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8章 夜宴已冷 菊花未殘(1 / 1)

明朝第一弄臣 鱸州魚 1706 字 2個月前

夜已過半,喧鬨漸漸也平息了下來,京城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原本百姓是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的,因為這個夜晚本來就注定了是喧囂的,今晚可是皇大婚的rì子。內城倒是罷了,外城卻是煙花滿天,人們興高采烈的擠滿了大街小巷,因此,在戰局最後展開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察覺到異常。可隨著軍器司之戰的開始,隆隆響起的炮聲壓過了百姓們的喧鬨,大家都意識到了正在發生的事。自謝宏入京以來,京城內的局勢一直就不怎麼安穩,前些rì子更是劍拔弩張,隻是大夥兒都沒想到,這一次雙方居然真的大打出手了,居然選在這樣的一個rì子裡動手,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在外的人馬回家;原本在家裡的人更是熄了燈火,緊閉門戶。這場較量的輸贏跟百姓沒有關係,但是一旦局勢失去了控製,隨之而來的才是最要命的,保護自家的安全才是百姓此時最關心的事。於是,當戰鬥結束的時候,京城內外已經很安靜了,回蕩在街道的隻有口令聲和聲,以及雜亂的腳步聲。除了軍器司東門的人之外,京營的傷亡並不大,這隻是一場內部爭端罷了。謝宏沒有趕儘殺絕的心思,京營同樣也沒有死戰的意誌,左右都是當兵拿餉,管他是皇的弄臣還是士大夫,聽誰命令不都一樣嗎?因此,雖然最後禁衛軍分進合擊的時候聲勢很大,但並沒有造成多大混亂,聽到繳械不殺的消息後,京營的士兵連亡命奔逃的意願都沒有,除了少數人之外,大多數人都是當場降服的。而後,謝宏封城宵禁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執行,在禁軍的引導下,京營各部很快就收攏了潰兵,加入了維持秩序的行列。儘管平息了,可京城內的大多數人依然無法安然入睡,普通百姓是害怕事情還有反複,這才忐忑不安;而大人物們卻是有另外的一些煩惱,彆說睡覺,就算是安坐都有些困難。謝府此時就聚集著這樣一群人,本來沸反盈天的場麵已經消失了,代之的是一張張蒼白的麵孔,和一片粗重的呼吸聲,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事情實在太過出乎他們的意料了。“劉首輔,事已至此,此間以您為尊,還請您拿個主意罷。”打破寂靜的是刑部尚閔圭,他沙啞著嗓子,完全不見最初時的慷慨激昂。“是啊,劉首輔,值此生死存亡之際,還得靠您才能匡扶社稷啊。”有人開了口,其他人也是順理成章的跟起了風,眾人目光灼灼,都看在了劉健身。“此事老夫也不好獨斷,還是大夥兒議議……”劉健心中大罵,王嶽報信的時候,自己立主調兵救援,結果這班人尤其是以謝遷、閔圭為首的那夥江南人,一個個都是叫的震天響,就是不肯依從,結果現在眼見一敗塗地,反倒讓自己拿主意了。這幫家夥打的什麼主意當老夫不知道嗎?還不是想讓老夫擔起責任來,好讓他們脫身?呸,想的美,那個jiān佞連給孝宗皇帝報仇的旗號都打出來了,還有人覺得這事兒會善了?對方磨刀霍霍,目標又豈能僅僅是扳倒一個大學士?開什麼玩笑!謝宏為了傳播恐慌,並沒有限製潰兵亂逃,大多數潰兵都是逃回了禦馬監,然後被收攏了起來,不過也有一些如耿忠一般的人,卻是跑出了皇城,到各處去報信了。因而,這裡聚集的朝臣們也對紫禁城之戰有了確切的認知。“那各位大人都說說?”閔圭無奈,隻好轉頭過來,可在座的人雖多,卻沒一個人樂於正視他的目光。閔圭嘴裡發苦,很是想念不知所蹤的劉大夏。他很清楚,指望劉健這樣的老狐狸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勇敢的承擔起這樣大的責任,是很不現實的,而且他也未必擔得下來。大學士在天下士人眼中無比神聖,可在皇和那個謝宏的眼中,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否則怎麼會發生那次小黑屋事件?現在看似一敗塗地,窮途末路了,實際大夥兒還是有不少選擇的,隻是這些提議不太適合直接說出來罷了。最簡單,也是最現實的辦法就是妥協,也就是投降認輸,打輸了納頭便拜,這才是好漢所為,曆朝曆代的官僚們都很jīng通於此,有些曾經曆任數朝的老油條至今還被人津津樂道呢。武人改投他主那叫沒有氣節,可以冠之與三姓家奴之類的稱號。可文人要是這麼做了,卻可以稱之為棄暗投明;若是rì後再有反複的話,那叫忍辱負重;便是曆任多朝,也可以解釋為心懷天下,不以一家一姓的得失為念。