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弦紋尊 犀角杯(1 / 1)

離淵見那金言格表情不像是說笑,眼神又是細細的盯著那筒形雙螭壺,神情略微的閃過一絲疑惑,心中不由得打起了心思,從小在江南長大的離淵,說實話並未見到過真正完整的德化白釉瓷,隻是恰巧發掘出了幾塊白釉瓷碎片,如今根據自己的印象才下的一絲猜測。當今的一些瓷器之中,德化年間的匠人在瓷器這一方麵,算的上是承前啟後了,明代白釉瓷瓷質如脂似玉,創造了獨具一格的”象牙白”,被視為中國白瓷代表。其裝飾工藝主要有刻、畫、印花和堆貼印花裝飾刻花也稱畫花。德化白瓷具有質地潔白、細膩如玉、釉麵光滑、擊聲如磬的特點,故有”中國白”之稱。其特製的薄胎產品,薄如蟬翼,精美絕倫。德化民間雕塑藝人將雕塑與瓷藝結合,擅長製作白瓷觀音,所做白瓷觀音儀態生動,是舉世公認的白瓷珍品。如今看到眼前的這象牙白的瓷壺,基本上都符合那德化瓷的條件,無論如何都是不由得將思緒往那邊猜,離淵略一思緒忙對著金言格道:“金老,我也並未真正的接觸過德化白釉瓷,隻是根據一些傳聞猜測的,我見這瓷壺,胎釉質量優良,說明從製作到裝燒工藝都極其認真考究。作品形體厚重,釉麵滋潤。少見瑕疵、大件作品不多,追求和諧完美的藝術風格。不過最令我敢於下決斷的是該瓷壺的造型,在我了解的三大瓷都瓷器風格中,隻有這德化瓷最善於根據不同的人物形象構思造型,如今的這瓷壺整體與局部比例協調、形象完美,算的上是極其精確地把握人體各部位比例,得益於古代工匠們,長期觀察和細心揣摩現實生活中的男女形體,並吸取了書畫人物作品和民間各種體態雕塑工藝的精髓,金老,你難道不覺得這瓷壺,如同一個出浴美人一般麼,體態婀娜?“聽了離淵這段似是而非的講話,金言格伸出一雙手,輕微撫摸著瓷壺的顯得極其愛戀,豐虛道長也是忍不住細細盯了幾眼那白色的瓷器,卻如離淵所說的那樣,那瓷器的弧度變化的有些怪,造型樣式古樸嚴整,傳統意味濃厚,更像是一個美人背著的腰身罷了。金言格愛戀的把玩了一番那德化瓷器,隨手從旁處拿了一個匣子,將之小心翼翼的放在其中,又慢慢的從那包裹中取出了一尊玉觀音雕塑,三尺見高的大小,端坐蓮花台手紙玉瓶,向離淵的方向一晃,神情不羈的道:“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德化白釉瓷比作女子,這種想法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那麼你猜猜這尊菩薩是什麼樣的來曆,說對了,弄不好我一時高興,會考慮輕罰那女娃娃,到現在已經很少有真正懂得古玩的人了,總是有些單板的人,喜歡拿無用的金錢來衡量一個物品的價值,豈不知很多東西都是沒有價錢的。”豐虛道長聽到這裡岔口道:“好像確實是這樣,明珠暗投,落到不懂得人手中隻能被鎖在層層疊疊的保險櫃中,見不得光,而且這些古玩的價值也太難判定了,一個東西落到喜愛的眼裡,或許花很多的錢也要拿下,落在不喜歡的眼裡,恐怕隻是一個賺錢的工具罷了,能把瓷器比作美人的,恐怕難有幾個人。”離淵聽了豐虛道長的話語,也是哭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方才那瓷器給他感覺,恰如伊思昭給他的感覺一般,疏婉顯得更有氣質,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隨口就把話語說出來了,不過看金老的表情顯然不是在說玩笑,那邊的夏達麵上露著喜色,兩個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刻也不願意離開離淵,似乎這價值連城的古董也比不得離淵一個人的魅力,不過看起眼睛偶爾閃動的樣子,不知道心中又在想著什麼。