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密道內是一片寂靜無聲,唯有我和南宮熙兒急促的腳步聲在黑暗中回蕩著。所幸密道內並沒有岔路,隻是一條直道一直向前延伸,不過,有時候走著走著南宮熙兒會突然頓住腳步。隨即在漆黑一片的牆壁上一陣摸索,隨後,就聽‘哢哢’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有什麼機關被解除了。“這條暗道是我父親成為惡鬼城城主之後建造的。裡麵有很多的機關,若是有人冒然闖進來,那下場肯定很慘!”此刻的南宮熙兒心情似乎不錯,沒有了之前的沉悶,臉上多了一絲調皮的神色。我聞言笑了笑,然後問:“還要多久才能到?”“快了,小葉子跟緊我!”南宮熙兒說罷便快步向前走去,我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慢步跟在後麵。此刻夜叉城正在攻打惡鬼城,惡鬼城的實力並不如夜叉城強大,隻有兩尊鬼將。若是南宮嶺和南宮烈沒有受傷,那就算實力不敵李狂,但若是真打起來,那肯定也是玉石俱焚的下場,所以之前夜叉城一直都沒有動手。而當南宮嶺和南宮烈受傷之後,夜叉城便一直對惡鬼城虎視眈眈。之前,恰巧又被我和南宮熙兒一起殺死了李默欽。正好成為了這場無法避免的大戰的契機。我本以為,在南宮嶺和南宮烈受傷的情況下,惡鬼城會很快淪陷,卻沒想到竟然堅持到了現在,且看樣子,南宮嶺似乎還活著,既然如此,我似乎就沒有去惡鬼城的必要了。想到這裡我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麵的南宮熙兒,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準備開口。隻是,還沒等我說話呢,就見南宮熙兒忽然頓住了腳步,而隨著南宮熙兒頓住了腳步,就聽一個驚慌的聲音自前方的黑暗中傳了出來:“誰?誰在那裡?”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隨著他的聲音傳出,就見南宮熙兒身著一顫,然後大聲說:“我是南宮熙兒!”“大小姐!”這聲音中滿是驚喜的神色:“夫人,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沒死!”“女兒!”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隨即便是嘈雜的腳步聲傳出,南宮熙兒也是叫了一聲,隨即快步向前衝去。一群人持著火把自黑暗中走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女人,這個女人長相和南宮熙兒有幾分相像,但歲月卻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而在她身後,是一隊身著鎧甲的鬼兵,這些鬼兵的臉上全都掛著沮喪的神色,有的甚至還受了傷。“母親!”南宮熙兒一下衝進了女人的懷裡,而女人也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摸著南宮熙兒的頭發,喃喃說:“好女兒,我以為,我以為你已經被夜叉城的人給殺死了!”南宮熙兒搖了搖頭,隨即抬頭,聲音顫抖的問:“母親,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我們南宮家最後的避難所,難道,難道惡鬼城已經淪陷了?”女人聞言搖頭哭了起來,然後說:“熙兒,夜叉城太強,我們惡鬼城不是對手,且這一次是我們理虧,孩子,你告訴母親,你,真的殺了李狂的兒子,李默欽嗎?”南宮熙兒聞言沉默,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即默默地點了點頭。“唉,看來,這一次我惡鬼城真的要滅啊!”女人歎了口氣,說:“夜叉城這一次來了三萬鬼軍,李狂親自帶隊,算上李狂,這一次一共來了三尊鬼將,我們惡鬼城內之前被鬼王調走了一萬鬼兵,現在,就算是全城皆兵,也隻有兩萬兵力不到,而且,那些城市的普通居民魂力太弱,恐怕起不到任何效果,隻有被屠殺的下場。且你父親身上有傷,不複當年巔峰,恐怕這一次,我們惡鬼城,真的難逃此劫了!”南宮熙兒聞言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問:“那現在惡鬼城淪陷了嗎?