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驛馬動 火迫金行(1 / 1)

四周寂寥無聲,耳邊隻有腳步的回音,踩在柏油路麵上總覺得很刺耳,離淵以前從沒發現自己的腳步聲聽上去會是如此沉重,沉重中卻帶著一點虛浮,既有敲擊聲還帶著沙沙的回音,有一種很怪異感覺。離淵之所以凝神聽腳步是有原因的,自從離開豪門夜宴之後,總有一種被人跟蹤的感覺,開車時從後視鏡看了很多遍,非常確定當時路上沒有彆的車,但下車步行之後這種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自己可是開著車走了很遠,什麼人能潛伏在路邊緊跟不舍呢?一定是錯覺,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他畢竟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江湖經驗再老道,第一次殺人放火之後也難免心神不定,離淵這麼安慰自己。自我安慰卻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離淵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有人盯著他。怎麼形容呢?假如你閉上眼睛,另一個人用一支筆尖指著你的眉心,你也會有一種下意識的緊張感。離淵忍住了沒有回頭,而是將注意力全放在了腳步上。鄉下的長輩們曾說過走夜路的講究,如果感覺陰氣太盛心神不定的話,一定不要猛回頭,人的雙肩和頭頂上有三把火能辟邪,猛扭頭會熄滅其中的一盞。同時還要注意腳步不能亂,一定要走的正、邁的穩,調整呼吸配合步伐的節奏,否則容易碰見鬼打牆一類的怪事。離淵雖是風水師,但是從來不信什麼鬼怪神靈,但此刻心神不定時也自然按照民間傳說的規矩邁步,雖然在這條國道上行走不可能碰見什麼鬼打牆。三年之後,在山東境內的汝城境內有一座清虛觀,觀內三年前來了一位年輕人,其名字叫李元。傳聞這李元少年時候就好道,曾得到半卷怪異的經書,於是他就根據這半卷經書潛心修煉,雖然未能得道成仙,卻習得不少奇能異法、雜技魔術,山下人家逢有紅白喜事,出神入化的表演,變化莫測的假象,魔術背後的玄機,智慧圈套的謎底……必請他下山表演助興。他有一個“活人換頭”的節目,場麵驚險,令人叫絕,成為他下山表演的保留絕活。九月初十那天,縣城王家的老板孫世選成親,應孫老板的邀請,李元道長領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徒弟,男的叫常青,女的叫常綠,騎著一頭驢子,下山前往城北孫府表演節目。師徒三人走到城北,快到孫家大門口時,忽地從路旁大樹後閃出一人,“撲通”一聲跪在前麵,攔住了去路。李元道長跳下驢背,扶起來人。那人說,他姓鄭名逢時,是城關小學的一名教員,常常看道長表演魔術。他知道李元道長是受了孫老板的邀請,要去孫家婚禮上表演節目,所以貿然攔路,想請道長把他也一同帶進孫家去。李元道長問他:“你自己進去就是,為何要我帶你?”鄭逢時搖頭說:“我沒有請柬,去了幾回,都被門口的管家給攔住了。道長把我帶在身邊,就說我是道長新收的俗家弟子,或者說是專門請來給道長打雜的,不管怎麼樣,隻要能讓我進去就成。”李元道長問:“既然人家沒有送請柬給你,那你為何一定要參加這婚禮?”鄭逢時回頭朝孫家大門口望了一眼,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咬著牙恨聲連連地說道:“我進去並不是為了參加什麼婚禮,我進去是為了殺一個人!”原來一年之前,鄭逢時愛上了同校的音樂老師宋蕾,兩人真心相愛,很快就舉行了婚禮。在他們的婚禮上,來了一位特彆嘉賓—石誌鴻,石誌鴻不但是本縣縣長的公子,而且年少有為,在縣政府身居要職,地位顯赫。他的到來,自然使婚禮增色不少。