金言格手中的那尊玉觀音,帶著略微的青色在其中,看玉質好像是和田玉性質,不過真要讓其判斷年代,這到時真不好判斷,離淵接過那玉觀音,端詳了一番,手指輕彈一聲脆響,如同風穀幽玲一般悅耳,慢慢的道:“這個倒是不好說了,畢竟以往玉匠大師都是屬於宮中的,很難說出自誰手,不過這塊玉的雕琢應該是在清初的樣子,離現在還不是太遠,璞玉嘛是絕佳之品,但是璞玉就價值幾何了,不過我最佩服的就是這雕玉之人了,這位匠師應該算的上是宗師級彆的了。此人極其擅長把握刻劃各種人物的性格特點,由表及裡,展示細膩生動的神情風韻。尤其是觀音像的臉,豐腴、慈祥,人物的形態刻劃生動準確,以犀利流暢的刀法表現衣褶、紋理的層次及深淺變化,正所謂的疏可跑馬、密不透風、大有曹衣出水、吳帶當風的韻律。由於做工嚴謹,人物的塑造具有形神兼備、出神入化的藝術風格,就是不知道此人到底是清代的某位金石大家了,看起風格多少有些宋元的風格了。“沒有再多說什麼,金言格表情帶著一份嚴肅認真,細心的將那玉觀音又放在匣子中,豐虛道長也沒有多說什麼,離淵的這番話,回答的很圓滑,他不說這玉觀音年代,而將大部分話語說這捉刀之人的技藝高超,有些偏離主題的樣子,不過明眼人恐怕會首先判斷出來一件事情,這玉觀音的價值不算是太高,跟一開始那德化筒形雙螭壺相比,最起碼差了幾個檔次,筒形雙螭壺算的上是國寶了,而那玉觀音頂多算是值得收藏的珍稀奇寶,但是見金言格這般認真的用相似的匣子裝玉觀音,可見這觀音暗含的價值對他算是很重要了。“離淵哥哥你真棒!加油哦。”離淵正認真看金言格的動作時,卻見夏達方才趁眾人看玉雕,不知道從哪裡摸來了一盤蘇式甜點,此刻她嘴裡一邊吃著甜點,一邊對著離淵喊上了,與方才的那種委屈的形象判若兩人,其實夏達也不傻,那金言格不說話的意思,顯然就是默許了離淵的答案,“再猜對一個恐怕就能走啦,哎明明就是來找吃的得,這老頭白白鬨了這麼久,”夏達心中這般想到,離淵對此情景,嘴角一彎苦笑了一下,這夏達還真是轉眼就忘記事情,心性使然,也就是這樣沒有辦法。“小友不妨看看這兩件東西,如果你的回答能夠讓我滿意,不妨就不計較這丫頭的事情,而且我還會送給這小丫頭一份大的造化,這可是她想也想不到的。”金言格的語氣很認真,不像是作假,坐在旁邊的豐虛道長聽了,倒像是明白什麼一樣,頗有意味的看著夏達,眼神帶著點琢磨不透的感覺,可惜夏達一心看著離淵,直接把那眼光過濾掉了。第三樣金言格拿出的並非一個,而是倆個形製完全相反的物時,一個乃是象耳弦紋尊,另外一個則是青白色的犀角杯,離淵一時之間看的有些疑惑了,這最後的兩件都是屬於瓷器的範疇,不過卻並非意義最大的玉壺玉瓶之類的,而是器皿,要知道這二者之間收藏價值還是相差頗大的,同樣的精力帶來的收益還是不同的,再加上器皿多是成套出現的,殘缺一兩個的價值就更低了,這也是很少有人喜歡收藏尊或者杯之類的皿。這是人們的一個誤區,其實最遠故的陶瓷業最初是從燒製日用器皿開始的,後來由於瓷塑藝術的顯著成就,器皿類的產品則比較少的受人關注。器皿類陶瓷產品在宋元才迎來了高峰,到了明代已經逐步形成自己的造型和裝飾體係,成為中國傳統陶瓷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陶瓷器皿類的產品從功能方麵分類,大致可以分為日常生活用具,包括盤、碗、杯、碟、罐、壺、文具、燈具和燭台等;陳設裝飾和供器包括瓶、尊、觚和鼎、爐、豆等。