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她並不灑脫(1 / 1)

轉眼就到了下午,已經很久沒有做體力活的我,也跟著搭建舞台的工作人員們忙前忙後。直到傍晚,才算是閒了下來,而一個相對簡易的舞台也被搭建了出來。我當然希望這個廳內的舞台是用不上的,因為我更傾向後天能有一場盛大的露天婚禮。一個人在舞台旁待了一會兒之後,我便穿上外套,準備離開酒店,我想去動員一下顧琳的父母,希望後天他們能參加顧琳和吳磊的婚禮。原本我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可是當婚禮真的臨近時,我又愈發覺得,少了二老,顧琳心裡終究會不好受,雖然她嘴上什麼都不說。上了車之後,我猶豫著要不要給陳藝打個電話。我一個男同誌,跑到顧琳父母家去做思想工作,怎麼看,都好像有點冒昧,而有個能說會道的姑娘跟著,就要好說多了。如果肖艾在的話,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可現在她不在,也就陳藝能擔此重任了,畢竟她也是婚禮的執行者之一。正在思慮的時候,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拿起看了看,正是陳藝打來的。我接通了電話,她便對我說道:“江橋,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和你商量一下……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去做一下顧琳父母的思想工作,如果他們沒有去參加婚禮,對顧琳來說肯定是很大的遺憾……今天早上我和她見了一麵,無意中說起她爸媽,她的情緒瞬間就低落了下去,看著她這樣子,我心裡真是挺不好受的。”我無法說這是一種心有靈犀,但確實是想到一起去了,我在一陣沉默之後,回道:“我剛剛也在琢磨這個事情,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嗯,你在哪兒呢?”“我就在酒店,今天下午又在2號廳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婚禮舞台,怕後天有雨,室外的婚禮弄不了。”陳藝感歎著說道:“你也真是儘心儘力了!”稍稍停了停,她又說道:“我這就過去找你,要是路上不堵的話,最多二十分鐘就能到。”我應了一聲,陳藝便掛掉了電話。而下一刻,我也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坐在噴泉旁,看著遠在天邊的晚霞。是的,下了一天的雨後,天空終於在傍晚的時候放晴了,溫度也隨之攀升了好幾度。我點上了一支煙,一閉眼,大腦裡都是一些美好的景象,而這些都是告彆了陰雨綿綿的天氣之後才會有的感覺。我睜開眼,輕輕將口中的煙霧吐出,我挺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暫停的,因為我已經在夕陽的餘暉和噴泉的流水聲中有了一點點醉意,我第一次覺得,就算是一個人孤獨著,也未必就不是一種享受。……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陳藝便很準時的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她很在意的向我問道:“你知道顧琳她爸媽住哪兒嗎?”“知道,打聽過……他們也住在丹鳳街上,離你們電視台和你新家都挺近的。”陳藝看了看我,片刻之後才回道:“我剛剛就是從台裡過來的,早知道我就在那邊等你了,乾嘛還費這麼大勁兒跑到酒店來找你。”“我這不也是,不知道你在台裡嘛!”說著,我又轉移了話題向她問道:“你現在回台裡上班了,離家這麼近,是不是也經常回去看你爸媽?”“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為什麼要經常回去看?”“也就是一個路過的事情,又不用你專程過去。”陳藝看著我的目光略顯複雜,她回道:“一個星期回去吃一次飯吧,有時候他們也會回這邊的拆遷補償房坐坐……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乾嘛兩代人非得把生活捆綁在一起!”我點了點頭,而陳藝則拉開了自己的車門,示意我抓緊時間去辦我們的事情。……來到丹鳳街,我們將車停在了小區的門外,然後根據事先打聽到的地址找到了顧琳父母的家,可是家裡卻沒有人。不過,這也沒有影響到我們的心情,因為來得時候,就沒有想過會很順利。我和陳藝就站在小區的門口等待著。大約過了這麼二十分鐘,陳藝的父親陳安之牽了一條金毛犬從西麵那條路口向這邊走了過來,我下意識往身邊的陳藝看了看,她也發現了陳安之。陳安之來到了我們麵前,我先是喊了他一聲“叔叔”,然後又看著他牽著的那條金毛犬向他問道:“這是你養的狗嗎?挺大個兒的!”陳安之笑了笑,回道:“這狗我養了快一年了……人老了,就特彆怕悶,養一隻狗解解悶也挺好的。”“是挺好的。”我說著便逗了逗那隻金毛犬,陳安之閒了一會兒之後,向我問道:“你媽媽身體還好吧?”“醫院的治療已經全部結束了。醫生說,隻要保養的好,以後和正常人也沒什麼區彆……”陳安之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又轉移到了陳藝的身上,他聲音有些低沉的對陳藝說道:“孩子,有時間能回家坐坐嗎?爸爸媽媽也不會和你嘮叨,就是想和你談談心……人活著一天,這心結總是要解開的吧,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和你媽心裡也是真不好受!”“我已經和你們說了不下一次了,我不恨你們,更沒有心結……我不回去,是因為我工作實在是太忙了,如果你們有時間到我那邊坐坐,我也很歡迎啊。”陳安之一聲輕歎,他欲言又止的看著陳藝,半晌之後轉而對我說道:“江橋,能和叔叔單獨聊幾句嗎?”陳藝瞪了我一眼,很明確的表達了不準我和他爸單獨聊天的態度。可是,陳安之看著我的眼神卻近乎乞求,我沒有辦法拒絕,便安撫著對陳藝說道:“給男人和男人之間一點對話的空間,行吧?很快就好。”陳藝很不滿地回道:“你愛怎樣、怎樣,我管不著。”……我和陳安之站在了小區旁的一棵梧桐樹下,他對我說道:“其實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事情。原本,我也沒臉和你開口,可是今天碰上了,我就當是老天爺給我的一個機會……”我以沉默的姿態看著他。