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說著就想過去拿,南風急忙抬手攔住了他,“等等。”胖子疑惑歪頭,“陷阱?”“哪兒來那麼多陷阱,”南風環視左右,觀察大殿各處,“龜甲是不久之前才被放在這裡的,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誰放的?”胖子問道。“我要知道是誰放的,還用找蛛絲馬跡呀?”南風隨口說道,大殿由青石壘砌,穹頂還在,殿內的地麵上也沒有留下足跡。“會不會是大眼睛?”胖子猜測。南風搖了搖頭,“不會,當年爭奪龜甲的時候,她並未參與。”“這會不會是上界對你所行之事的提攜和獎賞?”元安寧亦猜。南風再度搖頭,“怎麼可能,彆忘了我可是地仙強行回歸肉身,這原本就違反天條,封閉三界在他們看來更是罪大惡極,他們會獎賞我?”事出突然,元安寧也很是好奇,“難不成這龜甲暗藏蹊蹺?”“不會,”南風擺手,“這片龜甲應該是真的,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正是我所缺失的那一片,你們留在門口,我進去看看。”南風言罷,輕身離地,飄進大殿,自右側進入,環繞大殿,仔細尋找。待得尋到放置龜甲的法台時,南風斂氣落地,衝二人招了招手。胖子和元安寧邁步進入,到得法台前。南風手指龜甲右側,示意二人細看。“這是鳥爪子?”胖子問道。“對。”南風點頭,龜甲右側留有一處爪印,爪印隻有一隻,很是巨大,接近一尺。“龜甲是一隻猛禽送來的。”元安寧說道。南風點了點頭,禽鳥也分兩種,一種是吃素的,一種是吃肉的,將龜甲送到這裡的那隻飛禽無疑是後者,爪印前端有較長的利爪痕跡,此其一。其二,爪印隻有一隻,說明這隻飛禽是以另外一隻爪子抓著龜甲的,而吃素飛禽的爪子並不擅長抓握。胖子也不追問元安寧為什麼做出這樣的判斷,而是指著那片龜甲催促南風,“快看看是不是真的?”南風伸手拿起,往複看過,“是第三片。”“你確定?”胖子難以置信,南風隻是研習了八部天書就已經能夠封閉天地,若是將九卷天書儘數參透,那豈不是更加橫行無忌。“不會有錯。”南風說道,他知道另外八部天書的內容,沒有任何一部與這龜甲上的文字是相同的。“誰會對你這麼好?”胖子疑惑撓頭,“不對,這事兒肯定有詐。”“連你都能看出有詐了,那肯定是有詐了。”南風笑道。見南風笑,元安寧猜到他已經知道天書來處,便問道,“是誰?”“西王母,”南風很是肯定,“當年我曾經去過另外幾處存放天書的地方,這第三處位置也發生過激戰,山峰陽麓被整個豁開,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跡來看,對戰雙方應該是西王母座下的異類和上清道人。”“人家是先禮後兵,她這是先兵後禮啊,”胖子一臉鄙夷,“沒殺的了你,就開始送禮拉攏?當你是啥人哪。”南風搖了搖頭,“你也小看她了,還沒有交手鬥法,她就心生懼意?”“天書都送了,還不懼,”胖子撇嘴,“難不成還得把肚兜送給你才算?”“那可是道家上仙,說話客氣點兒。”南風皺眉。“你對我這佛家的菩薩也沒客氣過呀。”胖子頂撞。眼見二人又要拌嘴,元安寧急忙插話,“正德說的是,既然她無心求和,為何送這龜甲與你?”南風尚未接話,胖子在旁插話,“看上他了。”“滾。”南風瞪眼。胖子笑。“這是個圈套。”南風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胖子聽糊塗了,“我剛才說這是陷阱,你說不是,這怎麼又成圈套了。”南風看了胖子一眼,詳加解釋,“凡事皆有利弊,參悟天書亦是如此,對天道越了解,擁有的能力也就越大,反之亦然,擁有的能力越大,對天道也就越了解,而今我已參透八部天書,若是儘參九部,在擁有巨大能力的同時,也會因為對天道的完全了解而會失去立場和喜怒。”南風說的深奧,但胖子還是懂了,“你的意思是說若是學了這部天書,你就不是人了唄?”南風知道胖子在借機罵他,卻仍然點了點頭,“是這意思,我若是完全參透天道,我也就成了天道,到得那時,就會超然物外,說白了,也就成了局外人,似這種爭奪,天道是不能也不會參與的。”“那你可以不學啊。”胖子說道。