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實驗室。沈奇拿了一些樣品給老煙看：“這是我合成出來的，理論上來說它是一種治療免疫性疾病的藥物，經分析，成分和樂洛仙芬一樣，但藥物安全性、毒理、藥物代謝性質需要通過動物實驗進一步驗證。”“能看看你的路線嗎？”老煙問到。“喏。”沈奇鋪開一張紙，上麵畫著樂洛仙芬的路線圖。複雜有機分子的有效合成路線的設計，是有機化學中最困難的問題之一，路線設計是合成工作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在英文資料中，涉及有機合成路線設計的描述，常能見到strategy、art等術語，有機合成路線設計已上升到戰略、藝術的高度。沈奇版樂洛仙芬的戰略路線起於苯甲酸酯與胺的反應，完結於通過金屬催化的偶聯方法得到立體位阻較大的樂洛仙芬，總收率為43%，共有30步路線。老煙聚精會神的研究沈奇的路線設計，不禁拍案叫絕：“30步路線能得到43%的總收率，這很牛了。”沈奇有些遺憾：“確實，路線太多了，如果能控製在20步以內，總收率將更加可觀。但沒辦法，我這是山寨版樂洛仙芬，在戰略路線上不可能跟原創者禮來公司一模一樣，我相信他們的路線設計一定更簡潔，總收率更高。”有機合成戰略路線設計不同於數學、物理計算，數學、物理有固定的公式、定理，而有機合成的靈活度更高。任意一條合成路線，隻要能合成出所需要的化合物，應該說都是合理的。但在合理的合成路線之間，卻有著非常大的差彆。有些合成路線每一步的收率均較高，但總收率隻有1%不到，因為步驟太多。“沈老板，需要我做什麼？”老煙習慣性的摸口袋，他的煙裝在口袋裡。沈奇提醒到：“喂，煙癮又犯了？這還不到30分鐘。克製一下行嗎，你是做化學的，實驗室裡抽煙很危險你不知道？”“我一進入學術狀態，就想抽煙。”老煙還是有職業操守的，他就是摸摸煙盒而已，並不取出。“康多克侖，聽說過沒有？”沈奇拿出一瓶藥。老煙接過藥瓶，揭開蓋子瞅瞅裡麵的藥品，看了看說明書：“康多克侖，治療貧血的瑞士藥，這藥挺貴吧。”沈奇交代任務：“這種進口藥一萬兩千塊錢一瓶，老煙，把它合成出來。”老煙驚異道：“老板你逗我？”沈奇認真說到：“你看我是像在開玩笑嗎？”“你這是要開假藥廠？”老煙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坑到黑店了。沈奇解釋到：“第一，我們隻是逆向分析之後正向合成，實驗性質，不開藥廠不做銷售。第二，我們合成的不是假藥，頂多算是仿製藥，不會流入市場，僅作為科研用途。”“逆向分析之後正向合成，仿製對象是極其複雜的藥物，這幾乎在挑戰我的學術能力極限。”老煙麵色凝重的搓搓手，說到：“但為了中心吸煙區的建立，我接受這個挑戰。”“好，合成過程中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跟我交流溝通。”沈奇安排完老煙的任務，隨即去到隔壁的動物實驗室。老煙來中心之前，沈奇已經研究過他的既往學術成果、個人經曆等詳細資料。老煙本科、研究生均就讀於燕大化院，中間去斯坦福交換了一年。雖然沒有讀博，但老煙的實驗室經驗足夠。令沈奇有些驚訝的是，老煙24歲碩士畢業，今年28歲，四年之間他發表了多達15篇化學論文，卻不擁有一項化學專利。老煙寫的論文很多都是天馬行空，願望宏偉但難以落地。沈奇覺得並非老煙眼高手低，老煙是個有想法、有想象力、也有點皮的人，從老煙自製的護手型摩擦點煙材料可以看出他的性格。有機合成做到一定高度，博不博士無所謂了，這門實驗學科靠的是想象力、觀察力、邏輯推導力。沈奇認為老煙具備這些潛質，所以才要了他這麼個人。“但老煙這家夥，煙癮真的太重了。”