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從命，沈奇服從組織上的安排，先暫住電梯樓，以後搬進單獨設計的彆墅。作為一名黨員，不能光顧著個人享受，而忽視集體榮譽和利益。有專業班子幫沈奇設計彆墅，沈奇更關心的是，中心研究大樓什麼時候可以蓋好。不能長期借用數院大樓呀，畢竟數院大樓太老舊了。沈奇找到陸校長，發了點牢騷：“校長，我回來快一年了，咱們中心大樓的地址選好了嗎？好像還沒選址吧？”陸校長安撫到：“選好了選好了，我們準備在未名湖畔給你蓋一棟研究中心大樓。”沈奇表示疑惑：“未名湖畔還有空地？難不成把博雅塔給拆了？得了，您彆拆塔，我寧願去塔裡麵辦公，站得高看得遠，風景獨好，就這麼定了。”陸校長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塔不能拆，你也不能進塔辦公，總而言之我跟你找個地兒蓋棟中心大樓，這個工程項目正在籌劃中，你還信不過我？”“啥時完工給我驗收？”沈奇問到。陸校長豎起一根手指：“從現在算起，一年。”“好。”沈奇記住了陸校長的承諾。回到中心實驗室，沈奇看到楊定天目光呆滯，神情恍惚。沈奇出國前交待的任務，楊定天沒能很好的完成。實際上是毫無進展。“讀博，都有這麼一段迷惘期，沒彆的辦法，隻能咬牙挺過去。來，你搬個凳子坐我身邊，我教你怎樣度過迷惘期。”沈奇換上白大褂，準備演示他的操作。楊定天抱著貓，坐在沈奇身邊，不言不語。沈奇坐在電腦前，同時操作兩台電腦：“非晶合金具有優異的性能，應用麵也廣，它可以用在航母上，也可以用於基礎設施中。舉個例子，我國30%到60%的電網損耗來自變壓器損耗，如果現有變壓器全部采用某種非晶合金材料，理論上估算，約可降低電力傳輸損失24%到50%。”“外麵的人天天喊口號，節能降耗、低碳環保、還祖國一片青山綠水，喊口號有什麼用？得做，得實乾！楊定天，我們正在從事的工作，可謂利國利民，功在千秋，你給我打起精神來！”楊定天一個激靈，找到一點嗨的感覺。“你遇到的難題，正是我最近冥思苦想的糾結之處。我有了一個不成熟的想法，現在跟你交流一下。”沈奇操作1號電腦，進入模擬軟件界麵。“非晶合金的研究，難就難在對其微觀結構的探索和定性。”沈奇在模擬軟件中建模，選定pd425ni75cu30p20非晶合金為研究對象。鈀、鎳、銅、磷都是基本的化學元素，但它們組合在一起，展現出困擾科學家已久的微觀結構無序性。沈奇的模擬計算在1號電腦中進行著，非晶和晶體的示意圖形成。“追本溯源是認識和研究這個世界的基本手段，對於非晶合金的研究也不例外。”沈奇右手操作1號電腦的鼠標，同時左手在2號電腦的鍵盤中敲擊看似毫無頭緒的符號。1號電腦顯示了過冷液體中粒子在二維空間相對位移的分布。這個操作不難，楊定天也能做到。忽然，沈奇的右手一抖，一張ttt曲線圖在1號電腦屏幕中出現。由於大部分的ttt曲線形狀像人的鼻子，它們又被稱為鼻型曲線。楊定天眼前的ttt曲線有些詭異，它是個鷹鉤鼻子，非常少見的形狀。於此同時，沈奇的左手在2號電腦中輸入大量數學物理符號。毫無頭緒漸漸有了頭緒，楊定天看到沈奇在2號電腦中試圖找尋某種數學物理規律，以解釋1號電腦裡的模擬結果。“這是……你引入了非高斯參量？”楊定天貌似看懂了一些沈奇的思路。“嗯哼。”沈奇點點頭。“所以要獲得有價值的線索，正確的操作是左右開弓？”楊定天學習到了，自己為啥毫無進展，因為沒有掌握左右開弓的技術要領。“左右開弓主要是為了節省時間，我等下有點事，得出去一趟。”沈奇集中左右手資源，全力操作2號電腦。1號電腦是模擬機，2號電腦相當於沈奇的數學物理記事本，他引入非高斯參量、基於四點關聯的因子以及動力學結構因子，做出了一個數學物理推導。“我所做的一切，目的是描述出選定非晶合金對象的不均勻性……沃靠！”沈奇猛的一下站了起來。楊定天一時沒反應過來：“沃……靠？非晶合金的不均勻性描述是沃靠？”“沃靠是個語氣詞，跟這個項目無關。”沈奇激動的在實驗室內轉圈圈，圍著實驗台不停轉圈圈：“沃靠，我找到了！”楊定天也激動了：“沃靠！沈教授，快跟我說說，你找到什麼了？我半懂不懂的，不太明白啊！”常駐實驗室的橘貓，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沈奇師徒二人，它甩動尾巴無聊的拍打地麵。“不是局域團簇，不是局域團簇！”沈奇一拳砸在實驗台上，既懊惱又興奮：“我們白白浪費了幾個月時間，方向錯了！這是我的鍋，不怪你。”“那到底是什麼，是什麼？”楊定天嗨了，他一掃頹勢，徹底嗨了。沈奇盯著楊定天的眼睛，豎起一巴掌：“你覺得呢？”“我……我覺得？”“我們這個973項目的課題名稱叫什麼？”沈奇問到。“《缺陷拓撲學研究在凝聚態物質中的應用拓展》，所以……”楊定天震驚了，震驚之後扇了自己一巴掌：“沃靠，局域五次對稱性？”“沒錯，局域五次對稱性！采用局域五次對稱性作為一個參量來描述非晶的結構特征是ok的，我剛剛證明了這一點！你負責處理、保存、導出1號機的模擬數據，快點，就現在。”沈奇坐在2號機前，劈裡啪啦狂敲鍵盤。師徒二人各司其職，一個小時之後，沈奇整理出了初步結論：“通過模擬計算和數學物理推導，局域五次對稱性可以從拓撲結構上來描述非晶的局域結構特征。這個研究成果非常關鍵，我們取得了重大進展。”“接下來我們需要在高分辨電鏡下觀察鈀鎳銅磷非晶合金的真實情況，我原先以為這是道計算題，現在看來，它是道證明題。”沈奇長籲一口氣，他最喜歡做的就是證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