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人就在家,都關好了。”聽著窗外的雨聲,我又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問道:“你下班了嗎?”五分鐘過去,她給我發來了一張照片,照片中沒有她的身影,隻有一張被雨水淋的濕漉漉的桌子,桌子的前方是閃爍的燈火,還有潮濕的路麵。南京也下雨了,金秋正在雨中的鬱金香路吃飯,同時進入鏡頭的還有那個已經重新裝修過的便利店……照片太虛幻,好像被狠狠p過了一樣,可是我卻知道這是一個很真實的場景,並沒有因為變成照片而被美化或者醜化。要怪就怪有太多在鬱金香路出現過的人來了又走……蘇菡如此、肖艾也是如此,而現在的我多看一眼,都會湧起一陣物是人非的孤獨……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鬱金香路還能像從前那樣,有我喜歡的人,有我眷念的安靜。真的,如果一切能夠回到從前,我不介意白了頭,隻要有生之年還能在那裡看到那個叫肖艾的女人,就夠了。還有我的童年,不要全部,哪怕隻有一個片段重新來過,我也覺得值。晃神中,金秋又給我發來了一條短信:“下班路過鬱金香路,停下來吃碗老王餛飩……對麵就是正在施工的酒店……很多建築設備已經搬運過來了,進度很快,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喬野的建築公司而言,都是很大的挑戰。我的大腦裡隨之浮現出了一副繁忙的場景,一切都像電影快進的鏡頭,那座以“鬱金香”命名的主題婚禮酒店瞬間就落成,從此之後的鬱金香路便多了一個地標建築,沒有人再敢說那裡是郊區,而建造這座酒店的人,名字永垂不朽。我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以至於過了很久才向金秋回複道:“你注定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能很真實的感覺到人和人之間確實是有差距的。”金秋過了很久才回複了我的信息:“可是,我也因此失去了很多快樂。也許你並不知道,在彆人羨慕我的時候,我也憧憬著過一種快樂的小生活,比如弄明白一朵花存在的意義,或者一隻趴在陽台上的貓在想些什麼。”我笑了笑,這還真是每個人都在改變,現在竟然連金秋都在追求小生活的樂趣了。可能,最近的她確實被眼前的大事業弄得很累,才會萌生了這樣的想法。我沒有和金秋聊太久,隻是互相說了幾句注意身體的客套話後,便結束了這次的交談。……又過了片刻,楊曲洗完澡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她也不喊我哥了,直呼其名的問道:“江橋,你給我訂的披薩呢,也快送到了吧?”“沒訂,沒錢。”“你不是吧,買一塊披薩也喊沒錢,剛剛錢包裡不還兜著好幾百塊錢的嘛!”“都給你花了,我以後的日子不過了嗎?……介於你以後可能不停的煩我,我得明確的告訴你,我是個花每分錢都有計劃的男人。”楊曲推開了沒有完全關上的門走進了我的臥室,我看了她一眼,又說道:“你還真不把我當外人,不知道多穿點衣服再進來嗎?”“你本來就不是外人,再說我穿的很露骨嗎?……衣服褲子可都嚴實著呢!”我看了她一眼,然後冷冷的說道:“其實我不是你哥……這電話是我撿的。”我說著拿起電話,坐在她的對麵,麵無表情的晃了晃,頓時便營造出了一種非常驚悚的氣氛。楊曲喊了一聲“媽呀,嚇死姐了!”,便奪門而出,然後又趴在門框上,探頭對我說道:“你可真損,我可是看過你照片的,和你現在一個德行,你怎麼可能不是江橋。”她說著便給自己壯了壯膽,然後又進了我的房間,在床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而我點上了一支煙,根本就不理會她要吃披薩那一茬,可她還是完全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一直拿著自己的手機在和誰聊著天,然後我們便呈現出了對峙的狀態。一支煙抽完,我終於對她說道:“你就彆在幻想披薩了,倒是客廳的茶幾上有包裝好的薑茶,你燒好開水直接衝泡就行了……”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回道:“我剛剛洗了熱水澡,不會感冒的……可我就想不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摳門的人,我都快對你無語了,明明是兩兄妹,你非要弄得我好像是充話費送的,不疼也不愛。”“我是充話費送的,不是你……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有事情要做,客廳的沙發可以借給你睡一晚上,明天自己想辦法找住的地方。”“我不,我睡不慣沙發,我要睡床,你去睡沙發。”我隻想快點擺脫她,隻是回頭往自己的床上看了一眼,便說道:“行,我去睡沙發,你好好享受這個夜晚。”我一邊說,一邊從櫃子裡抱出了一床毛毯,準備往客廳去,她卻又氣鼓鼓的喊住了我,說道:“ 喂,江橋,你以後真的不打算管我啊?”“我沒有管你的義務,更沒有責任……我再說一遍,你千萬彆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如果你媽真的有心曆練你,你最好自己學會如何在上海這座城市生存。”“我不懂什麼是生存……要不你教我好了。”“你確定要我教你?”楊曲點頭,我也點頭回道:“行,明天你就知道,對於你這樣一個人,怎麼才能快速在上海解決溫飽和住宿問題……你記住,人在落魄的時候一定要善於發現自己還擁有了什麼,這樣才能在危急關頭不被餓死。”“好深奧的樣子!”我又看了她一眼,然後帶上門離開了臥室,而屬於我的夜晚也就這麼開始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忽然想起了姚芋這個女人。思考了片刻,我才意識到,自己打算拿楊曲包去賣的想法是借鑒了她現在的生活,不過可憐的是,除了那個工廠,她已經沒什麼東西可賣了。我有點困了,就在我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我又收到了一條短信,恰巧就是姚芋發來的,她說:“江橋,明天有一個做房地產的老板要去看那個廠房,我們已經談的很深入了……你那邊要是不能確定可以解決的話,我就打算賣給他了。”我趕忙回道:“你先不要著急,距離你還供應商的欠款不還有好幾天的嘛!”“我不想夜長夢多,而且你也不知道,找一個靠譜的買家有多難,我怕錯過了這個,下次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了。”“任何交易,雙方都會有考慮時間的,你先吊著那個客戶,我這就和朋友聯係。”電話那頭的姚芋似乎在猶豫,以至於過了片刻才給我回了信息:“行吧,我最多再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那邊還不能確定的話,我就真的簽合同賣了。”……結束了和姚芋的對話,我的心情頓時便變得迫切了起來,我在聯係人名單裡找到了秦苗的號碼,然後撥了出去,我記得她曾經對這個工廠表露過那麼一絲絲的意向。所以,我認為在我們幾個人之間一定會有一種合理的方式,既能讓姚芋保留這塊地的歸屬權,也能讓秦苗賺到錢。電話撥出去片刻之後,秦苗接通了,讓我意外的是,自己還沒有說明來意,她便開口向我問道:“江橋,你是為了金秋的事情給我打電話的吧?”“她的事情?”秦苗用比我更疑惑的語氣問道:“她的公司出事了,你難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