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什麼樣的儀式會在晚上舉行,而且一點光亮都沒有,抑或是廟中有甚麼見不得人的事在進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寺廟給我有些熟悉的感覺,至少崔一平八成就在廟中了,我們要把他找出來。”金言格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他畢竟不是風水江湖中的人物,對於一些儀式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豐虛道長呆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不過,千萬要小心,我總覺得事情很神秘,而我們可能麵對一些佛教的隱秘,對這些我等所知甚少,希望不要闖禍誤了大事。”豐虛道長現在心中已經湧起了一個念頭,那些和尚會不會在為崔一平做類似佛念覺醒的儀式呢?金言格冷哼一聲這般道:“佛法就算無邊,也不應該對付我們,再說了這些和尚神神秘秘的,欺瞞我等再先,根本他們拒客門外,就是不對,就算是我們有什麼冒犯,我料想也沒有什麼事情的。”麵對那黑暗的寺廟區域,豐虛道長不再說甚麼,過了一會,他才道:“轉過牆角去,那麵的圍牆很矮…“簡單的作了一個手勢,沿著牆向前走,轉過了牆角,就翻進了牆去。剛進去廟牆,豐虛道長跟金言格不由自主屏住了氣息,因為四周圍實在太靜了,靜到了使人感到這根本是一座空廟!不但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且一點亮光也沒有。金言格對寺廟的熟悉當然比不上豐虛道長本人,朝四處大略的看了一番,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需要分頭去察看?”豐虛道長四顧了一下,搖搖頭道:“還是在一起好,這樣等會有一個照應。”二人慢慢地向前走去,穿過了那個相當大的院子,進入了一個殿中。殿內一片漆黑,金言格在前麵,跨進去,腳才一踏地就吃了一驚,豐虛道長緊跟在金言格的身後,金言格作為盜賊,天生的感覺能夠察覺到最細小的不同,在大殿中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忙反手將豐虛道長擋住。古代的寺廟建築風格都是封閉的,儘管外麵有月光照著,但是殿中卻是一片漆黑,二人甚麼也看不到,可是我絕對可以肯定,殿中有人,不但有人,而且還有不少人,這一點,憑二人的不凡身手,自然聽到的細細呼吸聲中,可以得出結論。一時之間,我不知如何才好。不過這時,二人看不見殿中的情形,但是殿中的人,長期在黑暗中,殿外又比殿內明亮,他們一定可以看到有人從外麵走進來,隻是奇怪這些人為何不見有任何的動作,試想想,豐虛道長和金言格偷進來,一心以為自己的行動神不知鬼不覺,可以在廟中搜索一番,卻在突然之間,跨進了一個有許多人的殿中,而且自己的行蹤,肯定已經暴露,這何等尷尬!兩人保持身體不動,稍等了片刻,眼睛比較適應黑暗,這時二人已經可以看到,影影綽綽,在那個殿上,至少有十多二十個和尚,正在疊腿打坐。麵對此種情況,豐虛道長及金言格的處境真是尷尬極了,二人總不能咳嗽一聲,表示自己來到,更不能說一聲“各位好”,和殿中的僧人打招呼。這種情況下,二人隻好僵立著。不過令人遲疑的卻是,那躁動的場景並未出現,並沒有引起殿中那些盤坐的僧人注意。殿中,十分黑暗,金言格豐虛道長就算眼力再好,也無法看清他們的神情,但是他們動也未曾動一下,正專心一致地打坐,心無旁騖,不注意二人。麵對這種情況,二人自然是大大鬆了一口氣,一起向後退開去。行動極度小心,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好不容易轉過了牆角,金言格才靠著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剛才的情形,真是尷尬,我可是從來沒有這般失誤過……”金言格的話語才講了一半,豐虛道長站在他的麵前,突然看到豐虛道長臉上現出十分怪異的神情。乍一看來,豐虛道長像是正盯著金言格的臉頰,但是慢慢的金言格隨即發現,他不是盯著金言格,而是盯著金言格旁邊的牆角,金言格頓時大駭,轉過頭去看才一轉過臉,也不禁嚇了一大跳,幾乎沒有驚呼起來:就在我的身邊,有一個消瘦的僧人,靠牆站著。