總之,都是一些高風亮節的舉動。但是,這種事能做不能說,誰要是敢當眾提出來,肯定被當場攻擊成篩子,除非提議的人身份夠高,大夥兒這才會表示:既然大人您這麼說了,那咱們就忍忍好了。而即便這個提議的人身份再高,事後也一樣會被人罵成豬頭,投降沒有錯,可是你說出來就給人抓到話柄了。因此,劉健才忙不迭的讓大夥兒議議,不肯獨自決斷,閔圭也不敢主動說出來,以免成為明朝第一冤大頭。當然,忍辱負重這個策略難以實行的原因還有一條,那就是閔圭不能確定,自己這些人有沒有忍辱負重的機會。正德不是曹孟德,謝宏更不是郭奉孝,這倆人似乎沒有舉手燒信,一笑泯恩仇的氣度,反倒是用睚眥必報形容這倆人比較合適,尤其是後者,除了沒有氣度,更兼心狠手辣。當rì的孫鬆不過是攔了一次路,就被他打個半死,這次大夥兒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命,這人控製了京中局勢之後,會將此事就此輕輕揭過?閔圭第一個就不相信。如今外間已經安靜下來了,局麵顯然是已經被控製住了,若是謝宏真有那個心思,現在也應該登門拜候了。當然,他來的時候,不會有人給他什麼好臉sè看,但是也沒人會象以往那般惡語相向,背後如何更是不得而知。隻要他表示出了誠意,大夥兒也不會非得自找不痛快,他不過贏了一場而已,還是在大家cāo之過急,謀慮不周的情況下。隻要渡過了今rì難關,rì後大家都臥薪嘗膽,再把場子找回來就是了。自古有言:邪不勝正,隻要他繼續在朝堂晃蕩,以士大夫們的鬥爭經驗和本事,終有那麼一天會找到他的破綻的。謝宏既然沒來,那他的心思就和明白了,顯然他是不肯就此罷休,清算已經成了必然,那麼就容不得大家從容靜坐了。辦法還有不少,其中難度最大,風險和收益也同樣最大的辦法,就是大夥兒立刻離京,然後號召天下仁人誌士,一同清君側,甚至推翻昏君。這條路很曲折,前景卻很誘人,可難度同樣很大,就如同當rì劉大夏首倡要在京城中動武一樣,當時要顧慮的,現在依然要顧慮,此外,風險也要更大一些。擁立藩王,以地方圍攻京城,顯然,這就和滅亡西晉的八王之亂是一個路子,士大夫們不是一個整體,一旦戰亂開始,到底會有多少個勢力出現就很難說了,前景是大大不妙的。正是因為士大夫們不是一個整體,就算是劉健挺身而出,號召眾臣出京,怕是都不那麼靈驗。謝宏雖然沒門來拜候,可也沒派兵門來抓人,誰知道他是不是不懂規矩,打算妥協而不得其法呢?劉大學士要是真的走了,隻怕隻會讓李大學士偷笑罷,李大學士可是jīng明著呢,早早的就閉門不出了,隻是派了個弟子入宮值守。如此一來,士大夫們輸了他固然是要失勢,士大夫們贏了他也未必撈不到好處。真的要提議群臣出京,隻怕眾人都是嘴答應的好好的,實際行動的時候就都是觀望了,出去的越多越好,走的都是心虛的,誰最先走誰就最傻,而提議的那個人必須言行合一,做出表率,因此,提議的那個人就是最傻的。若是劉大夏在此,倒是不擔心沒人提這個議,可現在麼,閔圭可沒那麼衝動。“依本官之見,莫不如靜觀待變,看那jiān佞如何舉動。若是他倒行逆施,威逼士人,那我等朝臣自不能與他善罷乾休;可他若是有悔改之心,甚至幡然醒悟,那再以聖人之道慢慢教化不遲……”閔圭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幡然醒悟?要醒悟早就醒了,會等到大權在握的時候在醒嗎?至於倒行逆施什麼的,他早就倒逆過了,也沒見大夥兒把他怎麼著,因此,閔圭知道自己在說廢話。“閔尚此言大善,我等士人一舉一動都關乎天下安危,自不能輕動,動靜結合,內外相應才是正道……”儘管是廢話,可在座的人都是老官僚,卻都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禮部尚張升立即出言附和。士大夫都是文明人,本來就不擅長這種打打殺殺的勾當,因此,這一次給人贏了也不打緊,rì後慢慢找回來就是了。聖人之道,那自然就是鋤jiān揚善之道。動武沒收拾下他,可以改成軟刀子麼,彆說他謝宏,就算是太祖皇帝那麼英明神武的人,還不是被先賢們給收拾得妥妥當當的?除了肅貪的酷刑,其他開國的政策還不都是對士人們有利的?當然,也不能單純的盼著敵人手軟,大夥兒還得有應對之法,那就是張尚說的內外相應了。“就如此罷,各位且回各府,究竟如何,明rì即見分曉。”劉健點點頭,略一環顧,卻沒找到兵部的人,不由也是在心裡暗罵:尚是個大炮仗,兩個侍郎卻一個比一個狡猾,閻仲宇乾脆就沒出現,許進則是中途玩消失,靠這樣的兵部,能成事才怪呢!還好老夫事先有了安排,不然還真的隻能任那jiān佞胡作非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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