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小霸王薛澤濤終於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卑躬屈膝的說:“老師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以後我會好好上課的, 我保證!”對方溫溫柔柔的來了句:原來你還是個學生呢,不過現在不應該是晚自習時間嗎, 怎麼會在打遊戲呢?“……”薛澤濤保證說:“老師, 我會好好學習的!我這就關機!”對方回複了一個微笑,然後頭像就此黑了。薛澤濤奄奄一息的靠在牆上,神情麻木, 感覺身體被掏空。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燕琅到了教室,剛把水杯擱下, 就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抬眼往下邊一掃,就見班裡坐在後排的男生都在看自己, 那眼神就跟見到了小白兔生吃了一隻霸王龍似的。她恍若未覺,春風拂麵般的笑了一下, 說:“怎麼, 幾位同學是有事要問老師嗎?”幾個問題學生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尤其以薛澤濤最甚。他們不開口, 燕琅也不開口問,用電腦把自己做的課件打開,等上課鈴一響,就拍拍手招呼學生們上課。往常時候後排男生就沒幾個認真聽課的,睡覺的睡覺, 開小差的開小差,打遊戲的打遊戲,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都在自己位置上坐的端端正正,上課的時候居然也開始記筆記了,連級部主任都不買賬的年級刺頭薛澤濤更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和專注力,專心致誌的在那兒聽課。全班人都驚呆了。“薛澤濤,你沒事兒吧?”有女生難以置信的問了句。薛澤濤義正言辭:“你這是什麼眼神,努力有錯嗎?林靜,回過頭去,你打擾我學習了!”你個日常逃課睡覺打遊戲五毒俱全的學渣有什麼資格說我?林靜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麵容扭曲一會兒,木然的扭過頭去了。燕琅把課講完,安排學生做隨堂測驗之後又走下了講台,薛澤濤領著班裡的幾個刺頭,不自覺的把腰背給挺直了。這本書才剛開始講,內容相對淺顯,燕琅教得好,薛澤濤也理解了大半,一張難度不算高的隨堂測驗,他做的還不錯。長得像小白兔的眼鏡蛇老師走下來了,薛澤濤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出聲,發覺她在自己身邊停下之後,心跳的速度都快了,唯恐這位大佬挑出來什麼毛病,哪知道她隻是在旁邊站著,也沒說話,這麼過了會兒,才拿筆幫他把書上記錄的一個公式改正了。“答得很好嘛,基本上都對了,”眼鏡蛇老師用她溫溫柔柔的那種語氣說:“要是能再細心一點就好了。”薛澤濤發覺自己居然沒出息的被感動了!從小到大,這是第一個誇獎他的老師啊!雖然她是條劇毒的眼鏡蛇,而且還把自己的神級賬號爆成了垃圾……薛澤濤心跳的快了,低頭“嗯”了一聲,發覺旁邊的米延還在睡覺,趕忙把他搖起來,譴責說:“米延你要端正態度,上課呢!”米延:“……”你個憨批怎麼好意思說我。他心裡這麼想,但嘴上懶得說,看一眼站在旁邊的物理老師,以為會被說一句,沒想到她臉上的笑容變都沒變,好像沒看見這一幕似的。米延抓了抓頭發,翻開物理課本看了幾眼,然後又趴下了。級部主任現在隻帶兩個班,不上課的時候就在走廊裡巡查,看哪個班紀律差,哪個班上課時候的氛圍比較好。因為金世柔是新老師的緣故,學校隻叫她帶一個班,級部主任擔心她鎮不住場,時不時的過去看看,一來二去的次數多了,他詫異的發現高二(十六)班在上物理課的時候氣氛出奇的好,前排學生專心致誌,後排的刺頭們也一本正經,連帶著最近滿身厭世氣息的米延也爬起來開始上課了。薛澤濤那群人是什麼尿性,級部主任再清楚不過了,要說是突然轉了性想好好學習,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而且他自己觀察過了,除了上物理課的時候認真,在彆的課上這群小混蛋仍舊我行我素,乾什麼的都有。難道是因為金世柔講課特彆有一套,所以他們才喜歡,所以就肯好好學習了?級部主任也隻能這麼想了,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還專門搬著凳子到十六班的教室裡去聽了一節物理課。還真彆說,小金講課真的有一套,她ppt做得好,課程重點總結的也好,最後還會說一說相關方麵的研究,深入淺出,十分有趣。級部主任聽得連連點頭,想著再過一段時間就組織年級老師來聽課,要是老師們都能把這一手學會,那學生們上課的積極性也能被調動起來,那成績可不就會跟著提升嗎?這麼上了一星期課,級部裡就開始組織周考,因為不計入年級排名,過程也比較簡單,桌子都不用拉開,桌麵上的東西清空,各科老師自己監考,最後班內彙總評分就行了。