這兩大類器物,後一類的陳設,造型樣式往往古樸嚴整,日常生活用器的造型多沿用傳統形式加以演變,或是模擬自然形態加以整合,設計者考慮到造型需要適應陶瓷材料和技術的特點,構成了符合其屬性與特征的形式語言,眼前的這兩個器皿造型與裝飾明顯地看到受商、周青銅器和玉器的影響,同時還有明代宣德爐的意味,特彆是爐的造型和裝飾更為顯著。“眼前的這兩個器皿並非是傳統造型,這種性質在我見過的這些古玩,算是其他產區很少見的獨特的樣式,這略帶些白色的象耳弦紋尊不求色彩之華麗,而是追求單純、素潔、典雅之美,對所利用的材料有充分的認識,其使用定位以及取向是準確的,可以說是,充分顯示了這匠師的創造智慧。而這犀角杯的青白釉形製,釉層腴潤,光色如玉,顯示著冰清玉潔的特質,蘊涵著耐人尋味的魅力,相比之下與那白色的象耳弦紋尊--具有異曲同工之妙。“離淵在這兩個杯子上邊,同樣選擇了回避那瓷器的價值問題,如果真要那樣回答,或許會落入俗套之中,那肯定不是金言格所想要的答案,而現在離淵單是去論那瓷器製作手法,來判定古玩的好壞。“哦,小子,你對古玩很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啊,平日莫非你也很喜歡瓷器?“金言格以方才同樣的手法,輕輕的將這兩個杯子放入匣子內,也不再有什麼的動作,那明黃色包裹中還有十幾件古玩,金言格也沒有動這些,看著那三個匣子中的古玩,慢慢的開口向那離淵問道,現如今這算是金言格最想知道的事情吧。“實不相瞞,我家中三代是開古董行的,懂一些簡單的皮毛也沒有什麼,對於瓷器而言,那算的上是國之瑰寶了,你也知道,如今在世界上流傳的中國珍奇古玩有一半都屬於瓷器的範疇,當然這也是有其他因素的,但是不可否認瓷器在中國曆史上的地位。“而且那瓷雕的藝術成就,以它獨特的民族風格,利用自然材料和精湛的製作工藝以及藝術創造才能,算的上是永不凋零的藝術奇葩,立足於世界雕塑藝術之林。把傳說中的神仙人物和現實生活的人物故事,以瓷器花紋涓流,用純樸的藝術語言和獨到的審美意識,通過”瓷雕”技法,去刻劃塑造對象的內心世界,惟妙惟肖,形成與眾不同的美學理念。”離淵知曉那金言格會有這樣的一問,語氣不卑不亢的這般回答的道,二人在這方麵多少有些誌同道合的感覺,這種感覺,應該算的上知己了把,離淵笑著忘了一眼夏達,沒有再多言語。這乃是一尊雙龍硯奇聞離淵笑道,這件事我倒是清楚一些,台灣富商周鎮修先生突然回到高峽縣,說是有回家鄉投資開發旅遊事業、借以回報桑梓之意向。這消息如同滾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冷水,整個高峽縣都沸騰了……由於地處偏僻,交通落後,高峽縣一直是國家級的貧困縣,為招商引資把縣領導的腦袋都愁大了!這回財神爺不請而至,好家夥,五套班子主要領導一個不缺地陪宴。宴會進入**時,周先生說,聽父親說,他的故鄉是高峽縣的朱劉村,父親讓他先去朱劉村了卻祖父的一樁心願,然後再商量有關投資問題。這可給領導們出了一道天大的難題。當地的史誌專家,均沒聽說有這麼個村名,可彆是後期轄區劃分,給割到鄰縣去了呀。先穩住周先生,全縣動員搜索信息,然而,不但本縣沒有,就是周邊幾個縣,也沒找到“朱劉村”這個村名。最後,還是搞縣誌的同誌提供一條線索,上世紀三十年代有過一個叫“濁流村”的村落,因為有座大廟,當時挺繁榮的,後遭到日寇血洗漸至衰落,上世紀八十年代退耕還林,目前已無人居住。這周先生會不會是把“濁流村”錯成“朱劉村”?周先生本人也難以確定濁流村是不是他要找的地方:“父親敘述,那地方兩麵高山,西坡有棵中心枯爛的老榆樹。”