陳安之避開了我看著他的目光,然後向我問道:“江橋,你覺得叔叔當年反對你們在一起,真的是一種錯誤的行為嗎?”稍稍停了停,他又問道:“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我沒有急於回答,隻是說道:“您應該知道,我有一個妹妹……如果單論家庭條件,比她好的還真不多……她最近也談戀愛了,男孩就是我們南京的,家庭條件隻能說是一般。我媽一開始很反對,我也不太讚成,但是很快也就看開了。如果男孩子的人品不錯,又有上進心,那給他個機會又有何不可呢?”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其實門戶之見真的是挺害人的,但我能理解您,因為這也隻是普世價值觀的一種表現……如果,我不是因為有類似的經曆,能夠感同身受。我恐怕也會和您做一樣的選擇。”“能理解就好……”一陣極長的沉默之後,陳安之才再次開口向我問道:“你和那個姑娘現在怎麼樣了?”“我們已經領結婚證了……今年年底會辦婚禮……如果叔叔到時候有空,也請到我們的婚禮上喝一杯喜酒。”陳安之看著我,一瞬間就好像蒼老了很多,最後他隻是拍了拍我的肩,低聲說道:“你雖然和陳藝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是你真的很不了解她……她在你麵前什麼灑脫的話都敢說,可私底下她卻是最看不開,最脆弱的那個……她這性格的養成,我們做父母的肯定是難其此咎。可我也想請求你,請求你能和她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行嗎?”陳安之的話說完後,我下意識往陳藝那邊看了看,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情緒,她站在那裡,比一般女性看上去要有氣質太多,可是在這種氣質之外的心情,我卻忽然因為陳安之說的這些話而看不透了。許久之後,我才解釋道:“叔叔,我們沒有你想象中有那麼多的接觸。這次,隻是因為一起做一場特殊的婚禮,才會有時約著見一麵……今天我們來這邊,就是為了見一見女方的父母,希望他們能去參加婚禮。”陳安之看了看我,然後又向另一邊的陳藝看了看,他沒有再說話,隨後便解開了鏈子,牽著那條金毛犬向另一個路口走了過去。我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走向了陳藝那邊。她沒有開口向我問什麼,隻是對我說道:“我爸的那些話你聽聽就好,千萬彆往心裡去。”“你知道他和我說了什麼?”陳藝一邊笑,一邊回道:“他除了那些,還能說什麼啊?……”她停了下來,麵色忽然變得非常嚴肅,她又對我說道:“江橋,既然今天遇到我爸了,我也和你說實話。如果說我們之間,我一點遺憾都沒有,那是假的,我也曾經在深夜裡偷偷哭過。可是,我離婚,或者不接受邱子安絕對不是因為你……我是一個成年人,從畢業後就混跡在一個最光鮮亮麗的名利場,我根本不會把愛情這個東西看得太純粹,所以很多你想不明白的事情,我都能想明白……也許,在其他人看來,我們不該像現在這樣有這麼多的接觸……可是,你我都明白,我們在做的是一件什麼樣的事情……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而且,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參與進這件事情是錯的……最起碼我是忙碌的,忙到連酒都沒有時間去喝了……真的,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從離婚的陰影中走出來……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出一本書,告訴那些在感情裡受過創傷的人,該怎麼儘快走出來……你看看我,現在能在我身上看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這一次,我隻是衝她笑了笑,心中卻有點無奈……如果不是因為吳磊和顧琳的婚禮,我和陳藝平時基本是斷絕聯係的。可正因為這樣一件事情,我又發現陳藝的狀態確實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那麼,我們一起做了這麼一件事情,到底是對還是錯呢?我沒有答案,我隻記得,在她處於和王澤婚姻生活中的那幾年裡,我們曾完全斷了聯係。……這個晚上,我和陳藝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終於等到了顧琳的父母,他們和我們說了很多交心的話,站在他們的立場,我們當然能報以理解。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誰也不能完全代替誰活著,所以我們特彆希望他們能夠理解顧琳的這個決定。最終,二老也未能真正釋懷,但是在我們不遺餘力的勸說下,他們還是同意了去參加顧琳和吳磊的婚禮。回去的路上,我和陳藝都沉浸在了這件事情辦成的喜悅中,但卻保持了足夠的理智,因為我們誰都沒有提議去喝酒慶祝。我們到了鬱金香路之後,便各自分開了。……次日的下午,也就是顧琳和吳磊婚禮舉行的前一天,肖艾和喬野夫婦很守約的從上海趕了回來。對於他們來說,這次的上海之行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獲。另外聽說,李子珊的股權,賣給了這個鴻宇資本也已經是鐵打的事實,基本不會再有變數,所以被打擊了的三人,情緒都不是很高。晚上,我親自給肖艾做了一桌飯菜,就在我們準備吃飯的時候,肖艾接到了自己助理打來的電話。她告訴肖艾,集團的高層一起組織了一個慶功晚宴,他們都在等著肖艾去參加。肖艾追問之後,才得知,真正組織起這個宴會的人是趙牧。我沒有阻止肖艾去參加,因為從情來說,她作為集團的最高領導者,是絕對不能缺席的;從理來說,也確實是需要這樣一場慶功會。但組織的人是趙牧,卻讓我的內心充滿了反感……我越來越不知道,這個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什麼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舉辦這麼一場慶功晚宴?難道這個世界就真的那麼尊崇成王敗寇,而在此之外,臉麵和道義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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