考物理的時候就是燕琅自己監考,就這麼幾十個人,試卷收上來之後當天就批閱完了。第二天上物理課的時候她抱著試卷過去,說:“我們班這次考得比較好,雖然沒有年級彙總評分,但是我跟物理組的幾個老師打聽了一下,我們的平均分應該是最高的。”學生們年紀都不大,聽她這麼一說心裡都美滋滋的,臉上也都帶著笑,燕琅看一眼成績單,笑著說:“班裡邊有三個拿滿分的同學,超過九十分的有七個,超過八十分的有十五個,具體的名字我就不念了,下課之後把成績單貼在公布牆上,你們自己來看吧。”燕琅把試卷分成三份,叫坐在前邊的三個學生發下去,然後補充說:“對了,薛澤濤同學這次考試拿了89分,是全班第十一名,雖然分數不如前邊的十個人高,但我覺得他的進步是全班最大的,所以我決定叫他當我的課代表,大家鼓勵一下他好不好?”全班人都楞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坐在最後排的薛澤濤,寂靜了幾秒鐘之後,教室裡邊響起了一陣響亮的掌聲。薛澤濤這輩子都沒這麼囧過,抬起物理課本擋住臉,又覺得這樣太慫,趕忙給放下了。“謝謝金老師,”他結結巴巴的說:“我會繼續努力的。”第二天下午第三節課是物理,第二節課還沒結束,薛澤濤就在自己座位上開始忐忑了。“米延,你說我去辦公室之後應該怎麼說啊?”他問同桌:“之前沒當過課代表,我也沒經驗啊!”米延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這麼沒出息?”薛澤濤惱羞成怒:“快說!”米延忍不住笑了:“就是打聲報告,進去,說老師下一節課是物理,然後幫她把課本拿過來,有隨堂測驗和學案的話就一起數過來。”薛澤濤深吸口氣,說:“好吧,我知道了。”第二節課剛結束,薛澤濤就出去了,走到物理組的辦公室門口後也沒急著進去,把校服上衣的拉鏈給拉上去,又伸手整理了一下頭發。這種教學組的辦公室從來都是獨屬於好學生的,像他這樣的年級刺頭也會進辦公室,但是隻會進級部主任的辦公室去迎接苦大仇深老主任恨鐵不成鋼的怒視。燕琅的辦公桌比較靠裡,相對也隱蔽一點,她也巧妙的利用了這點便利,備完課之後就開始看太陽能方麵的文獻。汪教授之前說的那筆獎金已經打到了她的賬戶上,有二十萬之多,即便真跟金家江家掰扯開了,也不用為生計發愁。薛澤濤喊了聲“報告”,進去看了一圈,就往眼鏡蛇老師那邊走,挪到她辦公桌前邊之後,他板著臉努力叫自己顯得淡定一點:“老師,下一節課是物理。”“哦,”燕琅抬頭看了他一眼,說:“學案在那邊架子上,去把我們班的數出來吧。”薛澤濤點頭說了聲:“好。”等他忙活完,燕琅也把電腦關了,拿著水杯和課本跟他一起進教學樓,路上就問:“全科成績都出來了吧?”薛澤濤說:“嗯。”燕琅說:“你排第幾啊?”薛澤濤哽了一下,然後說:“第四十四。”“你還是倒著說吧,”燕琅說:“比較直觀一點。”薛澤濤悶聲道:“就是倒數第七。”燕琅聽得微笑起來:“我看過你們上一學期的成績,比之前有進步了呀,前進了六個名次。”薛澤濤不好意思起來:“老師,你彆笑話我了。”燕琅笑著搖搖頭,薛澤濤則鼓足勇氣說:“老師,那天晚上跟我pk的那個人是你吧?”燕琅笑眯眯的問他:“你覺得呢?”薛澤濤立即就亢奮起來:“老師你是怎麼做到的?真的太強了!我覺得你可以去參加專業賽了!”燕琅說:“你表現的也不錯啊。”一說到這事兒,薛澤濤兩眼都開始放光:“老師,我從小就喜歡打遊戲,遊戲機都用破了好幾個,勁頭上來了不吃不喝都行!”他有些惋惜:“可惜我爸媽不支持我玩這個,我怎麼勸都沒用……”燕琅很善解人意的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啊,就像是你爸爸可能喜歡抽煙喝酒,你媽媽可能喜歡逛街和美容。”“對啊,就是這個道理!”要不是現在在走路,薛澤濤簡直想拍大腿了:“為什麼他們迷戀一件事就是愛好,我就是玩物喪誌?這不公平!老師,我爸媽要是像你這麼開明就好了!”燕琅側過臉去看著他,笑吟吟的說:“相信我,你爸媽已經很開明了,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子,早就打斷腿了。”薛澤濤:“……”他臉上的神采飛揚消失,顯露出一種熟練的抵抗態度,周身都寫著沒想到你也是這種人。“這麼看著我乾什麼?”燕琅聳了聳肩,說:“你爸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這是建立在經濟獨立、不影響其餘人的前提下的,你呢,打遊戲得氪金吧,裝備跟皮膚不都是錢?錢是哪兒來的?還不是從你爸媽兜裡掏出來的?一邊花著爸媽的錢沉迷遊戲不思進取,一邊埋怨爸媽不夠開明太過古板,這叫又當又立。”“你說她是不是太過分了?!說我又當又立!這不是說婊/子的話嗎?!”晚上回到宿舍,薛澤濤跟米延抱怨,氣哼哼的說:“我以為她跟那些老古板不一樣,沒想到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米延躺在床鋪上,說:“我覺得物理老師說得對。”“哇!”