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困獸猶鬥大同三將心思各異。按 ctrl + d 快速收藏 "《%讀吧文學網%》"張輗是擔心韃虜擄到聖駕之後,以之威脅,來勸降;孫鎮對聖駕安危倒是不太擔心,有皇帝也可以不降,這事兒是有先例的,隻要照做就可以了,他怕的是韃子翻臉,自家兵馬軍心已然不穩,對方卻是挾大勝之威而來,真要打起來,那萬萬不是對手的。王勳的心思更複雜一點,他出現在這裡其實是個意外,按照原計劃,皇帝跟韃子打起來之後,他是應該回大同的。雖然許了不少諾,可他和他身後的那些人,以及小王子都很清楚,雙方的合作就到此戰獲勝為止了。所以,小王子才會一直對緊逼而來的正德避而不戰,因為他要留出餘力來對付běi jīng和薊鎮的明軍。正因為知道對方的誌向,王勳才敢於跑到寰州這種無險可守的地方來,他賭的就是對方不會在大同消耗實力。雙方從前的關係還算是融洽,至少當地那些大戶是這樣的,而且大同的重要xìng也遠遠不能跟京城相比。可事情總有萬一,韃子向來無信,在前線的斥候剛回來沒多久,對方就接踵而至,很顯然他們贏得很乾脆,被勝利衝昏了腦子,想受降大同邊軍當炮灰,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您快去看看吧,韃子跑得漫山遍野都是,就像瘋了一樣,有的墜馬而死,有的溺了水……光是標下看見的,就足足有數百,連桑乾河都斷流了,河裡全是韃子的屍體!”那親兵怕的顯然不是韃子,而是親眼所見的詭異場景。“啊?”三將目瞪口呆,以那親兵描繪的場景來判斷,韃子分明就在敗逃啊!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韃子兵多,又是奇襲得手,戰局顯然應該相反才對啊?而且,就算有個萬一,近衛軍再現兩年前的奇跡,可是,那也不應該這麼快啊?“先看看再說……”這一次,三人的心思終於統一了。也不需商量,王勳帶頭,另外二人緊隨其後,三人匆匆的上了城牆。“韃子真的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孫鎮喃喃低語道。比起親兵所見,韃虜敗逃的實證更多了些,因為就在桑乾河渡口方向,明軍的旗號依稀可見,近處更是有身著明軍軍裝的小股遊騎在追殺韃虜。這些騎兵混雜在潰兵的洪流之中,看起來是那樣的勢單力薄,卻又非常和諧。除了被他們靠近砍殺的韃子,其他虜騎就像是沒看見有人在殺他們的同袍似的,隻是瘋狂的催動著戰馬,亡命的向北逃亡,絲毫不顧惜馬力,也完全不打算理會身旁之事。“如此大勝,怕是隻有開國年間……”張輗的眼睛越來越亮,雖然不知道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事實擺在眼前,韃虜已經敗得連抵抗的意誌都沒有了。這樣威猛的戰績,甚至讓他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了,也就隻能用在武人心中,至高無上的開國太祖的戰績才能與之相比了。“王總兵,天子近衛已獲全勝,我等還不速速開城,截殺韃虜潰兵,更待何時?”張輗奮然高呼。眼前正在潰逃的是韃靼的王帳jīng兵,要是殺光這幫人,草原至少得有十年恢複不了元氣,這十年中,韃虜彆說是大規模寇邊了,恐怕連自保都難。要知道,當今天子既然敢於禦駕親征,那效法成祖北征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啊。想到從軍北征,封狼居胥,張輗的心情越發的激動了。“是啊,總兵大人,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了的話,可是要遭天譴的!”孫鎮意味深長的附和道。之前王勳的種種舉動,除了奉迎文臣之外,未嘗不是貪生怕死的心理在作祟。可現在,純粹就是收獲首級和戰功去了,又何樂而不為呢?據孫鎮所知,冠軍侯對文臣手辣,可對武人還是相當寬和的,當rì在薊鎮冒犯他的張玉,就得以保全了家小。若是能戴罪立功的話,不但可以保全自己這些人,說不定連王勳都能保全xìng命呢。“呃……”王勳的手抬起又放下,遲遲下不了決斷。他不甘心,也不理解,他實在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個地步?韓部堂和崔巡撫製訂的計劃是多麼的完美啊?即便以他戎旅幾十載的經驗去審視,也找不到半點破綻。而且,計劃開始的時候,進行的也很順利。宣府張俊不就上了當嗎?