通過聯係,派出勘察的人回答,原濁流村確實為兩麵高山,有一棵中心枯爛的老榆樹,然而,它不在西坡,而是在東坡呀。管它東坡西坡,時過七十多年,老人家記憶也未必準確。周鎮修先生決定實地看一下。第二天,周先生被官員們簇擁著來到那棵老榆樹下。但見此樹粗過兩人合抱,形如巨傘,孤零零地矗立,距地麵一人高處有開裂疤痕。周先生深情地拍著樹乾,許久,點點頭:“我可以給家父一個滿意的答複了,就是它。”陪同的縣領導懸著的心這才放回肚裡,投資的進展,完全取決於周先生的滿意程度!哪知道周鎮修的秘書取出一個儀器,在樹上勘測了好半天,讓周先生親自看,周先生看過後,失望地衝領導們搖頭:“你們看,這樹心雖枯,卻沒有爛空,家父描述,那棵樹膛中是爛了很大的空洞的。”這爛不爛空洞跟樹的身份有什麼關係嗎?領導們大眼瞪小眼。最後,縣委書記發話了:“周先生是不是有難言之隱啊?假如需要我們配合,隻管開口,高峽人民定會上下一心,不遺餘力地幫助。”周先生說:“家祖父臨終時,留下遺囑……先聽我講一段故事吧。”禦硯沉浮史大唐皇宮裡有一對雙龍禦硯,那硯台大如書本,用當時最貴重的“廟前青”歙玉雕成,圖案是首尾顛倒相互纏繞著的兩條龍,這龍雕刻得匠心獨具:雙硯分開時,則各是彎曲的一條龍;合在一處才發現,原來甲硯的龍尾移接在了乙硯的龍頭上……歙硯品質的高貴加上如此精湛的工藝,難怪唐朝皇帝愛不釋手。後來,黃巢攻入長安。黃巢也是個喜歡舞文弄墨的才子,傾慕那雙龍硯不止一日,然而,搜遍皇宮,卻蹤影皆無。這兩方禦硯哪去了呢?直到宋時,蘇東坡得之於民間,並在上麵刻了字;蘇的後人將此硯進貢給南宋高宗皇帝。改朝換代,這兩方寶硯幾經帝王、名士把玩、題款,真是越來越榮耀。最後,此硯到了明朝英宗皇帝手中,英宗皇帝更是愛不釋手。英宗皇帝後來被瓦刺擄去。當時許多重臣作鳥獸散,而一位周姓侍從緊隨皇帝左右。有一次為保護皇帝不被汙辱,他與瓦刺士兵爭鬥,被打壞腦袋,成了時好時壞的癡呆。皇帝感激他當時的赤忠,不但沒嫌棄,還反過來照顧他。後來,英宗皇帝複辟,周侍衛有了出頭之日。可他腦殘不能為官,英宗便封他侯爵,賜宮女為妻。在逃難中,英宗皇帝的那對雙龍寶硯不慎丟失其一,餘下一塊他感覺不甚吉利,便把它賞給那位侍衛,它也就成為周家的傳世之寶。周家世代為官。到了明亡清興時,一位子孫為了邀寵,曾經把寶硯獻給乾隆皇帝,從而得到官做。而周家另一堅決反清的子孫聞之傷心欲絕,竟自閹其身,隱姓埋名進入宮中當了太監。這太監費儘心機,終將寶硯盜回交給家人。這位飽受苦楚的先人,擔心朝廷追究連累家人,致使寶貝再度遺失,竟遠走異鄉,在外地**而死……“實不相瞞,我回鄉主要是替家父取出那塊寶硯。它是先祖父親手藏匿於這棵榆樹中的,絕無第二人知道。你們看,此樹本無洞隙,怎麼可能藏匿住那麼大一塊硯台,就算是事後它有能力把傷洞長滿,裡麵也不可能沒有了寶硯。”周先生百思不解。財神爺不高興,縣領導豈不著急?於是火速由公安局牽頭,組織人員分析原因。據周先生回憶,那麼大的一方寶硯,還是裝入瓷壇密封,那瓷壇的體積該有多大?除了這棵老榆樹,應當還有一棵,會不會早就被人伐掉了?這推理反饋到周先生那裡。先生權衡再三,對縣領導說了實情:“其實,我敘述寶硯的經曆有不實的成分。”莫非寶硯不存在或者是沒有那麼大?慘烈的劫難“不是。”周先生沉吟道,“對於寶硯的描述不會有太大的差異,關鍵是那寶硯不姓周,它實際姓鄭啊。這寶硯在抗日戰爭時期,又經受了一次比從前更慘烈的劫難。”從清宮內找回寶硯,鄭家祖先逃到了偏僻的高峽縣,在濁流村落戶。祖先告誡子孫,今後讀書學成,行醫經商均可,唯獨不得為官。後人遵循祖訓,小日子漸漸富裕起來。可沒想到,這工夫,日本人攻占了高峽城。