沈奇吐了個槽，當初老煙的資料上寫“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一天兩包煙，這還健康？動物實驗室管理員老塗說到：“做科研的人，男性，很多都抽煙。我在燕大呆了二十年，我接觸的那些理工男，大多不擅社交，也沒時間社交，因為研究科學很花時間。但人總需要放鬆，喝酒誤事傷神，喝頓大酒也耗時間，所以抽煙的人多，冒顆煙幾分鐘，冒完繼續研究科學，挺好。”“這我理解，但我還是提倡健康生活，培養科研人員的其他興趣愛好。”沈奇接觸的科研人員大多是這個情況，他們的社交圈子小，社會關係除了父母親戚，基本上就是周圍本專業小圈子的同事、同行。潛心做學問、做項目的科研工作者，確實沒太多時間去轟趴、去逛街、去浪，他們的生活軌跡相對單調，家-實驗室-家。“來吧，老塗。”沈奇跟老塗嘮了幾句磕，這便進入主題。主題是對小紅、小美兩隻母猴注射樂洛仙芬。動物麻醉了之後注射實驗藥物，這是基操，沈奇、老塗兩人聯手，很快就搞定了。接下來沈奇需要定期對小紅、小美實施毒理學、藥代動力學、藥物代謝測試，這個過程將持續幾個月，其間也會補充若乾雌性小鼠實驗體，以獲取更充足的實驗數據。五點，沈奇開車去數院接上歐葉，回家。歐葉忽然說到：“把你想的1017個寶寶名字，給我看看嘛。”沈奇：“手套箱裡。”歐葉興致勃勃的打開手套箱，見到一個本子，取出來翻閱。女性懷孕三到四個月，b超就能看出胎兒性彆。國家不允許非醫學需要的胎兒性彆鑒定，但沈奇夫婦肯定有辦法提前得知胎兒性彆，如果他們願意的話。不過沈奇和歐葉決定將懸念留到8月分娩的時候，他們沒有提前獲知胎兒的性彆信息。看著沈奇編寫的寶寶取名清單，歐葉愣的說不出話來。本子上寫到：男孩，沈微分、沈積分、沈數論、沈數分、沈複變、沈變分……女孩，沈量子、沈原子、沈質子、沈中子、沈離子、沈孤子……沈奇編寫的寶寶命名規則，歐葉完全理解了，就是照著數學書和物理書抄一遍唄，難怪能抄出1017個專業名詞。雖然理解，但歐葉無法接受。“沈奇，你能不能認真一點！！！”歐葉咆哮起來，情緒非常激動，連用三個驚歎號。“老婆，我很認真啊！！！！”沈奇用了四個驚歎號，他沒有開玩笑，這就是他內心中的真實想法。“沈奇你大爺的！”歐葉氣的猛捶儀表板，她怒斥沈奇：“人家坑爹，沈科學家，你坑娃！”沈奇還委屈呢：“我怎麼坑娃了？我取的寶寶名字不好聽，太俗氣了，還是境界太低？”“我隔壁辦公室的同事，生一男孩，叫劉浩軒。我們家樓下，那個女寶寶，叫張紫萱。”歐葉引用實際案例，她說到：“老公，咱的娃取名，能不能主流一點？浩軒、紫萱，還蠻好聽的。”沈奇有他的理論依據：“老婆，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職業素養和前瞻性眼光，我做過數學統計，你說的浩軒、紫萱，是現在新生兒取名最頻繁出現的名字，浩軒排名男bb第一，紫萱是女bb第一。浩軒、紫萱現在聽上去好聽，若乾年後，滿大街都是浩軒大爺、紫萱大媽，沒特色啊。”想想也是，浩軒、紫萱出現的頻率確實太高了，幾年後幼兒園裡可能是浩軒小朋友01~08、紫萱小朋友01~18，孩子家長容易認岔呀。歐葉還在堅持，但有些鬆動了：“那你用數學分支，或者物理名詞取名，就有特色了？”“確實有特色，但是……超級非主流的好不好！”歐葉無語蒼天，她家孩子如果叫沈數論、沈積分什麼的，長大之後能成為學霸還說的過去，萬一是個學渣，那就特彆尷尬了。沈奇問到：“老婆，如果一定要你在我的取名清單中選一個，你會選什麼？當然，作為孩子的母親，你有權推翻我的全部方案。沈浩軒、沈紫萱聽起來也不錯，如果你堅持浩軒和紫萱的主流化、大眾化方案，我會尊重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