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還能找的著嗎?”胖子隨口問道。“應該可以尋到線索,我即刻出發,午時之前就能趕回來。”南風準備離開。“要不乾脆帶他一起回去吧,省得來回跑。”胖子抬手指著那消瘦男子,那消瘦男子隻當他又想揭拿黑晶眼罩,再度抬手阻攔。“情況不明,不能魯莽,”南風搖了搖頭,“我快去快回,你彆胡亂動他。”胖子點頭應著,南風看向諸葛嬋娟,待諸葛嬋娟點頭,瞬移消失。洛陽是前朝地名兒,現名洛州,位於中原腹地,為北周和北齊爭奪的兵家重地,期間幾番易主,現為北齊屬地。南風此前曾經路過洛州,知道大致方位,便瞬移來到洛州城外,此時已是辰時,城門大開,現身之後便隨著人流步行進城。洛州是州城,城池占地很廣,不過由於經常遭受戰亂,城池多有破敗,護城河裡漂浮的零星箭杆兒說明不久之前這裡剛剛發生過戰事。進城之後,南風開始環顧尋找年長的老者,洛陽改名洛州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街道名稱也不同以往,隻有老者才可能知道木牌所刻的前朝地址。問過幾人,終於有人知道木牌上的地址位於何處,此人是個好心老嫗,熱情的為南風指路,為免出現差錯,南風拿出銀兩酬謝,請她親自帶路。前往的路上,南風問道,“大娘,那地方是個什麼所在?”“現在是處廢屋。”老嫗答道。“之前是個什麼所在?”南風追問。“早些年好像是個鏢局。”老嫗又道。南風聞言心中一凜,“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老嫗搖了搖頭,“歲數大了,記不清了,幾十年總是有的。”“您再好好想想。”南風說道。老嫗邁步的同時努力回憶,良久過後突然想起一事,“大狗五歲時那處鏢局還在,這樣算來,應該有四十多年了。”南風點了點頭,轉而問道,“那鏢局的情況您能跟我說說嗎?”“我住的地方離那裡很遠,對那戶人家也不很熟悉,隻知道那裡原本是個很小的鏢局。”老嫗說道,言罷,反問道,“年輕人,你去那裡做什麼?”“尋人。”南風隨口回答。“那裡荒廢了好多年,早就沒有人了。”老嫗搖頭說道。“先前住在那裡的人呢?”南風追問。老嫗再度搖頭,“都死了。年輕人,我看你人不錯,聽我一句勸,那地方還是不要去了。”“嗯?”南風疑惑皺眉。老嫗吞吞吐吐,“那地方不是什麼好地方,不太乾淨。”南風側身避開一個挑擔對行的貨郎,“您的意思是那裡鬨鬼?”老嫗環顧左右,轉而低聲說道,“是啊,曾經有人見過有個麵目猙獰的女鬼自那裡徘徊。”“什麼樣的女鬼?”南風追問。老嫗擺了擺手,“我隻是聽說,沒有見過,不過那女鬼好像不一般,曾經有人看中了那處沒主兒的宅子,想要修葺來住,也請了法師和道長來抓鬼,但最終都是不了了之。”“那宅子從什麼時候開始鬨鬼的。”南風又問。老嫗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想了很長時間才說道,“有二三十年了吧。”“那女鬼可曾做過什麼惡事?”南風問道。“鬼哪有不做惡事的。”老嫗回答的很是含混。南風再追問,老嫗隻是說那鬼模樣嚇人,至於究竟如何嚇人,以及除了嚇人之外還做過什麼壞事則說不出所以然了。見她所知有限,南風便不曾繼續追問,跟著她往西城去。洛城也曾是都城,不比長安小,老嫗走的慢,足足半個時辰方才將南風帶到一處孤立的老宅前。之所以說它孤立,是因為這處老宅周圍百步內是一片殘垣斷壁,百步外則是住人的民居,將南風帶來此處,老嫗又勸他回頭,南風道謝過後再與她幾兩銀子,打發她去。