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麼又開始想那些煩心事了?”見楚陽滿麵猶豫,聰明的秦蘭兒立刻猜出了楚陽為何事煩心。“呃……”聞言,楚陽立刻回神,朝秦蘭兒訕訕一笑。隨即轉移話題道:“對了蘭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覺得楚正平是個怎樣的人?”聽聞楚陽竟然直呼楚正平的名諱,秦蘭兒忍不住目光怪異的看了一眼楚陽。心道,相公這是怎麼了?為何直呼楚老爺的名諱?雖然奇怪,但她還是事實就是的說道:“爹,咳,楚老爺,恩,楚老爺人品很好,平易近人,待人親善,為人沉穩不說,更是深謀遠慮,胸懷大略。要不然楚家也不會在數十年的時間就從一個小地主發展成獨霸全國的大糧商。”秦蘭兒說的這些楚陽都知道,說起來楚正平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了。自迎娶柳氏之後,楚正平那勃勃雄心便展露無疑。柳氏,也就是楚陽名義的母親,她本是華夏巨商柳家的千金小姐。而柳家則是全國數得上的大商戶。迎娶柳氏,這讓楚正平更是如虎添翼。他巧妙的將柳家的商業銷售渠道與楚家廣袤的耕地相結合,在短短數十年的時間便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主,一飛衝天,蛻變成一位獨霸全國的大糧商。楚陽甚至懷疑,楚正平就是為了得到這個銷售渠道才會迎娶柳氏。楚陽出神的望著楚正平留下的小包袱,心中一陣苦笑,老爹啊老爹,你還真是給我留下了一個大包袱啊!“哦,對了!”秦蘭兒忽然想到了什麼,食指輕撓著嘴唇,一副所有所思的樣子。“如果蘭兒沒有記錯的話,三年前同樣也發生了一場蝗災。可是……”“可是什麼?”楚陽滿是期盼的看著秦蘭兒,略顯焦急的追問出聲。“那場蝗災甚是嚴重,朝廷將所存庫糧全部用上了也沒能抑製現狀。可是楚老爺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大批糧食,輕輕鬆鬆的就解決了問題。為此,皇上還親自下旨嘉獎楚老爺呢。”秦蘭兒滿麵微笑,事實就是的說著。仿佛皇上嘉獎的不是楚正平而是她自己似的。秦蘭兒的話更加肯定了楚陽心中的猜測。果然!楚正平臨終所囑之事果然是這場蝗災!如此想著,楚陽立刻至於桌上包袱拉至身前。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打開了包袱。包袱中除了幾件粗布衣服之外,便再無他物。奇怪?怎麼會沒有?難道被自己不小心給弄丟了?楚陽滿是狐疑的翻開衣服,在布衣的袖口中安靜的躺著兩個完好無損的米sè信封。楚陽拿出那封注有“楚陽親啟”字樣的書信,一時間,猶豫不決。看還是不看?如果看的話,那自己就彆想和楚家劃清界限了。可是如果不看……楚陽腦中立刻映出了那些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的人們。“唉——”猶豫半晌,楚陽在秦蘭兒的注視下,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相公,你,你決定了?”秦蘭兒深知楚陽此舉實屬無奈,當下滿是擔憂的看向楚陽。楚陽故作輕鬆的輕笑一聲。“沒辦法,誰讓我也姓楚呢?說不定五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人呢。”說著,雙手微顫的楚陽,動作輕緩的撕開了信封。打開厚厚的信紙,楚陽和懷中的秦蘭兒安靜的欣賞著楚正平最後的囑托。“觀後速焚!此信開啟之時,為父已不在人世……吾此一生,曾有兩子,乃為雙生兄弟,均出於內人柳氏。不料,一rì出遊,宜興猶未之時,突逢傾盆之雨,無奈之下,歇於荒郊破廟之中。怎料翌rì醒來,一子不翼而飛。言之於此,為父並無他意,蓋因為父已知,爾乃他人所扮,並非我親生孩兒。若問從何知曉,皆是胎記之故。滴血認親之舉,為父深感驚駭,曾疑,莫非汝便是我那遺失多年的孩兒?百思之下,終不得解。汝初來乍到之時,吾曾多rì暗查,知爾並非歹人。汝善農耕,天xìng聰敏,待人親善,施恩鄉裡……皆為善善之舉,為父深感欣慰。今楚家破敗,皆因為父之過,密室之中,與汝挑明關係,此舉實屬無奈,望我兒海涵。我兒與蘭兒南下逃亡,若所料不錯,現今已遇災民。為父深知我兒xìng善,今見此景,定然心痛難耐。若蘭兒在旁,我兒定會知曉,往年如此,均是為父給予援助,平複災亂。奈何今年不同往年……自那rì密室一彆,為父深感無奈,蓋因楚家今次已是在劫難逃。我兒外逃,為父深知我兒yù與楚家斷絕關係,故而今rì之言,為與不為,皆由我兒定奪。楚家有今rì之果,追其緣由,皆自朝堂。我兒應知,朝堂之上,變幻無常,吾妹之夫,汝之姑爹,乃朝中大元。xìng剛正,言不諱,乃吾皇愛臣。吾皇仍為王子之時,他已輔佐其旁,鞠躬儘瘁,進諫納言,出謀劃策,使得吾皇終得皇位。所謂賭場無父子,政場無兄弟。一人得意,定遭他人眼紅非議。楚家更是由此惹來今rì之禍……先皇曾有四子,太子秦民,乃為先皇嫡長子,即將繼位之時,不幸猝死東宮。二皇子秦忠,當今忠王,地位超然,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今聖上乃為先皇第三子。四皇子秦武,當今武王,人如其名,為人剛正,尚武,軍中威望衝天,與當今聖上極為親近。當年太子英年早逝,皇位最有力的爭奪者乃是當今忠王與當今聖上。然而,在忠王勢在必得之時,先皇卻傳出旨意,傳位於當今聖上。我兒聰慧,可知這是為何?然也,先皇此舉,皆因為父之過。我兒定然知曉,兩軍相爭,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之道。遙想當年,忠王與當今聖上,軍中實力平分秋sè,由此,糧草眾寡與否,便成決勝之關鍵所在。新婚之處,為父就已把持天下少半糧草。吾妹之夫為當今聖上之臣,為父自然支持。然而,此舉卻得罪忠王。如今,忠王隱忍二十餘載,再次展露獠牙。楚家,定然首當其衝。恰在此時,邊關乍起戰火,西南頓生邪教,皇上焦頭爛額之時,早已無暇顧忌楚家。為安撫忠王,楚家定為魚肉,故而……楚家必亡——!為保我兒安危,為父已將半數糧草贈予聖上。初時會有通緝,平複蝗災之後,我兒定會安然無恙。若皇上食言,我兒有蘭兒在側,亦可保xìng命無憂。半數糧草,足以賑災,楚家雖亡,但家業猶在,為父堅信,那忠王絕不會無故得到一粒糧食。雖然如此,但為保我兒萬全,為父仍留有後手。若賑災之事橫生枝節,我兒可去金陵嚴府,家主嚴正乃為父生前好友,到時我兒隻需將脖上掛飾與之一觀即可,他自會明白其中之意。何去何從,皆由我兒自行定奪,為父絕不強求。言儘於此,我兒珍重!天寶廿年,六月初八,楚正平作於宅。”靜……房內一片靜謐,靜得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