鄭逢時陪著縣長公子多喝了幾杯,醉得不省人事,竟然白白錯過了洞房花燭的良宵美景,而讓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這一切全是石誌鴻設計的陰謀,石誌鴻將鄭逢時灌醉之後,便偷偷摸進洞房,把還沒揭蓋頭的新娘子給奸汙了。完事之後,他還得意地告訴宋蕾,自己有一個喜歡跟新娘子睡覺的癖好,城中稍有姿色的女子在成親之夜,他都不請自到,想方設法,辣手摧花,以滿足自己的淫---欲。好多人家畏其權勢,不敢告官,更不敢張揚,以免丟了自家臉麵。宋蕾性情剛烈,受辱之後,含淚給丈夫留下一封遺書,便懸梁自儘了。鄭逢時第二天早上醒來,看見新婚妻子的屍體,驚得魂飛魄散,待看了妻子的遺書,才明白昨晚發生的一切。他拿著妻子的遺書到警察局報案,結果卻被石誌鴻暗中使了手腳,使案情石沉大海,不了了之。他痛定思痛,覺得石誌鴻在城裡手眼通天,告官是告不倒他的了,要想為妻子報仇,為民除害,唯一的辦法就是親手殺了石誌鴻這個畜生,於是他接連籌劃了好幾次刺殺石誌鴻的行動,但因這個縣長公子聘有保鏢護駕,都沒有成功。這一天,鄭逢時打聽到今天石誌鴻要來參加孫世選的婚禮,知道這個畜生多半又是看中了孫家的新娘子,想在婚禮上故伎重施,玷汙新娘,便想告訴孫世選,叫他警惕,可一想,石誌鴻是個衣冠禽獸,表麵看來口碑還不錯,就算他告訴孫世選,孫世選也不會相信。怎麼辦呢?妻子受辱而死,屍骨未寒,眼見著又有一位良家女子要遭石誌鴻這個畜生的毒手,鄭逢時一咬牙,索性便在懷裡揣了一把牛角尖刀,想要混進孫家,伺機動手,一刀結束了石誌鴻的性命,也算是為民除了一害。想得挺好,不料卻被門口的管家攔住,管家見鄭逢時拿不出請柬來,死活不讓他進去,他正在路邊徘徊無策,忽然看見李元道長騎驢而至,知道必是受孫世選邀請,要來婚禮上表演節目的,情急之下,便攔住道長去路,懇求道長帶自己混進門去……2.生命之托李元道長聽完,皺著眉頭說道:“假若真如你所言,此人確實該殺。”鄭逢時說:“道長放心,我得手之後,立即自刎,絕不連累道長。”李元道長連連搖頭:“話雖如此,但事情絕不會如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你想想,石誌鴻是咱們這座小城的‘太子爺’,他不明不白地死在孫世選的婚禮上,他那位縣長父親豈會輕易放過孫家的人?你是老道帶進孫家的,事後若追查起來,老道豈又脫得了乾係?你作為凶手,就地伏法,大仇得報,死了一了百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刀下去,會連累多少無辜之人?老道一把年紀,隻要能幫你伸張正義,倒也不怕什麼,可憐我這兩個小徒弟沒了依靠,又如何生活?如今這社會,是非黑白,全都顛倒了,你伸冤無門,拚了性命報仇雪恨,我不攔你,可假若因此而累及無辜,老道於心何安?所以老道還是不能答應你。”鄭逢時聽了頓時灰心喪氣,雙目黯然,仰天長歎一聲:“我堂堂七尺男兒,有仇不得報有冤不能伸,活在世上又有何益?”說完,他掏出一把牛角尖刀,就要往自己胸口紮去,李元道長連忙伸手攔住:“且慢!鄭先生,你真的肯拚了性命為妻報仇為民除害?”鄭逢時點頭稱是,李元道長眯縫的眼睛微微一亮,說:“既然你死意已決,我倒有個法子,可以幫你報仇,而且絕不會連累他人……”鄭逢時眼睛一亮:“什麼辦法?”李元道長問:“鄭先生,你可聽說過‘眉間尺’的故事嗎?”鄭逢時知道這故事,說的是古時候,有一個相貌奇特的孩子,他兩眉之間的距離有一尺寬,人們都叫他眉間尺。眉間尺為了替父報仇,甘願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交給一個俠義之士……鄭逢時頓時明白了,他問:“道長是不是想借鄭某的一樣東西?”“正是。”“是我的人頭嗎?”李元道長說:“如若信我,便請借頭一用。”鄭逢時說:“人言李元道長古道熱腸,法術通天,我自然信你……請道長隨我來。”鄭逢時說著轉身走入樹林深處,揮刀往脖頸處一抹,一片鮮血濺出,人已倒地身亡。李元道長仰天歎道:“好漢子,你信我,我又豈可言而無信?”