澤濤震驚的說:“米延你變了,你不再是我的狗子了!”米延一針見血的反問說:“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在預習明天的物理課呢?”住他上鋪的男生笑嘻嘻道:“這叫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薛澤濤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說:“老子是物理課代表,怎麼樣也得以身作則吧?”然後就是難懂的話,什麼“我愛學習”,什麼“學習使我快樂”之類的話,惹得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宿舍裡充斥著快活的氣息。周考的成績被統計出來貼在了班裡的公布欄上,燕琅上課的時候過去看了一眼,就見排名第一上赫然是米延的名字,跟自己處在倒數前列的課代表形成了鮮明對比。她忍不住跟係統說:“真看不出來,這還是個小天才呢!”係統說:“是的呢。”當天下午燕琅就被級部主任叫到了他的辦公室,裡邊還站著個熟人,正是前不久剛剛被她感慨說是小天才的米延。級部主任說:“小金啊,過一陣省裡有物理競賽,學校這邊有兩個名額,米延是其中之一,你當初不也參加過這種競賽嗎,而且還是米延的任課老師,我就想著叫你多輔導輔導他……”燕琅說:“好的。”級部主任滿意的點點頭,又跟米延說:“你們金老師當年可是理科狀元,物理競賽拿的獎多了去了,有機會被她輔導是你的福氣。”米延隱約聽人說過新來的物理老師是個學霸,而且還是這所學校畢業的,卻沒想到她會這麼霸,下意識看她一眼,這才說:“知道了,謝謝老師。”物理競賽要準備的其實就那麼點東西,刷題、講解,以及一顆聰明的腦袋。米延腦袋挺聰明的,要不然也不會作為學校唯二選中的人去參加物理競賽,隻是這人不知道是怎麼了,身上總帶著一股厭世氣息,不愛說話,不愛表現自己,上課來了興致就聽,不然就把校服往頭上一蓋,躺下開始睡大覺。燕琅在級部主任那兒答應要輔導這個學生,米延也說要多向金老師請教,但事實上他們倆誰也沒主動去找對方,日子跟之前過得一點區彆都沒有。燕琅想的是你要參加物理競賽是你自己的事兒,要是有心學習就來找我,反正我平時就在辦公室裡邊,不愁找不到。不過看米延平日裡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真叫人每天固定打卡到辦公室裡去找自己,興許人家還覺得是種折磨呢。至於米延自己,他還真就在等著物理老師叫自己過去,哪知道等了又等,最後人家一句話都沒說。帶出來的學生在競賽上拿獎,老師也能跟著沾光,獎金跟補貼是小事,重要的是資曆上會有濃墨重彩的一筆,將來拿出去也好看。米延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清這個年輕的物理老師了。燕琅已經適應了學校裡的生活,工作也步入正軌,金父金母專心備孕等著生兒子,暫時沒時間作妖,江家那邊卻出事了。原世界裡江母的身體就不怎麼好,虧得是金世柔提早發現不對把人送進醫院才沒鬨大,現在燕琅不去給她下毒就不錯了,哪有那麼大的善心去幫忙。這天午後下起了小雨,江母去搬自己放在外邊的兩盆花,腳下打滑沒踩穩,猛地摔在了地上,然後就沒能再爬起來。江父發現之後嚇了一跳,壯著膽子試了試鼻息,發現人還活著,趕忙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江母住了院,情況還挺嚴重的,江父唯恐會出事,就給江淼打了電話,叫他趕緊回來,完事之後又聯係兒媳婦金世柔,叫她來陪床伺候。“爸,你怎麼這麼自私?”燕琅聽他說完之後眉毛就皺起來了:“我現在的工作多重要啊,怎麼能為了家裡的一點小事而放棄?學生們就是我的孩子,你見過哪個母親會拋棄自己的孩子?”“……”江父:“????”燕琅冷笑著補了一刀:“爸,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江父怒道:“你是兒媳婦,是晚輩,現在你婆婆住了院,要你過來陪床伺候,這反倒是罪過了?”“我沒有這麼說啊,您為什麼要把我想的這麼壞?媽住院了是事實,我工作重要走不開身也是事實啊。”燕琅說:“爸,你還是找找江淼吧,興許他有時間呢,再說您又不是癱瘓截肢不能自理,幫著照顧一下我媽也行啊。”江父簡直要被她這張嘴給氣死:“江淼已經訂了機票,今晚就能回來,你什麼時候能過來?!”燕琅哼了一聲,輕飄飄的說:“既然江淼能回來,那還叫我過去乾什麼?這又不是打群架,人越多越好。”江父就覺一口血梗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強忍著過了會兒,他恨聲說:“都說是娶妻不賢禍害三代,金世柔,你算是叫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您彆這麼悲觀啊,得往好處想,”燕琅笑嗬嗬的說:“要是沒我的話,興許您兒子就孤獨終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