“我為什麼說這是個圈套啊,因為到時候她會想儘一切辦法逼我學的。”南風說道。“怎麼逼?”胖子問道,得八部金身裨益,他心智大為提升,但他懶,發問可比思考輕鬆多了。“辦法多了去了,總有一種方法能把我逼上絕路。”南風說道。“她想乾啥?”胖子又問。南風搖頭,“我不知道她會做什麼,但她既然將這片龜甲送過來,就說明她已經有了周詳的計劃。”“她怎麼知道我們會到這裡來?”元安寧問道。“她可能一直在暗中觀察我,知道我會做什麼,也知道我在乎什麼。”南風說道。“你早上不是把……”南風抬手打斷了胖子的話頭,“我也在納悶兒,按理說三界一旦封閉,上麵的下不來,下麵的也上不去,但她似乎對咱們的行蹤了如指掌,難不成被我堵在人間了?”“能嗎?”胖子追問。南風搖頭,“說不好,如果她真在人間,此時此刻可能就是咱們身旁。”胖子聞言好生驚駭,急顧左右,緊張非常,“剛才我說她,會不會被她聽了去?”“有可能啊。”南風笑。胖子做賊心虛,惶惶不安。“我嚇唬你的,她若是真在旁邊,我能感覺的到,”南風鄙視的瞅了胖子一眼,“放心好了,她不會衝你們下手的?”“為啥?”胖子問。“因為她知道我不是好人,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南風笑道,地痞流氓和貪官汙吏最喜歡欺負脾氣好的人和想的多的人,因為這兩類人會權衡利弊,會考慮後果,便是受到了欺辱,也往往會委曲求全,以求減少損失。但脾氣壞的人和想的少的人就不同了,這兩類人不計後果,也不在乎得失,受到欺辱往往拍案而起,以命相搏,也正因為知道他們會激烈反抗,所以壞人反倒不敢輕易欺辱他們,惹急了上去就是一刀,這種人誰敢欺負。“人家都給你下套了,你還笑的出來,”胖子指著南風捏在手裡的龜甲,“這東西咋處理?”南風笑了笑,反手將那龜甲化為虛無。“沒用的,她知道你看過了。”胖子低聲說道,南風記性本來就好,而今得了這麼大的造化,便是隨意瞟上一眼,也能將龜甲內容記在心裡。“我的確記住了,學與不學,以後再說。”南風說道。“你們可曾找到線索?”元安寧看向南風。南風搖了搖頭,“事情過去的太久了,已經無跡可尋了。”“作法招魂。”胖子老話重提。“這周圍沒有陰魂。”南風搖頭。“召下麵的,離火宮這麼多人,下麵可能還有沒投胎的。”胖子說道。南風皺眉。見南風皺眉,胖子這才想起三界已經讓南風給封了,“這裡有土地沒有,召出來問問。”“如果有,我早就叫出來了。”南風搖頭。“再往哪裡去?”元安寧問道。“什麼哪裡去,趕緊吃飯去。”胖子接話。胖子一說,南風這才想起自昨日到今天二人一直餓著肚子,“走,吃點東西去。”言罷,托帶二人回到長安,三人都在長安長大,習慣這裡的飲食。尋到飯館兒,三人進去吃飯,老白也跟了進去,自桌下趴著。時隔九年,南風再次拿起了筷子,這種感覺很熟悉也很遙遠,雖然沒有儘參九部天書,看待事物也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此時飯菜酒水在他看來既是實物,也是多寡不一,形態各異的氣息,這種變化令他感覺很是怪異。那酒水雖然仍是酒水的味道,喝在嘴裡卻始終感覺不很真實。察覺到南風的異樣,元安寧低聲問道,“不對胃口?”“我都快忘了怎麼吃飯了。”南風說道,他此時的感覺如同再世為人,既熟悉又生疏。元安寧夾菜給他,與此同時低聲安慰,“回來了就好,失去的,遺忘的,慢慢都會找回來的。”“實則我此時已經不需要飲食了。”南風歎了口氣,參悟天書給他帶來的不止是能力的變化,還有心態的變化,這種變化出現的非常突然,新奇過後是惶恐,確切的說也不是惶恐,而是巨變之下的不知所措。“快吃吧,吃完飯我陪你四處走走。”元安寧將南風放下的筷子又遞給了他,她能體會南風此時的心情,一個人自沙漠裡待了那麼多年,心態不可能不發生變化,她最擔心的不是南風能否找回凡人的感覺,而是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孤獨。不想元安寧擔心,南風便接過筷子端碗吃飯,但不管什麼食物,吃到嘴裡始終感覺是在進食靈氣,有些時候看的太明白當真不是好事,看的越明白,痛快就越少,但同時快樂也會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