,何必顧慮許多,隻做該做的事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