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新zhèng fǔ的籌備會議,乘車到家,已經零點出頭隻有一個感覺,累。最近,新zhèng fǔ籌備進入最後階段千,軍管會成員白天都忙,隻有晚上,才有大段的時間,大家坐到一起商議大事。軍管會內部的兩派,到了此刻,顯得各位明顯。顧清明為首的地方派,這是臨江解放之前一批地下工作者為骨乾的本土乾部,他們在臨江工作時間長,資格老,一定程度上,與本地百姓有著天然的紐帶聯係。一段時間,顧清明的呼聲很高。一批擁躉者,一批老部下,都希他能更上一層樓,為此往辦公室和家裡跑的人非常之多。對於此刻的臨江而言,一旦結束軍管,成立市委和市zhèng fǔ,最高的一個位置,自然是市委書記。根據黨內慣例,黨委統領一切,zhèng fǔ隻是在市委領導下帶領各機構部門開展自己的工作。市委書記,對於一個百業待興的城市而言,那是最高決策者,對於領導班子而言,那是班長,是mín zhǔ集中製下的最後拍板。而一個不是幫派的幫派,則是軍事派。這些人,其實並沒派,所謂的幫派隻是相對身份、經曆而言。李作人,作為解放臨江的解放軍軍長,兼任軍管會主任,這是上級指令,一旦軍管結束,他將回到部隊,繼續他的軍事生涯,臨江隻是他曾經戰鬥過的一個地方而已。喬向文等大批南下乾部,則有所不同。他們從東北二來,接受過專門的集訓,離開部隊南下的目的,就是接管城市,建設城市,他和他的南下三大隊一千名隊員,已經把自己的命運,與這個城市的命運深深融合在了一起。雖然依舊穿著軍裝,但是,乾的都是地方的活,都是事關這座城市未來的苦活難活。顧清明頻頻去省裡彙報工作,帶隊去其他城市學習取經,和省裡主要部門的負責人打得火熱。喬向文忙於破案,重振臨江經濟,殫jīng竭慮。軍管會上,不管你參不參與,但實際上,人家已經把你當成對手了。李作人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星竹睡得模模糊糊的。裝著心思,聽見開門的聲音,一骨碌,下床。“二哥,會開得這麼晚啊,肚子餓了吧,你等一等,我給你熱熱菜。”一身淡綠sè的睡衣,長發匆忙紮了辮子。一轉身,去了廚房。喬向文一陣感動,這丫頭,跟著自己這個哥哥,沒享到啥福,倒過來把家裡照顧得井井有條。他放下包,脫下外套。兩個菜一熱,很快,熱氣騰騰地端上了桌子。他確實有點餓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星竹坐在對麵,眯著眼笑。打小時候,這種感情就沒變化過。她崇拜眼前的二哥,為人沉穩,足智多謀,就沒有什麼能難倒他的事。小時候帶著自己一起玩,中學後給自己講故事,大學後開始說蘇聯革命,五四運動,說魯迅狂人rì記,說郭沫若的女神。後來,因為定親的事,一下子,二哥再也沒有了消息。快十年的時間,星竹自己也讀好中學讀大學,跟著大哥穿上了*的軍官服裝,可是,心裡卻始終惦記著二哥。再見到時,是兄妹二人此生可能都不再有的開心聚首。大哥出事後,毫不猶豫地離開國民黨軍營,來到了東野。與其說投奔了*,不如說是她是投奔了二哥。二哥,誰呀,在星竹眼裡,那可是頂天立地,智勇雙全的紅sè特工啊。“小妹,傻看啥呢,好好睡覺去,這個碗筷碟子,我自己來洗,去。”再一看,小淚花在眼眶裡轉呢。“咋地啦,二哥,你的事我從不攙和,但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為你自豪,俺是你最堅定的支持者啊。”白皙的臉上,留著兩行淚,星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忙用濕紙巾擦了。“小妹,你聽到啥傳言了,怎麼又多愁善感起來,這可不像個革命戰士啊,哈哈,說給我聽聽。”“才不說呢,我現在可不是革命戰士,我是光榮的人民教師,目前擔任婦女教養所的管教乾部,嘻嘻。”她不說,他也知道。最近關於人事的議論太多了。說不清,道不明,卻也堵不住。“二哥,我們父母來,水顏姐應該很高興吧,你說她怎麼會買了去魯南的票呢?”話題轉轉,又轉回到了下午的事情上。喬向文不動聲sè地:“小妹,這事沒跟彆人說吧,你彆多想,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她如果出差,肯定會提前和你說的,彆急,對了,和元錦交往的怎麼樣?”