我父親呢?我叔叔呢?他們怎麼樣了?”女人聞言搖頭歎氣,隨後才說:“你叔叔……他戰死了!”“戰死了?”南宮熙兒聞言一怔,隨即咬著嘴唇,強忍著才沒有痛哭出聲,繼續問:“那我父親呢?”“你父親還在苦戰,不過……”女人說道這裡搖了搖頭,但隨即,原本一臉愁容的臉上卻多了一絲狠厲,咬著牙說:“真是沒想到,你父親的貼身侍衛鬼九,竟然會是夜叉城的人,若不是他突然反戈,我們也不會被逼進這裡。”鬼九,想必就是那天我跟蹤的那個人了,隻是沒想到,那個人的地位竟然這麼高,還是南宮嶺的貼身侍衛,正所謂外賊好擋,但家賊難防,誰能想到,一個常年跟在自己身邊的侍從,會是敵人呢?“母親,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南宮熙兒顫聲問。“你父親已經派人去鬼王城求救了,不過,如果真的是你殺了李默欽,那這一次夜叉城出師有名,恐怕,鬼王城也不會管了!”女人歎了口氣,隨即擦拭了一番眼淚,說:“熙兒,你走吧,離開這裡,走的越遠越好,以後,再也彆回來了!”“不,我不走,我要和母親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父親還有母親死在一起,我寧願去死,也不願苟活!”南宮熙兒一臉的堅毅,說完之後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鬼兵,然後厲聲說:“你們,誰敢和我出去,與敵人一戰?”鬼兵沉默,但下一刻,便有一名鬼兵忽然站了出來,單膝跪地,大聲道:“我願追隨大小姐!”“誓死效忠南宮!”“誓死捍衛惡鬼城!”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南宮熙兒聞言展顏一笑,隨即一把抽出了腰間軟劍,對著自己的母親說:“母親,你留在這,女兒去去就來!”說罷,便帶著一隊鬼兵直接向出口走去。隻是,當南宮熙兒走到出口之後卻回頭看了我一眼,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而我也沉默,隻是,當南宮熙兒打開出口,即將出去的時候,我卻忽然開口:“需要我幫你嗎?”南宮熙兒聞言一怔,一臉驚愕的看著我,隨即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說:“謝謝!”我笑了笑沒有多說,而是快步跟了上去。這一刻的南宮熙兒是那麼的堅強,恍惚間,我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當初,村子遭遇大變,我和夏雨欣一起相偎相依,互相傳遞著生的希望,一起經曆的苦難,最後終是逃離。那時候的夏雨欣是那麼的堅強,她的堅強不止一次感染了我,給了我希望。可隨後,夏雨欣變了,她的身上出現了佛性,人性的那一麵被佛性漸漸抹殺,那曾經英姿颯爽的女孩,再也不會出現了。我本以為,我再也看不到那個英姿颯爽,站在風中展顏微笑的柔弱身影了,卻沒想到,在這個漆黑一片,隻能依靠火把來取亮的地下密室內,我再一次,看到了那令我魂牽夢繞的身影。夏雨欣,南宮熙兒……兩個身影漸漸重合,最後,變成了那一張眼中帶淚,臉上,卻掛著堅強笑意的笑臉。“小葉子,謝謝你!”南宮熙兒低聲對我說,隨即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推開了頭頂的密道蓋子。而當密道的蓋子被推開之後,立馬有朦朧的光暈照射了進來,南宮熙兒第一個衝了出去,隨後我們魚貫而出。出了密道之後,才發現這裡是一座大殿,而密道的出口,就在大殿正中央處。“任誰都不會想到,密道口會在大殿吧!”南宮熙兒笑了笑,隨後問眾鬼兵:“惡鬼城現在淪陷了嗎?”“還沒有,但想必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城裡的居民也都參戰了,不過,夜叉城的軍隊實力太強,再加上三尊鬼將,我們不是對手!”一名鬼兵回答。南宮熙兒聞言點了點頭,隨即說:“走吧,我們出去!”出了大殿之後,便直接進入到了南宮家的庭院,此刻,庭院內也是一片寂靜,沒有一個鬼影,可是外麵卻是一片喊殺之聲,隱約間,還能看到有強大的鬼魂在空中飄蕩,不時的有鬼魂自空中隕落,不時的,有強大的法器在空中飛馳。