他撿起地上的利刃,將鄭逢時的人頭割下,用布包上,又脫下了鄭逢時的外衣,一起包了,做成一個包裹,背在背上,然後用刀就地掘個坑,將鄭逢時的無頭屍體埋了,這才大步走出樹林,趕到孫府。傍晚時分,孫府上下十分熱鬨,花轎將新娘接到,拜了天地,新郎拿起秤杆,將新娘大紅頭蓋挑下。紅燭映照,隻見新娘粉臉含羞,美豔動人,眾人瞧得目眩神迷,都忍不住喝起彩來。到吃晚飯的時候,李元道長知道該自己出場了。管家在安置酒席時,早已在客廳中間留了一塊空位作為舞台,李元道長要在眾人吃飯時表演節目,讓賓客們邊吃邊看,吃得好好的,看得樂樂的。一會兒,李元道長身著玄服,往場中一站,朝四方施了禮,朗聲說道:“今天是孫老板大喜的日子,老道空手而來,也沒準備什麼好禮物,聽說新娘子芳名叫玉蓮,名字中有個‘蓮’字,老道就討個巧,送新娘子一朵七彩蓮花吧。”說完,李元道長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蓮子,放入開水中浸著,又拿過一隻大碗,裝滿鬆泥,將蓮子種在泥中。洗淨雙手,口中念念有詞,作法片刻,隻見碗中泥土微動,緩緩開出一朵蓮花來,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嘖嘖稱奇。李元道長的女徒弟常綠上前把蓮花摘了,笑嘻嘻地走上前來,送給新娘。新娘滿心歡喜地接過,細看之下,驚道:“呀,這蓮花中間還結了蓮子呢!”李元道長笑道:“那是當然,蓮子蓮子,是蓮當然就要生子。”賓客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新娘這才明白,李元道長是借蓮生意,祝她早生貴子,這麼一想,一張俏臉不由羞得通紅。3.神奇魔術李元道長“嗬嗬”笑道:“貧道禮已送完,現在再為大夥表演一個驚險節目,叫做‘活人換頭’。本來這個節目不大適合在婚禮上表演,不過孫老板親自點了這個節目,貧道隻好從命了。”李元道長說罷一招手,男弟子常青立即抱著幾塊木板走了上來,這些木板都是李元道長馱在驢背上帶來的自備道具。木板早已做好榫楔,李元道長一番拚湊,很快拚成兩個長約四尺、寬高尺許的木箱。他將兩隻木箱並列放在一起,手持法劍,回身一指,對兩個徒弟道:“還不進去,更待何時?”常青、常綠立即爬上桌子,分彆躺進兩個木箱裡。李元道長拿過兩塊木板,將兩隻木箱蓋上。常青、常綠師兄妹躺在木箱裡,各自把頭露出半截。李元道長仗劍施法,忽然一劍劈下……那本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寒光一閃,劍鋒就從常青、常綠兩人脖頸處斬下,“喀嚓”一聲,兩人的頭頸連同箱子一同斬斷,卻沒有一滴鮮血濺出。常青、常綠兩人頭顱雖被斬下,兩隻眼珠兒卻還在骨碌碌地轉著,眾人看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緊接著,李元道長拿出幾塊小木板,分彆從木箱上被劍砍開的縫隙中插下去,這樣一來,常青、常綠的頭顱就和身子徹底分開,被裝在了一個一尺見方的小木匣子裡。李元道長快手快腳地把兩個裝頭的小木匣子調換位置,常青的頭放到常綠這邊,常綠的頭放到常青這邊,再將被砍斷的木箱拚好,把插在脖頸處的小木板抽開,然後李元道長端過一碗水,嘴中含了一口,對著兩人的頭“噗”“噗”噴落,然後嘴裡一聲斷喝:“起!”水霧彌漫中,隻聽“咣當”兩聲,蓋在兩隻木箱上的蓋子被踢開,常青、常綠兩人應聲從箱子裡跳出來,隻見女徒弟常綠紮著兩隻牛角小辮的頭,卻安在師兄常青身上;常青的頭,卻長在了師妹常綠那穿著花布裙子的身上,兩人被換了頭,卻還能在地上活蹦亂跳,眾看客全都驚呆了!這類魔術,現在也有,全是聲、光、電、時、空的作用,隻是變得如此出神入化、驚心動魄,在那個年月,實在少見!這時,李元道長喝令常青、常綠兩人躺回木箱,又用木板將兩人頭、身隔開,把兩顆頭顱左右調換,重新裝回各人身上。片刻後,常青、常綠從箱子裡爬出來,身上體膚完好如初,毫無異樣,有人忍不住心中好奇,拉過兩人,盯著他們的脖頸處,轉過來轉過去地看,卻是連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場內頓時掌聲如雷,一片叫好。