一聽這話,一朵紅暈飛快地飄上星竹的臉頰。“二哥,是你讓他來找我的吧,還說什麼是給他的任務,你說這個人傻不傻啊,把你以前的事跡講了很多,有些我還不知道呢。”喬向文一笑,這個元錦,和女孩子在一起,講彆人乾嘛。真是個隻會工作不解風情的人。“二哥,我可告訴你,你不結婚,不給我娶回一個漂亮的嫂子,我絕不會離開這個房子半步,我說到做到!”彆看小妮子,自己歸自己,哥哥歸哥哥,心裡一杆秤。搖搖頭。喬向文暗暗歎了口氣。讓元錦跟妹妹多接觸,確實是他的主意。從山東到東北,他一直是自己派出去的臥底,做事機智穩重,為人踏實,跟到臨江的老部下中,目前也就隻有他還是單身。這丫頭,拿她沒辦法。一場夜雨,讓夏天收起了尾巴,樹梢上竟不知在何時已出現了微微泛黃的葉片,地上依稀是飄零的花瓣。牽掛著案件的總結情況,一大早,喬向文先來到公安局。走過秘書處的時候,瞥了一眼,沒看見許一梅,有些奇怪。上班早,下班晚,是她的工作特點,今天怎麼了。一到辦公室,她整理好的不少文件、材料已放在案頭,他大概看了看。十多分鐘後,撥了刑偵處白兵桌上的內線。響了很久,沒人接。這對夫妻怎麼了,大清早怎麼都沒準時來上班。他尋思了一會,還是有點不解,抬腳走到了隔壁的秘書處。幾名工作人員都在上班,打印的打印,電話的電話,看到領導進來,坐在最外頭的小呂忙站起來。“沒事,小呂你們忙,知道許處長去哪裡了嗎?”小呂看著他,笑著說:“喬局你不知道啊,我們許主任今天出去做報告了。”他一愣,“什麼報告?”小呂不無得意地向領導報告,帶著羨慕:“和平小學請我們許主任去做形勢報告,還聘請她擔任少先大隊的課外輔導員呢。”“哦,這樣啊。”喬向文點點頭,慢慢走了出來。在這種時候,邀請許一梅去學校作報告,當輔導員,廖水顏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於公,請公安局的處長去做形勢報告,完全合理,於私,兩人比較熟悉,合情。可是,為何偏偏放在這個時間呢。喬向文有點放心不下。他想了想,上樓來到二樓刑偵處。副處長李堅正在和偵察員談事,一見到喬向文,見他站在門口,知道是有事找。不便讓彆人知道,忙走了出來。“李堅,白處長呢?”李堅想了想,恍然似地。“喬局,嘿嘿,你不知道啊,許一梅,,,嘿嘿,懷上了,我們白處長現在是模範丈夫,每天開車接送的。”他很是意外,繼而釋然。白兵這小子,工作乾勁大,在家裡也沒閒著。不過,這許一梅的保密工作做的還真不錯,硬是沒告訴他這個局長。“今天白處長,還沒到嗎?”他笑著問道。“許一梅早晨去和平小學報告會,白處長昨晚和我打了個招呼,他開車送過去,晚來一會。”原來是這樣。好丈夫是好丈夫,隻是他隱隱覺得有啥地方不太對頭。秘書處長許一梅去了,刑偵處長白兵也去了。這事完全是工作來往,還是她的又一次出招呢?非常時期,不得不防。看看手表,八點四十分了。陣陣清風,不時送來沁人心脾的馨香,那是大院子裡的幾顆桂花樹,全部盛開了。那種濃香讓你甚至感覺嗓子有些微微的輕癢。“李堅,你安排一下工作,帶上對講機,馬上跟我出去一趟。”他考慮了一下,側身對著李堅吩咐道。一場秋雨,讓氣溫降低了不少、坐在車裡,另一種涼涼的感覺在不斷升起。外麵,雨後天空特有的那種湛藍,甚至帶有點發青,夾雜著煙塵與落葉的味道。他不說話,李堅便不問。小馬坐在副座上,和司機一路開著玩笑。自從擔任社會部長,把遊擊大隊的小馬挑來做自己的jǐng衛員以來,這小家夥勤勤懇懇,擔任jǐng衛員從來沒出過絲毫差錯。幾次和他商量,讓他就地轉業,在臨江隨便哪個單位做個保衛科長啥的,硬是不乾。一根筋。逼急了,小馬還摔下一句話:“許教導員走了,我不能讓你再出意外,除非你把我開除掉!拿他沒轍,他和老李打了招呼,和鐘有光商量了一下,根據小馬的軍齡和資曆,安排他擔任了穿軍服的公安局jǐng衛科的副科長。小馬乾得更歡了,隻是jǐng衛的對象還是隻有一個----老首長。科裡的事他從來不管。大家也都能理解這種樸素的感情。快到和平小學的時候,喬向文悄聲和李堅說了幾句,讓他呼叫一下白兵,問他現在哪裡,處裡有事找他。李堅明白了意思,隨即呼叫了起來。“501,501,我是502 ,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