而在遠處的空中,正有兩團鬼氣相互碰撞在一起,那兩團鬼氣極其強大,每次碰撞到一起都會有強大的力量波動爆散開來,隱約間,透過鬼氣,我看到,那兩團鬼氣的主人,正是南宮嶺與李狂!隻不過,南宮嶺似乎已經落入了下風,被李狂打的節節敗退,顯然已經要支撐不住了,南宮熙兒見狀咬牙,然後大喊了一聲:“我要去幫我父親!”南宮熙兒說罷便要向戰場飛去,卻被一名鬼兵攔住:“小姐不可以,李狂很強,城主已經要支撐不住了,我們過去,也隻是送死!”“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去死!”南宮熙兒咬牙,那名鬼兵聞言皺了皺眉,然後說:“小姐,惡鬼城大勢已去,雖還沒有攻打到這裡,但也隻是時間問題,你,你還是走吧!”“我不走!”南宮熙兒倔強的說。“那至少,也應該留人守在這裡,接應小姐,若是城主不敵,逃回來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從這裡離開!”鬼兵說。南宮熙兒聞言一怔,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然後說:“好,留下幾個人,在這裡守著,一定不能讓敵人發現密道入口!”“是!”鬼兵領命,而這時候南宮熙兒卻忽然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小葉子,你留在這裡吧,幫我守著入口,那是我們一家唯一的退路了,可以嗎?”我聞言沉默,我又何嘗不知道南宮熙兒的心思?這是酆都鬼城的戰爭,而我,隻是一個人類,根本沒必要來趟這趟渾水。我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南宮熙兒卻沒給我機會,隻對我說了一句“小葉子,在這等我,等我回來!”說罷對著我一笑,隨後轉頭,持著軟劍,一臉決然的衝出了南宮府。我見狀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轉身,回到了大殿中。大殿中,那幾名鬼兵已經隱藏了起來,而我卻坐在了大殿正中的位置上,看著大殿門口怔怔出神。我很期盼,下一秒,南宮熙兒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這裡,一臉笑意的對我說:“小葉子,我回來了!”池私團劃。我笑了笑,隨即閉目,入定。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大殿外響起了一片喊殺之聲,不時的有滾滾鬼氣在大殿外彌漫開來,且隨著鬼氣彌漫,還有一聲聲嚎哭之聲響起,有孩童的,有老人的,還有婦女的。顯然,惡鬼城,已經淪陷了。“殺,殺光所有男人,搶走所有女人!”“哈哈,男的當奴隸,女的當老婆,哈哈哈!”一聲聲狂妄的叫囂聲自外麵響起,隨後,就聽不時的有腳步聲在外麵響起,而每一次有腳步聲響起,我都期盼著是南宮熙兒的,可每一次,都會令我失望。我的心裡越來越著急,甚至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夜叉城的鬼軍已經攻打到了南宮府,而南宮府中隻有少許的鬼兵還在抵抗著,不出一刻,南宮府也將淪陷,而南宮府淪陷之後,也將代表著,惡鬼城徹底的落敗。隻是,南宮熙兒為什麼遲遲未歸,難道,她已經被俘虜,甚至已經死了嗎?想到這裡我暗暗的握緊了拳頭,隨即起身,想要出去看看。然而,就在我起身,剛要衝出去的那一刻,忽然就聽有腳步聲自大殿門口響起,隨後,南宮熙兒一身白衣,出現在了大殿門口。我見狀心頭一喜,剛要說話,但聲音卻戛然而止。因為在南宮熙兒的身上,跟著一個人,那個人,是李狂!我見狀心頭一沉,一個不好的預感,瞬間在心底升騰而起。“小葉子,對不起!”南宮熙兒一臉的歉意,見我臉色陰沉便低下了頭,用極低的聲音說:“是你殺了李默欽,我不想,不想惡鬼城跟著一起受牽連。而且,李叔叔說了,隻要我交出你,他不僅會放過我們一家,還會從惡鬼城撤軍,小葉子,對不起,對不起!”眼淚,順著南宮熙兒的眼角流下,而我聞言卻慢慢閉上了眼。下一刻,我自嘲一笑,隨即睜開雙眼,慢慢將背在身後的魔刀取了下來,一邊打開包裹在上麵的破布,一邊輕聲說:“沒關係,我理解!”聲音落下,破布終是被我打開,魔刀也展露而出,隻是,隨著我將魔刀握在手中之後,魔刀似是也感應到了我內心中的茫然與沮喪,‘嗡’的一聲,發出了一聲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