接著,李元道長又給大夥露了兩手絕活,等他表演完畢,宴席也散了,這時天色已晚,孫府管家請他師徒三人留下過夜,李元道長點頭答應。晚上,孫家大院裡搭起戲台,唱起了花鼓戲。李元道長是個花鼓戲迷,一直看到深夜才回房去睡。常青和師父同居一室,早已上床睡得熟了。李元道長點上蠟燭,正要回身關門,忽見人影一晃,從門外閃進一個個人來,定睛一看,卻是縣長的公子石誌鴻。石誌鴻弓著身子,背上背著一人,那人滿身酒氣,看來是喝醉了,李元道長仔細一瞧,喝醉的那人竟然是新郎官孫世選!石誌鴻進門後將喝醉的孫世選放到床上,乾笑一聲說:“道長今天表演的那一出‘活人換頭’真是絕了,可惜道長席間表演時,石某離得太遠,未能看得清楚,實在遺憾。石某有個想法,想請道長將那‘活人換頭’的絕活就在這屋裡再表演一次,讓石某近距離地看個明白,也好過過癮。”李元道長說:“這個……倒也無妨,隻是老道的兩個徒弟都已經睡了……”石誌鴻忙說:“這個不妨事,幫手是現成的,就請道長把我和新郎官裝進木箱,看能不能把咱倆的頭換過來,也讓咱們親身體驗一番。”李元道長看看石誌鴻,又看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孫世選,麵露難色:“這……”4.移花接木石誌鴻訕笑著遞上十塊大洋,說:“隻要道長能滿足在下這點好奇心,這十塊大洋就是給您的報酬。當然,石某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假若道長換頭成功,請讓石某頂著新郎官的人頭到外麵溜達一圈,看看是否還有人認得出我的真實身份。如果把彆人都給蒙住了,那就說明您的法術真正高明,等您再給我把頭換回來之後,石某必定另有重謝。”李元道長接過大洋,在手心裡掂了掂,說:“好吧。”先前表演用過的木板捆得好好的,就放在房間裡,李元道長輕車熟路,很快就拚好了兩個木箱,石誌鴻先把正呼呼大睡的新郎官孫世選抱起,塞進一個木箱裡,然後自己爬到另一邊箱子裡,蜷縮著身子躺了下來,就如同席間常青、常綠表演的一樣,在箱子外邊露出半個頭來。李元道長把木箱蓋上,手持法劍,微微一笑:“石公子,你以為世間真有換頭之術麼?”石誌鴻一怔,疑惑地問:“世間若無此術,那道長席間怎麼能替兩位徒弟換頭呢?”李元道長“哈哈”笑道:“那隻不過是一種障眼法而已,若不是如此,又怎能引你入我彀中?”石誌鴻頓時臉色大變:“什麼,你說什麼?”李元道長把臉一沉,冷冷地說道:“你換頭之後,去外麵溜達是假,想趁機非禮那位漂亮的新娘子才是真吧?”石誌鴻矢口否認:“道長您誤會了,如果我真想非禮新娘,現在新郎官已經醉得不醒人事,我自入洞房行事就成,又何必大費周折,請您換頭?”李元道長目光何等犀利,早已看穿了石誌鴻的鬼把戲,他朗朗有聲地說道:“那倒未必,據老道所知,新娘玉蓮讀過女子中學,是一個知書識禮、性格剛毅的新女性,你若貿然闖入洞房,鬨將起來,隻怕難成好事,所以你就想和孫世選換了頭,冒充新郎官跟新娘子入洞房,讓玉蓮順順從從地滿足你的淫--欲,是吧?你這畜生,想必還沒有忘記一年前被你汙了身子、害了性命的宋蕾小姐吧?貧道今天是為遭你禍害的苦命女子伸張正義來了!”石誌鴻聽得渾身哆嗦,正想脫身,可那木板竟似被鐵釘釘死了一般,哪裡蹬得開?沒等石誌鴻來得及喊出聲,寒光一閃,李元道長的寶劍早已從他脖頸處斬落下來……第二天清晨,孫府的家人在掃地時,發現昨夜石誌鴻住宿的房間大門洞開,門楣上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驚叫一聲,幾乎嚇暈過去。眾人聽見叫聲,趕過來一看,隻見房裡還躺著一具無頭屍體,有幾個膽大的家丁把門楣上懸著的頭顱取下,拚湊到那具裸屍上,在場的人不知道那頭是鄭逢時的,是他為了替新婚妻子報仇而自儘後被李元道長割下的,當然更不知道那屍身是石誌鴻的。這時,孫府管家趕來了,他一看,立即驚呼起來:“哎呀,這人我認識,昨天他一個勁地想闖進府來找石公子,我見他來勢不善,怕是找石公子麻煩的,就沒敢讓他進來,想不到這家夥賊心不死,夜裡還是偷偷摸進府來了。