隻是自己的一封告急文書,再加上兵部的一道命令,不費吹灰之力就葬送宣府的五萬jīng銳,然後,順利的引出了小皇帝。不得不說,朝中的大佬們對皇帝的xìng情還是很了解的,他們知道,一直練兵不綴的皇帝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因為從太子時代起,他就是個不甘寂寞,好大喜功的人,王勳也認可這一點。可是,就是這麼個不著調的皇帝,就在他出關迎戰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對勁起來。於是,有了小王子退入大同,有了和王勳配合演的那場大戲,有了那場應州之戰,有了現在這一幕……莫非……王勳眼前陣陣發黑,京城那些傳言是真的嗎?當今天子果然是百神庇佑的聖天子,一切yīn謀詭計都不能在他身上生效?就如同朝中大佬們在朝堂上遭遇的挫折一樣,在戰場上的yīn謀,也被他輕易挫敗了?張、孫二將的連聲勸說,王勳都是聽而不聞;對城下韃子豕突狼奔的狼狽場景,他也是視而不見。他無暇去關注這些身外事了,他通敵,他坑害友軍,他……諸般大罪,他很清楚,自己這條命是不用想留下來了,就算皇上xìng子粗疏,可以不計較這些小事,可那位冠軍侯卻是個心狠手辣的,所以,他心裡很亂,諸般想法走馬燈般交錯著,讓他無所適從。“王總兵……”象挨了一個大耳光似的,王勳猛然驚醒,旋風般轉過身來。喚他的人是個中年文士,若是有去過京城吏部王侍郎府上的人,肯定會覺得,這人眉眼間依稀有些熟悉,和王侍郎頗有些神似。“王公子,如今……可有以教我?”王勳想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切的問道。這人正是王瓊的長子王朝,是特意來輔助並監督王勳的,相當於監軍。“王總兵,借一步說話……”雖然還算鎮定,可王朝的神sè也很凝重,韃虜失敗了,計劃很可能也敗露了,就算謝宏不知道具體參與者有多少,可那個jiān賊什麼時候講過道理?隻要把直接相關的幾個人抓起來,三木之下,又豈能得不到真相?想到傳聞中,廠衛的那些新式刑具,王朝也是從心裡往外的冒著寒氣,和外麵的寒風交雜在一起,幾乎將他徹底凍僵了。“王總兵,計劃還沒有徹底失敗,事關重大,先前我沒有跟你說……”扯著王勳到了偏僻處,王朝低聲說道:“京中的大人們思慮周全,江南和京畿都布下了後手,京畿那邊不過是sāo擾而已,可江南那裡卻是穩cāo勝券的。”說這話時,王朝也有些心虛,可保萬全的計策在正德朝已經出現過太多了,不過,其中大多數的都失敗了,江南那事兒雖然看起來很美麗,可誰知道到底怎麼樣呢?要不是正德和謝宏都在大同,肯定顧不到江南那邊了的話,他甚至都沒心思勸王勳了。“寧王爺要……”王勳瞪大了眼睛。“噓,王總兵,先莫要聲張,那邊……”王朝以眼sè示意,張、孫二將之前隻是暫且屈服,見到韃虜敗逃之後,已經一門心思的要立功贖罪了,在擺平這兩個人之前,事情是不能傳出去的。“為今之計,也隻有舉兵響應江南了。”“可是……”王勳有些猶豫,聖駕就在大同,自己一舉兵,肯定是第一個平叛的對象。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可以延緩他的行程,給江南的寧王贏得時間,可是,自己八成就要交待了。他神不守舍的往城下看了一眼,連王帳jīng兵都被打成這德xìng了,就算麾下的兵馬對自己死心塌地,也一樣不是對手啊?何況,如果對敵的是皇帝,麾下的大軍不是嘩變就是潰散,根本不可能鼓起對敵的勇氣啊。“在這裡肯定不行,野戰也不行,為今之計,隻能先回大同,然後據城而守!”王朝搖搖頭,“近衛軍與虜騎鏖戰半rì,殺聲震天,雖然最終取勝,可傷亡卻也不會小了,再加上他們本是為了野戰而來,想必也不會帶有攻城器械,守城還是有些成算的。”見王勳點點頭,臉上神情有些意動,王朝繼續勸道:“大同有崔巡撫和韓部堂在,到時候,隻要假太後懿旨或者先皇遺詔,說當今皇上不是先皇骨肉,得位不正,就可以讓城內軍民心存疑慮了,到時候,還怕守不住城池嗎?”“若是不然,等皇上一到,開始清算,你我,以至大同和朝中諸位正義之士,又怎能逃出那jiān賊的毒手?要知道,他在江南可是大開殺戒,枉殺了無數無辜之人啊!”“王公子說的是,末將現在就去傳令,整軍回大同。”王勳終於下定了決心,他點點頭,抬手就要召喚心腹,轉過身,他突然又遲疑了,“孫鎮嫡係人馬不多,倒還好說,可張輗……”王朝yīn測測一笑,道:“王總兵,隻要變通一下就好了,你隻對他們說是追擊,反正方向差不多,等到半路,有心算無心,還怕沒有機會麼?”“好,就這麼著!”*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