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言罷,兩個律察殿的道人方才反應過來,驚慌失措,高聲叫嚷。“彆叫了,”南風皺眉喝止,“快去撞鐘。”二人已經嚇傻了,聽得南風言語,呼喊著跑走,“殺人啦,殺人啦。”律察殿還有其他道人,聽得叫喊,取了兵刃自各處出來,眼見天山子橫屍當場,驚愕非常,各持兵刃將南風團團圍住。南風沒有理會這些道人,甚至不曾再看天山子的屍體,隻是轉身向大殿方向走去,天道承負,因果循環,當年天山子衝他和胖子八爺痛下殺手,而今他有了足夠的能力,便殺了天山子報仇,簡單明了,沒必要盛氣淩人的羞辱天山子,那是小人之舉。那一乾圍著南風的律察殿道人也隻是隨著他向大殿移動,並不敢上前阻止,天山子乃紫氣洞淵,南風能夠殺掉天山子,自然也能夠殺了他們。先前那兩個道人跑走之後,兵分兩路,一個往上玄殿去向主事之人稟報,另外一人則向山頂跑去,山頂有鐘樓,但凡門派有什麼大事發生,都會撞鐘召集門人。由於那兩個道人是一邊叫嚷一邊跑走的,太清諸殿的道人便有耳聞,紛紛出來查看端倪,這些人有一些認得南風,便喊出了他的名字。由於此前天鳴子曾經試圖將南風收歸門下,便有人將他視為天鳴子的棄徒,南風原本隻是邁步上行,聽得那人言語,陡然止步,側目歪頭,“先師乃太清宗天元真人。”眾人自然不會接話,南風也沒想過有誰會接話,言罷,轉身繼續行走。“道門聖地,何人放肆?”自東側掠來一名中年道人。南風聞聲歪頭,太清宗紫氣高手並不多,隻有四十幾位,來的這個居山道人他也認得,道號天通子,當年是中威殿輔事。天通子疾掠而至,到得近前淩空出劍,直取南風前胸。南風沒有隱忍退讓,也沒有痛下殺手,待天通子掠近,抬手出掌,靈氣後發先至,將天通子震飛了出去。一出手,氣色隨即顯露,一片驚呼,“太玄?!”高手往往沉默寡言,諱莫如深,但南風卻不是這般,在擊退天通子之後隨口說道,“玄清玄淨當年暗算師公玄靈真人,嫁禍師娘離落雪,逼走先師天元真人,我這次回來,是為師父和師娘討回公道,誰敢攔我,我就殺誰。”話音剛落,山頂傳來了鐘聲,鐘聲洪亮急切,於安靜的午後顯得格外刺耳。行走之時,南風也沒有目不斜視,而是一直在左右張望,太清宗的紫氣真人居住相對分散,並不全在上玄殿,大部分都有自己單獨的住處。就在此時,又有兩名紫氣道人自西側疾掠而至,落於前方台階,攔住了南風去路。“好個狂徒,敢來太清撒野!”“還不束手就擒。”南風也不答話,還劍歸鞘閃身上前,雙手齊出,分抓二人衣領,振臂聳肩,將二人扔了出去。太清不比玉清,太清是天元子的門派,是自家人,不能殺。南風此舉再度引得眾人齊聲驚呼,這人皆是居山修為,在南風麵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若不是南風手下留情,這二人此時已經命喪當場。隨後又有紫氣高手來到,但有了前車之鑒,皆知道阻攔亦是徒勞,亦不以卵擊石,隻是控製局麵,令無關之人閃避遠離。南風走的不快,但也不慢,不多時,到得太清大殿前方的寬闊廣場。剛剛站定,上玄殿方向就傳來了一身威嚴的頌道之聲,“福生無量天尊,何人擅闖山門?”眾人聞聲同時轉頭,隻見自上玄殿方向走來十餘位紫氣真人,為首的正是掌教天鳴子,在其身後是玄清玄淨以及天罡天德等人。天鳴子等人並沒有使用身法,而是步行前往,究其根源乃是自重身份,畢竟空來空去有失沉穩威嚴。不多時,眾人走近,原本圍著南風的一乾道人向左右散開。到得此時,天鳴子方才看到場中站著的竟是南風,瞬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天鳴子隻是愣了半瞬便回過神來,急切歪頭看向西北方向。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天鳴子就發出了一身憤怒高呼,“何方妖孽,妄施妖法!”言罷,縱身躍起,往西北方向疾掠而去。見他這般,眾人紛紛翹首看向西北方向,但他們隻是看到天鳴子疾掠而去,卻不曾看到天鳴子口中的妖孽在哪裡。下麵的人不了解天鳴子,玄清玄淨等人卻了解,知道這家夥是什麼貨色,大敵當前,這家夥竟然找了個借口跑掉了。天鳴子一走,眾人的視線就集中到了玄清玄淨等人身上,而今他們地位最高,燙手的山芋落到了他們手裡。玄清玄淨陰沉的看著南風,並未說話。南風也歪頭看著他們,亦不說話。