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因為牆角處有陰影,所以不是很看得清,金言格絕未想到會有人靠牆站著,要是金言格多走半步才靠牆,那我的背部,就不是靠在牆上,而是靠到了那僧人的身上了,那僧人不知道用何種方法,整個人像死人一般站著不動,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也怨不得金言格察覺不到那僧人的存在。金言格才從一個尷尬的處境中離開,這時又跌進了另一個尷尬的處境中,金言格感到自己的頭骨有點僵硬,幾乎難以轉過來。在這樣的情形下,金言格隻好向著那僧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金言格用發僵的肌肉,努力逼出了一個笑容來,才知道那是多餘的動作。因為這時,金言格忽然發現那個僧人,雙眼發直,直勾勾的望著前麵,他顯然連豐虛道長都未曾看到,金言格在他身邊,加上黑暗的緣故,他當然更看不到金言格,金言格也發現了這一點,連忙輕輕跨開了一步,那僧人仍然一動不動地站著,豐虛道長向金言格打個手勢,示意快點離開他。金言格一麵離開,一麵伸手在那個僧人的眼前,搖動了一下,試試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到東西。那僧人的雙眼,仍然睜得老大,直勾勾地向前看著,連眨都不眨一下。這僧人的那種情形,真使人懷疑這個人是不是還活著,金言格還想有任何的動作,已被豐虛道長一把拉了開去。豐虛道長怕金言格過於冒失,在金言格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他正在入定,彆去打擾他。”金言格顯然沒有將話語聽進去,也低聲回答:“廟裡的僧人,好像全中了邪,倒像是活死人一般,氣息變得若有若無,在這種環境下如同雕塑一般,我等都難以察覺,這是怎麼一回事?”“念經的僧人會中邪”?這聽來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就像是“捉鬼的天師被鬼怪迷亂”一樣,本來是一種可以製邪的力量,怎會反而被邪氣所迷了呢?但是,如果邪的力量太大,會不會出現這種情形?一時之間,金言格的思緒極度紊亂,豐虛道長見狀低聲說:“不是人人如此,至少剛才隔著門和我們對答的那個,並沒有……”豐虛道長堅持用“入定”這個說法,其實並不十分穩妥。“入定”是指佛教徒在坐禪時,心無旁思,進入一種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不聞不問,所有的活動,幾乎都集中在內心或內在世界的一種狀態。《觀無量壽經》中說:“出走入定,恒聞妙法”。在佛教的理念之中,“入定”有標準姿勢,那是“結跏趺坐”,雙腿曲起的一種坐姿。剛才在殿中的那些僧人,還可以說是在入定,靠牆站著的那個,那算是甚麼入定的姿勢?金言格向豐虛道長望去,豐虛道長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現在不是辯論的時候。豐虛道長率先往另外的一個佛堂中走去,前麵是通向另一個殿的幾級石階,在石階上,也有著兩個僧人,一個麵向下,雙手直舉過頭,“五體投地”,伏在石階上。這個姿態已經夠怪的了,但比起另一個來,卻又差了一大截,那另一個仰躺在石階上,卻又是頭下腳上,雙手雙腳,攤成了一個“大”字,雙眼睜得極大,一眨不眨地望著天空。看到了這種情形,實在令人心中發毛,那實在太像武俠或是神秘中的情節:進入了一間廟宇,或是人宅,發現裡麵所有的人,全都死了。可是又有點不像,就是這些一動不動的僧人,分明都沒有死,他們是處在一種對外界的變化全然不加注意的狀態中。這樣的情況似乎與原本豐虛道長的猜測相符,此地的廟宇所有人似乎都沉醉在一種難以名言的境界之中,或許可以說,他們的思緒被什麼儀式所吸引,無法再顧及其他的事情,亦或者整個人全身心的將知覺寄托到某一點,深深的入定失去知覺。豐虛道長想起剛才隔著門,和二人對答的那個僧人的話:“所有僧眾全在靜修,不見任何人。”如果說他們用那麼怪異的姿勢在靜修,他們在思索甚麼問題?亦或者是他們在為什麼而牽引心神,無法從中掙脫而出?麵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金言格真想拉一個僧人起來,仔細的盤問一番,可是豐虛道長卻是搖了搖頭,止住了金言格的行為,金言格無可奈何,隻好壓低了聲音道:“你難道一點好奇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