日本人采取“以華治華”的策略,迅速在高峽建立漢奸政府,委任偽縣長以下一係列官吏。鄭家此時有個在學校教書的,儘管祖宗留下遺訓不許後人為官,怎奈此公是個官迷,入行後一步步往上爬,終於當上了校長。當上校長後,他覺得這也不算什麼正規的官,連品級也沒有,至少當個縣長什麼的,那才不枉人生一世。恰在此時,日本人來了,他與派駐學校的日本副校長交往密切。在某次交談中,他得知管轄這一帶的最高長官酷愛中國古董,此公一聽,心花怒放,那寶硯再好,也不能賣錢;假如將它獻給日本人,換個官做,豈不實惠?主意打定,這位校長回家祭祖。閒談間他就挖空心思地打聽寶硯的事。家長是他大哥,本來對弟弟為日本人做事很反感,聽到他關注起了傳家寶硯,立刻警惕起來,對此事絕口不談。那漢奸碰了軟釘子,豈肯放棄,回去跟日本主子一番密謀,決定對家族進行栽贓陷害。他們安排了一個假抗日分子,到鄭家避難,緊接著被捕,“供”出了鄭家家長反對日本人的言行。這樣,日本軍警把鄭家翻了個底朝天。翻完了,校長才假裝剛剛得到消息,急忙趕過來解圍。令他們失望的是,搜是搜了,卻沒找見那塊讓最高長官魂牽夢縈的雙龍硯!漢奸校長不甘心就此罷休,回去細想,寶硯他當年也隻是見過一麵,如此珍貴的物品,不會走出鄭家,肯定被大哥密藏到無法找到的地方。可大哥那脾氣,就是殺了他,也不會把傳家寶硯獻給外國人。官迷心竅的漢奸很快又想出了一條毒計……這天傍晚,校長派人給大哥送去一封密信,說是那位“抗日誌士”經不住刑罰,又把鄭家咬進去了,建議大哥一家避避風頭。大哥當即回複,感謝弟弟不忘骨肉之情,冒險替家人著想的大義,乞求兄弟儘量在日本人麵前代為斡旋,這樣可以爭取一點準備時間,他兩日內一定想法離開。漢奸校長接到回複,得意地哈哈大笑。大哥被逼出逃,他就是拋舍所有財產,唯獨那寶硯少不了隨身攜帶。日本人隻要鎖定大哥的行蹤,於關卡處一搜,寶硯唾手可得。可漢奸沒想到,大哥本來對他有所戒備。收到信後,當天夜裡,他把全家20多名成年男丁召集到一起,說了自己的疑慮:“老話說,不怕賊偷,隻怕賊惦記。日本人要兩次光臨鄭家,怕是你們五叔在背後使了勁。他現在權欲熏心,我們防不勝防啊。”當家的囑咐,全家分頭出逃,但傳家寶硯不能帶,至於它的所在,為安全起見,他隻讓幾個穩重的子弟知道。第二天,鄭家人秘密分頭出逃。不出當家的所料,日本人果然四處設伏,搜查得分外仔細,此時如果把硯台帶在身上,恰巧中了對方奸計!日本人在鄭家人身上沒得到要找的東西,不由惱羞成怒,以通匪罪名,把當家的和幾名主要男子投入監獄,然後,伺機派那走狗勸說他們,還是破財免災,把硯台獻出來吧。這邊日本軍警準備傾巢出動,要把鄭家一草一木全給折騰了,然後掘地三尺,不信找不到那麼大一塊硯台!就在日本人出兵的前夜,天氣陡變,隨即霹靂電閃,濁流村一帶遇到了百年未見的暴雨。大雨過後,日本軍警趕到濁流村,個個目瞪口呆:鄭府已被洪水夷為平地,連殘磚碎瓦也給衝進了河道裡……鄭家和雙龍硯同歸於儘,日本人隻好不了了之。再說那個漢奸校長,他有一個兒子鄭效瑜,16歲了,因不恥父親的為人,父子倆貌合神離。大伯開會時,他也在場。萬萬沒想到的是,大伯會後把他單獨叫到一處,對他說:“孩子,大伯知道你有正義感,恥於跟日本人同流合汙。咱家的傳家寶可能要靠你了。那寶貝我藏在……”鄭效瑜感動得熱淚盈眶:爹爹那麼無恥,大伯卻沒把侄兒當外人防著。待看到大水衝走了祖宅,鄭效瑜特彆傷感絕望,他站在縣城橋上,望著滔滔大水,仰天長歎:“老天爺,我鄭家的寶貝難道就這麼完了?”鄭效瑜無意中一低頭,突然發現橋洞的某一橋孔內,塞著許多亂柴草,而柴草當中,塞著一把破舊的太師椅。鄭效瑜對著洪水大放悲聲,老天可憐鄭家,這乃是鄭家之物!