看這情形,隻怕是跟石公子起了衝突……”看看屍身上的衣服,也是那個鄭逢時的,管家自然不會知道衣服是李元道長從自儘的鄭逢時身上脫下後穿到石誌鴻身上的!醉了一夜的孫世選此刻酒也醒了,他臉色煞白,問:“石公子呢?”家人說:“天亮之後,就沒有見過他。”警察很快聞訊趕到,案情似乎再明顯不過:死者似乎和石誌鴻有什麼過節,昨晚趁夜翻--牆進入孫家,想找石誌鴻的麻煩,結果被石誌鴻所殺。石誌鴻殺人之後心存懼意,連夜潛逃了。因牽涉到縣長公子,警察也不好作過多糾纏,很快就結束現場勘察,把屍首拖走了。事後,縣長大人卻出來更正說,死者深夜翻--牆入室,石誌鴻係自衛殺人,不應追究刑事責任,但石公子畏罪潛逃,卻再也沒有回來,當然,這已是後話了。再說那天李元道長帶著徒兒從孫家出來,經過那片樹林時就走了進去,來到掩埋鄭逢時屍體的坑前,打開背上的包裹,取出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拿出香燭紙錢,祭奠過鄭逢時之後,取了些乾柴,就在坑前放了一把火,將那人頭燒了……------------------------------------緊接黎明的時刻,長長的柏油路上寂靜無聲,隻是偶爾路邊響起草叢中的蟲鳴聲,離淵托著帶傷的身體慢慢的走著,這般堅持著走了許久,最後忍不住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暗自嘲笑了下自己,不就是殺了個該殺的人麼,心情竟會如此的緊張,這可不像以往離淵的為人,此刻離淵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夜幕淡了下去馬上要亮了,今天出門的忌向北,黃曆上寫著:驛馬動,火迫金行,大利西方,停下來略一思量,離淵便朝著西邊的路口慢慢的走去。現在的他從未想到自己也會走到這一步,成為了一個四處逃亡的人,對一個成功的“流竄犯”而言,若沒有特殊的原因,往往並不預先確定下一站落腳地點,而是根接情況隨機決定這樣才不會留下太多的線索,而等天徹底亮的時候,離淵正走進三岔道的一條路,毫無目的的慢慢走下去,前後注意觀察過周圍的環境,還小心翼翼釋放出靈覺感應,最總確定了眼前的這個地方為落腳點。這處是屬於天津市下轄的一個小縣城,人煙不算太繁華,離淵經過連日趕路,身體雖傷了倒也不覺得很累,隻不過顯得有點餓,他身上還帶著些現金,是當時在津門時,薑遠塞在他包裹中的,走到縣城中離淵跨步便進了當地的一家大酒樓,要了半桌子的素菜,還要了一瓶酒,美美吃了一頓,補充著自己身上的體力,又令服務員打包了一些路上用的乾糧,吃飽喝足等準備結賬的時候,但服務員一來,卻是出怪事了,竟說有人把他的帳結了。世上竟有這樣的好事?離淵現在的情況,亡命逃遁的時候不被人追殺掉就算好了,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難道有人認出了自己的行蹤,就算真的認出了,也不會如此好心的替他付賬,離淵好奇的問服務員是誰替他結的帳,那美女服務生告訴他,就是先前在酒店吃飯的一位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那美女服務員這樣一說,離淵這才想起來了,先前確有一個西裝打扮的男子老是拿眼看來,當時他隻以為是他內心不安定的原因,也不當回事隻不去理會罷了,不想最後那男子竟把他帳結了,離淵努力回想著那男子的外貌,在他的記憶中沒有一點頭緒,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路人。而離淵走到外麵時,外邊停著一輛高規格的路虎,屬於進口的稀有越野版,充滿著動力感和霸氣十足的路虎麵前,車的前臉上,有著一排小臂粗細的防護杠,在防護杠的兩端,裝有六個碩大的車燈,使得整輛車看上去充滿了一種狂放、甚至有些野蠻的味道,而位於車子中部6.5升渦輪增壓柴油引擎,也使得整車的重量分布非常均勻,後麵還有四個像是導彈發射器的排氣管,而且這悍馬車雖然看上去顯得很大,但是卻給人一種靈動的感覺,並不笨重。