待老嫗離開,南風將視線再度移向路北的那處老宅,老宅不大,是個一進套院兒,破舊泛白的木門上貼著白色的官封,由於張貼的時間很久,封條褪色,已經看不清上麵的字跡了。除了兩道較大的官封,門樓下方的門楣上還貼著一些褪色的符紙,符紙上的符文亂七八糟,當是出自外行之手。自外麵看,老宅的兩院房舍還算完整,雖然破舊卻沒有坍塌,在老宅東牆外有幾棵槐樹,秋冬落葉,蕭瑟非常。老宅周圍原本還有彆的房舍,但這些房舍都被拆除了,能夠利用的木料和磚石也被取走了,隻剩下這處老宅孤零零的坐落在一片廢墟之中。不遠處也有老人在避風處曬太陽,但南風並沒有去與他們打聽情況,而是徑直走向院子,穿門而入。在進來之前,他就已經確定這處老宅裡沒有鬼魂,因為不見鬼魂陰氣,進門隻是為了觀察老宅裡麵的情況。老宅的院子裡長滿了雜草,秋冬倒伏,又落上厚厚的一層樹葉,有幾隻鳥雀自落葉裡刨食兒,見南風現身,撲騰著飛走。東廂和西廂的房門都是開著的,門軸已經壞掉了,門扇歪斜,隻是不曾脫落。先往東廂去,發現裡麵密布蛛網,空無一物,地上殘留著篝火燃燒的灰燼。西廂的牆角處有幾張已經腐朽的草簾,這說明很久之前曾經有人自這裡借宿落腳。察看過前院兒,又往後院兒去,後院東北角有口水井,東南角有盤石磨,院子正中有張木桌,木桌上還留有一個歪倒的香爐,桌子下麵的落葉裡顯露出了旗形布條,不消說,這是曾經有人試圖作法捉鬼,結果中途發生變故驚慌逃去,連行頭都沒來得及帶走。後院也有東西兩處廂房,東廂是廚房,有米缸水缸和一些簡單的廚具,米缸和水缸的上麵還蓋著蓋子,掀開蓋子,可以看到米缸和水缸都是空的,壇子裡還殘留有少許鹽巴,這表明此處沒有外人來過,因為鹽巴在此時並不便宜,若是被人看到,一定會將其取走。西廂裡放的是一些走鏢的行頭和武人練武所用的石鎖等器物,有麵鏢旗不曾被鼠咬蟲蛀,隱約可見上麵繡的是個李字。看罷廂房,再往正屋去,正屋大致保持著當年的原貌,西側有處已經坍塌的床榻,簡單的被褥還在,雖然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卻沒有徹底腐朽。房間正中的桌椅保存的還算完整,桌子上放著一個笸籮,裡麵是些做女工的頂針剪刀等物。除此之外還有個煎藥的陶罐,裡麵還有些腐爛發黑的藥渣,這說明主人在生前曾經染病服藥。這處宅子雖然不算小,卻沒有像樣的生活器物,已然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此處應該就是那神秘鏢客的故居,最大的可能是他外出走鏢出了意外,家中的女眷不得過活謀生,隻能靠著典當家裡的器物維持生計。短暫的打量之後,南風走向那處已經腐朽倒塌的床榻,自床前隨手拿起一根木棒,挑動檢視那堆已經開始腐爛的被褥,被褥很是單薄,上麵還打著不少針腳歪曲的補丁,這說明女主人不很擅長女工,而且在最後時刻過的很是清貧。檢視過後,無有發現,便想扔掉手裡的木棒,剛想脫手,忽然發現這根木棒的末端很是光滑,而另外一端多有禿坯,再看長短,當是一根常年持拿的木杖。尋無所獲,南風也沒有自此處多做滯留,而是瞬移離開,往城中城隍廟去,城隍和土地都是天庭官吏,此等特殊關頭,他本不想與之有太多交集,但事出從權,也隻能往城隍廟走一遭,他們定然知道當年這裡發生過什麼,倘若女主人死後魂魄一直滯留不去,他們也應該知道她藏身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