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mit化學專業博士畢業後來到默克公司研發部工作，這是我工作的第七個年頭。”奚正宇說到。mit的化學專業在全美數一數二，奚博士畢業於名校，然後進入國際著名醫藥公司研發部工作，事業上可謂一帆風順。沈奇問到：“聽口音你是北方人？”“是的，我老家在黃河邊。”“本科、碩士也是在美國讀的？”“碩博是在mit化學院度過的，本科保送的燕大化院。”“原來是校友啊。”沈奇多瞅了奚正宇兩眼。寒暄了十來分鐘，把該交代的背景交代清楚，奚正宇將話題轉移到專業性問題上：“其實我負責的項目，也跟糖元合成酶激酶-3β抑製劑相關。所以聽了沈教授的這場報告，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有機會的話，希望能跟沈教授深入交流。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向沈教授討教？”沈奇笑了笑，他看出來了，奚博士繞來繞去的，應該有話想說，但又難以啟齒。“奚博士，咱倆都是燕大人，他鄉遇故知是緣分。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就直說吧。”“是這樣的……我們公司領導托我詢問沈教授，你們的c01c-2專利，是否有可能轉讓？”奚正宇畢竟是搞研發不是搞采購的，他談起生意吞吞吐吐，好像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羞恥事情。正常情況下，和人家談生意，醫藥公司應該派出采購經理。和沈奇這種級彆的人物談生意，醫藥公司至少需要派出分管采購的老總。這次美國化學會組織的學術報告會，嘉賓多是專業水平深厚的研發人員奚正宇是中國人，本科畢業於燕大化院，可能是基於這種考慮，默克公司讓奚正宇率先和沈奇接洽，探探沈奇的口風。沈奇拍拍奚正宇的肩膀，說到：“老哥，談買賣就談買賣唄，咱們光明正大的談，專利轉讓是很常見的合作項目，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可以談？”奚正宇問到。“當然可以。”沈奇坦蕩蕩的說到。“沈教授你們的論文，我們都研究過了，你們為了得到c01c-2，甚至發明了一種新型反應，可以說c01c-2具備非常高的價值。我們得知，c01c-2目前處於動物實驗階段，我們默克公司的開價，應該不會讓你失望。”沈奇淡淡一笑：“奚博士啊奚博士，你確實是典型的理工男、研發男，你的為人很實在。”奚正宇聳聳肩膀，靜候沈奇的正麵答複。沈奇說到：“實不相瞞，c01c-2的專利，已經轉讓給中國的一家藥企了。你們應該找那家藥企去談啊。”“我們了解過，那家藥企叫歐倍奇藥業，老板是……”奚正宇點到為止。“老板是我父親，你們可以找我父親去談嘛。”沈奇倒是很open，他老爸開了一家藥廠，這種事情沒法隱瞞，也隱瞞不了。“哦。”奚正宇應和著，他通過公司高層得到的信息是，搞定了沈奇，等同於搞定沈奇的父親。“c01c-2的誕生，其實也有偶然因素。既然已經在實驗室內製備成功，我就想著物儘其用，讓c01c-2由實驗室化合物轉化為商品性藥物，造福患者。商品性藥物的開發、測試，主體責任者是藥企。”沈奇拿了兩杯香檳，遞給奚正宇一杯。奚正宇接過香檳，洗耳恭聽。“我也知道，中國任何一家藥企的研發實力，都無法與默克公司相抗衡。某種意義上考慮，將c01c-2轉讓給默克公司，由默克公司推進後續的臨床試驗及相關認證，或許效率更高。”沈奇就事論事，中國藥企做原創藥的實力，確實比不過默克公司這種國際巨頭。一家醫藥公司的核心競爭力是原創實力，而支撐原創實力的基石是高質量的研發人員。“中國的大部分藥企從事仿製藥生產，但是也有一些中國藥企開始做原創藥，這是好現象。作為一個研發人員，我深知做原創藥的艱難，我在默克總部工作了七年，就做了一個項目，是個原創項目，公司已經投了超過1億美元的研發資金，耗時七年，臨床ii期還沒做完……難啊，確實難。”奚正宇結合自身的研發經曆發出感慨，完事補充道：“我是一個中國人，然而現在各為其主，也請沈教授充分理解。”“理解，當然理解。”沈奇理解奚博士，說到：“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將c01c-2的專利賣給中國企業。雖然做原創藥很難，但總得有中國人去做，不是嗎？”沈奇這是拒絕默克公司的意向了，他連默克公司的開價都沒問。“確實如此。”買賣不成仁義在，奚正宇莫名的鬆了口氣，他的確不擅長跟人談生意。沈奇和奚正宇是燕大的校友，兩人在美國相識，一見麵就談生意，談來談去，生意也沒談成。都說談錢傷感情，那就談點不傷感情的事情。“奚博士成家了嗎？”沈奇問到。奚正宇自述mit博士畢業後參加工作，工作了七年，那他應該是奔四的人。在國內，奔四的男人大部分結婚了，但在美國，奔四的單身漢並不少見。“我結婚了，有個女兒。”奚正宇露出頗為複雜的表情，既幸福又牽掛，還有些內疚。“這麼巧，我也有個女兒。”沈奇捕捉到奚正宇表情的變化，又問：“你的太太和女兒，都在美國？”“她們在國內。”奚正宇搖搖頭，看來這是他牽掛和內疚的原因。沈奇納悶了：“碩士、博士，加上工作七年，你來美國至少十年了吧？為啥不把太太和女兒接到美國，以解相思之苦？”“我女兒才一歲兩個月，她是在國內出生的。”奚正宇說到。“你結婚多久了？”“剛好一年，婚禮在國內辦的。”“你結婚一年，女兒一歲兩個月……”沈奇施展數學才華，很快算出了答案。“我前年出差到中國，在默克中國呆了幾個月，認識了一個女孩子，然後我們就結婚了。”“老哥，穩。”沈奇繼續施展強大的數學能力，這位奚博士真的是穩，從時間線上計算，奚博士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就完成了結婚生娃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