原來洪水漲高到橋孔時,椅子隨水而下,被橋孔塞住。大伯告訴他,傳家寶就藏在這廢棄不用的太師椅底座下。無情的洪水做了一件好事,硬是從侵略者眼皮底下,把傳家寶硯給轉移到了安全地帶!鄭效瑜掏出一塊光洋,找到一個膽子大的乞丐,讓他沿著繩索,下去將椅子搬了上來。他悄悄將椅子拆開,那裡麵藏著的可不正是寶硯!鄭效瑜買到一隻當時常見的那種醃鹹菜瓷壇,把硯台裝好,上麵用蠟密封。藏到哪裡?他想起兒時在山坡上瘋鬨,發現那棵老榆樹心有空洞,就把瓷壇放進樹洞裡。鄭效瑜不屑於跟漢奸父親一起生活,事後,他跑出山外,投軍殺敵,戰鬥中表現英勇,最後當上了**一名連長。鄭效瑜為人謙和,跟部下相處很好,與副連長和幾個排長先後結為生死弟兄。1944年,鄭效瑜所在的團被日軍圍困,苦戰多日,未能突圍。此時,他的連隊傷亡過半,幾乎不能支撐。連長便把幾個生死弟兄叫到一處,講了他們傳家寶的故事,最後表示:“傳家寶硯不僅是寶貝,它更是我鄭家反抗日本侵略者的一個見證。假如我們全部陣亡,那是天意;如果有一個活著出去,那就一定要把它找到。找到後,寶物歸此人所有,但是,他有義務向我們的後人講述它的故事,至少證明,老鄭家雖然出過一個漢奸,然而其餘的人都是熱血男兒……”次日淩晨,全團拚死突圍。鄭連長和其他弟兄全部戰死,隻有副連長逃離死神的魔掌。可是,日本人投降後,已是營長的副連長奉命打內戰,沒有時間去高峽縣實現大哥的遺願。數年後,他又撤退到了台灣……老人家朝思暮想,有朝一日回大陸把這事辦了,不能讓那半副雙龍寶硯沉睡於老樹膛裡。好不容易盼到兩岸解凍,而此時老人重病在身,不久離開了人世……“他就是我的爺爺。”周先生感歎不已,“爺爺把遺囑留給父親,可家父身體也不太好,就把這一接力棒交到我手裡。倘若我完不成這件事,我如何對得起祖父在天之靈,如何對得起那位血灑沙場的鄭老連長……”什麼比寶硯更珍貴所有在場的人都被深深感動了。縣委書記和縣長一齊表態:“周先生放心,開始我們關心投資問題,聽了雙龍硯的故事,我們改主意了,我們會不遺餘力地幫助先生找到那塊寶硯,讓那塊凝聚著民族精神的國寶重見天日。”高峽縣連夜召開常委擴大會,由縣長親自牽頭,派出得力精乾人員,遍訪鄭家和濁流村的有關信息。也是工夫不負有心人,他們訪查到一位老人,老人回憶說,濁流村當年西坡上確實有過一棵老榆樹,但不是長在半山腰,它長在山腳跟的一道壕溝裡。解放後不久,這裡暴發山洪,那棵樹被泥石流掩埋,隻露出上半截,後來就枯死了。大煉鋼鐵時,那枯死的樹乾被貼地皮鋸掉,填進了小高爐……有了這線索,找到樹乾就比較容易了。縣裡責成有關部門,將現場封閉,調去挖掘機,經過幾天的奮戰,枯樹根部重見天日。老榆樹在泥土下埋了近60年,樹皮早已爛光,光滑的樹乾居然基本完好。樹乾距離最初地麵約兩米高的地方,有一個窟窿,這就是鄭老連長描述的樹洞了。隻是樹洞被泥沙塞滿。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樹洞內的泥沙掏儘後,周先生雙手顫抖著探進樹洞內,捧出一隻普通的瓷壇。登時,相機如閃電,掌聲似雷鳴!市文物局的領導握住周先生的手:“我們已經向上級請示過,雙龍硯雖然出自地下,但它又確實是鄭家家傳之物,您作為鄭先生贈予對象的繼承人,又千辛萬苦地尋找到了它,此國寶應當歸周先生所有。”周鎮修的神色嚴肅起來:“我知道寶硯的價值。但我更知道還有比寶硯更珍貴的東西。中華民族原是一家,兩岸同胞是骨肉兄弟,何必分你我?就讓它留在故鄉吧,我想這更是老前輩的願望。”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