這輛車的存在很明顯與這小縣城不是很和諧,明顯是個過路車,離淵斜撇的眼光注意到,車中的人時刻在通過後視鏡看著酒店的門口,他暗自歎了口氣,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慢慢的向著酒店的台階走去,而那輛停在路邊的路虎車,當他剛剛步出酒店的門口,那輛路虎車卻是發動了引擎,待離淵走到酒店的台階下邊,那輛車的側門正好停在他的麵前。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身黑色的西裝,帶著墨鏡,手握方向盤不苟言笑,分明是剛剛在酒店替離淵結賬的人,做副駕駛門邊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眉目甚為秀麗精致,妝化的不濃不淡剛剛好,表情卻是淡淡的,見到離淵隻是略帶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隨即很客氣但也頗有些傲然的問道:“這位先生,我家主人想見你一麵?”離淵此刻已經卸掉了易容,還是本來的麵目,清秀的臉上帶著些笑容,隻不過臉色顯得蒼白無比,前日的舊傷還有著影響,離淵看著那女子微笑著點頭,表情就像看著鄰家小妹:“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好像不認識你們,沒有必要陪兩位走這一遭吧……”“我們是什麼人你不必知道,隻是受了彆人的囑托要找一個人,在這小鎮上已經待了五六天,而你正好符合這個條件而已,如果先生不去的話,就不要怪我們請客心急了!”說完話,那女子隨手打開了後座的車門,迎客的姿勢很標準,表情卻始終有些冷,那旁邊的男子,寬大的袖子裡邊似乎還藏著槍支。離淵仍是仿佛沒聽到那女子的話一般,沒有過激的動作,且不說現在的他身受重傷,無法再與彆人動武,就算是風水秘法修為完好的時候,也不會選擇在大廳廣眾下動手的,畢竟眼前的兩人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惡意,離淵笑著點了點頭,沒再問什麼,就轉進了越野車的後廂中,他知道就算問了,這二人也不會說的,他兩個都是替人辦事而已。隻是這眼前的這位女子,讓離淵提起了很大的興趣,這女子看樣子冷若冰霜,典型的冷美人,明明一副不情願讓離淵去的樣子,卻還是要把他請回去,離淵暗暗自語道,“誰把你娶回家得小心點,彆放太陽底下曬化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離淵沒有過多的猶豫就上了車,那豔麗女子也沒多廢話,直接招呼中年人開車,卻不是往天津市內的方向,而是沿環市中路南行,從北麓經過,進入了天津與山東的交接區,再向北沿一條不知名的河流岸邊行走。出了人煙嘈雜的市區,行走在依山傍水之間,風景很好心情也好,更兼有美人同車而遊,唯一有點煞風景的就是美人有點冷也不說話。作為一個風水相師,離淵不會占卜自己的命運,每個出門的相師很少為自己卜卦,這涉及到忌諱,對未來的事情也摸不透,也看不懂,但是卻能大概的琢磨出這次的吉凶,離淵這次反常的在車上從行囊中拿出鬼石占卜了一卦,卦象很不幸又很幸運,是卦象中的坤卦,“此去一途,險中求生”,隻要漫過去一道坎,就會生機大盛,反之是死無退路,離淵歎了一口氣,不去再想這些,慢慢的坐起身子,在越野車上閉目養神開來。雖然路道很是曲折,但是越野車的穩定性能非常的好,在車中很少感應到顛簸,越野車來回的換了幾次路道,進入了九頂山自然景區的深處,越野車向上駛入一個沒有路牌、卻有崗亭設卡的路口,綠村掩映的山路上轉了幾個彎,來到麵對九龍山的一片緩坡上,在越野車行走的途中,車中的三人都是沉默著,不知道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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