短暫的對視之後,南風先說話了,“知不知道今日上午,長安乾陽門前發生了什麼事?”南風言罷,玄清玄淨表情並無明顯變化,其身後的天罡天德等人臉上的表情不一而同,大部分人的臉色沒什麼變化,但也有幾人麵露疑惑。這說明玄清玄淨等人已經得到了消息,但他們並沒有將這個消息告知門下所有的紫氣真人。玄清玄淨等人已經聽到了風聲,卻並沒有逃走,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剛剛得到消息,還沒來得及逃走,二是他們有應對之策,無心逃走。見玄清玄淨等人不接話,南風心裡有了計較,二人現在不摸他的底細,在看風頭。“龍雲子一個錯誤的決定,毀了玉清宗千年基業,而今太清宗的命運,也掌握在你們的手裡。”南風說道。玄清玄淨仍不接話。南風又道,“我已經晉身太玄,昨日辰時又以借法乾坤換得一個對時的雙倍修為,如果你們能打贏我,現在就動手。如果不能,不要寄希望於計謀,沒用。”南風知道玄清玄淨不會接口,而他的話也不曾說完,又道,“你們與我打過交道,應該知道我的脾性,我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如果你們試圖群起攻之,我會如你們所願,滅掉太清。”“南風,謹言慎行。”人群中有人說話。此人南風認得,正是曹猛的師父天成子。南風擺了擺手,“天成真人,論老謀深算,我不可能是玄清玄淨的對手,所以我也不與他們比計謀,眼下也沒什麼在乎的東西能夠令他們心存顧忌,但太清宗的生死存亡,他們肯定會在乎,我今天就把話跟你們說明白,如果他們試圖負隅頑抗,我不但會殺了他們,還會殺了太清宗居山以上修為的道人,那些平日裡與他們不甚親近的人,我也會廢了他們的修為,包括你的。”天成子聞言眉頭大皺,失望搖頭。“天元師弟不會希望你這麼做。”說話的是另外一個紫氣真人天疏子。“我師父已經死了。”南風沉聲說道,“剛才我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居山以下的道人試圖阻攔我,我也會將他們殺掉,我不怕世人說我以大欺小,你們想要個忠義的名聲,我就給你們,好人讓給你們當,壞人我來做。”天疏子聞言,搖頭長歎。南風笑,世人做事,往往遵循套路,規矩,習慣,他不管這些,能直線前往的,絕不繞圈子。再者,他也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他,過分在乎彆人的看法,會將自己置於萬劫不複之地,他此時所做的這些實則是在拯救太清宗,隻是眾人無法理解罷了。“小人得誌。”人群之中傳來了一聲低誹。聲音雖然很小,南風卻聽了個真切,這聲音很熟悉,是靈研子的。循著聲音,找到靈研子,伸手指她,“你現在應該後悔自己當年有眼無珠,不該騙我。而不是妒火中燒,來辱罵我,貶低我。”言罷,笑道,“當年你和那霪賊聯手騙我,害的我為了救你,被他打掉一顆牙,這是你欠我的,你現在馬上拔下一顆牙還我,我數十聲,十聲數完,如果你不拔,我就殺了你。”“十,如果你真認為我是小人,你就不敢說這話了,行吧,我就當回小人,先拿你開刀。”“九,玄清玄淨,我如此狂妄,你們也能忍?”“八,天山子已經死在了我的劍下,彆人看不慣我,也可以出手。”“欺人太甚,看劍。”有人躍出,是靈研子的相好範占林。“你們是勾搭成奸,不是情深義重。”南風起腳將範占林踢飛,“七。”“六,當年如果不是師娘暗中救護,我怕是早被你們害死了,彆指望我會手下留情,也彆試圖再利用我的善良。”“五,你們不該懷疑我說的話,我能自毀雙目,能夠自損十二年陽壽,你們應該知道我對自己有多狠,我說得出,做得到。”“四,殺掉靈研子之後,我就會大開殺戒,我能毀了玉清宗,也能毀了太清宗。”“三,我可能隻是在虛張聲勢,你們可以嘗試群起攻之。”“二。”南風拔出長劍,催動靈氣。“我錯了。”“大聲點。”“我錯了,我不該罵你。”“看你是個女人,就放你一馬,”南風轉視玄清玄淨,“一。”“說吧,你想怎樣?”玄清閉目歎氣。“師兄。”玄淨急切插話。玄清看了玄淨一眼,緩緩搖頭。見此情形,南風如釋重負,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靠德是不成的,世人不怕君子,他們怕小人,而他成功的讓眾人相信他是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