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臉男人宣布狗帶之後沒多久, 係統就接到了呂瑩瑩的死訊。他美滋滋的拍大腿:“好爽!”燕琅反倒是在思考另一個問題:“你之前也說過, 這隻是一個意識環境, 傅朝南跟呂瑩瑩的意識死在陽光中學, 他們保存於現實世界的身體會怎麼樣?”“會死, 但未必是馬上就死,”係統認真的說:“原世界裡那些人渣死去之後, 很快就被警方抓獲, 處以極刑, 傅朝南應該也差不多吧。”燕琅聽罷, 有些欣慰的笑了:“要是叫這群人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裡,對於受害者和受害者的家屬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很多人一直都在等待一個結果,等待施害者的死訊, 等待施害者受到應有的懲處,對於他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安慰。係統也有些唏噓:“是啊,這麼想一下, 這個惡魔遊戲還挺人性化的。”……傅朝南死了,呂瑩瑩死了,胖臉男人死了, 再排除掉跳出遊戲之外的燕琅和係統,就隻剩下了最後5個玩家。身形中等、麵容普通的03號選擇了b,到三樓廁所的第五個隔間裡去抄錄歌詞。他是一個人販子團夥的領導者,頭腦利索, 身手敏捷,到這兒之後他曾經刻意觀察過,整棟樓的男廁所跟女廁所是挨在一起的,拉開窗戶,外邊就是枝繁葉茂的大樹。情況緊急的時候,他就往樹上跳,抱得住就萬事太平,實在是沒抱住,樹冠和枝葉也能緩衝很大一部分下墜的力度。要是窗外有人,就往門外跑,要是窗外跟門外都有人……那就等死。03號做了這麼多年的人販子,期間也不是沒跟警察打過交道,但都被他糊弄過去了,大風大浪經了那麼多,這會兒也不怯場。書包裡有紙和筆,他背著往教學樓走,其餘幾個人也往教學樓那兒去,至於究竟是去抄歌詞還是數樓梯,就不得而知了。第一天就遲到的38號不知從哪兒摸出根煙來,打火機“啪”的一聲響,煙草的獨特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曾經暴打過胖臉男人和呂瑩瑩的20號看他一眼,說:“給我一根。”他毫不客氣,38號也不生氣,扔了根煙過去,主動幫他點上了。“老哥,”他有點套近乎的問:“你是做了點什麼,才被選進來的?”都不是什麼正經東西,他們更能感知到同類的氣息。20號緩緩抽了口煙,說:“殺人。”一直沒說話的36號說:“我也是。”桀驁少年被他們這種冷淡的語氣惹得心頭一跳,故作成熟的從38號手裡抽了根煙,嗤笑說:“誰沒殺過啊。”20號跟36號都笑了,看得其餘人一陣發毛。20號說:“很多人。”桀驁少年明顯感覺到了危機,也感知到他們可能不是一個量級的人物,他捏了捏手裡那根煙,不敢再說話了。36號似乎覺得這少年有點意思,多看了幾眼,才去問38號:“你呢?做了什麼。”38號把玩著他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說:“按照警察的說法嘛,我是一個毒/梟……”眾人各懷鬼胎,但表麵上還是和和氣氣的,03號和20號、38號選擇去廁所抄錄歌詞,36號則跟桀驁少年一起去數樓梯。進了一樓,他們分道揚鑣。教學樓裡沒有電梯,抄錄歌詞的三個人隻能走樓梯上去,走道裡的燈要壞不壞的,不時閃爍幾下。03號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臂,說:“一起行動怎麼樣?也好有個照應。”另外兩個人默認了他的提議。三樓廁所裡的燈好像壞了,站在門口往裡看,隻有陰慘慘的月光灑在地上。03號伸手去摸開關,卻摸了個空,他提了幾分小心,走進男廁所裡邊兒去打量幾眼,才發現居然沒有開關。這樣的亮度,即便壯著膽子拉開第五個隔間的門,怕也看不清所謂的歌詞。“怎麼回事?”03號有點慌了。20號沒有說話,38號眉頭也擰了個疙瘩,他忽然間跺了跺腳,廁所裡的燈應聲而亮。原來是聲控燈。03號覺得自己被愚弄了,他罵了聲艸,從書包裡翻出圓珠筆和練習冊,大步到了第五個隔間門口,猛地用力去拽,卻沒把門拉開。38號悠悠的把第四扇門推開,說:“是往裡推的,不是往外拽。”03號有些惱火的說了聲:“知道了!”廁所裡彌漫著一種化肥發酵之後的味道,熏得人眼睛發酸,想要流淚,出乎預料的是,裡邊兒居然很寬敞。牆壁上是各種各樣的塗鴉,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有人用鮮紅色的記號筆在牆壁上寫滿了“去死”兩個字。03號看得很不舒服,視線微微下移,發現馬桶右側似乎密密麻麻的寫了什麼,湊過去一看,才發現是一首老歌。他不露痕跡的鬆了口氣,又覺得一個人在裡邊兒瘮得慌:“來個人跟我一起抄。”38號也想早點從這個鬼地方解脫,“嗯”了一聲,從包裡取出紙和筆,過去幫忙一起記錄,20號也走到廁所門口前,饒有興致的打量裡邊兒的塗鴉。03號抄了一分鐘,就覺得眼睛有點發花,既是因為辛苦,也是因為廁所裡這股嗆眼睛的氨水氣味。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廁所裡的燈卻忽然熄滅了,03號的心臟猛地一跳,就聽見“咚咚”兩聲,有人跺了跺腳,廁所的聲控燈重新亮了起來。38號說:“艸,嚇老子一跳!”20號臉色有些發白,他舔了舔嘴唇,說:“跺腳的不是我。”03號的表情隨即就變了,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卻發現廁所角落的隔板上破了一個小洞,一隻黑幽幽的眼珠正透過那小小的媒介,悄無聲息的注視著他。慘叫聲還沒來得及從喉嚨裡滑落,廁所裡的燈又一次熄滅了。03號驚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唯恐驚擾到黑暗中的某個存在,順著他動作找上門來。似乎有潺潺的水聲響起,他後背慢慢的濕了,遠處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在廁所門口停下了。是誰在那兒?他怎麼還不走?03號簡直要發瘋了,聽見自己咕咚咕咚的心跳聲,都覺得這動靜會不會太大,將門外的東西招惹進來。他屏住呼吸,不叫自己發出任何聲音,門外的東西似乎沒察覺到異常,稍微停頓了一分鐘,就慢慢的遠去。03號聽著腳步聲逐漸消失,心臟仍舊跳的飛快,無聲的吸了口氣,廁所裡的聲控燈卻在這時候重新亮了起來。他麵前站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子,抱著一個很臟的娃娃,猛地湊過臉去,微笑著說:“叔叔,你被騙了哦。”38號的屍體倒在不遠處的洗手池邊,他的嘴裡被塞了一根小孩手腕粗細的水管,另一端接在被打開的水龍頭上。38號的肚子鼓的像是要臨盆的孕婦,眼睛裡更是充斥著血絲,03號木然的看著這一切,忽然聽見“砰”的一聲。38號的肚子就像是盛滿了水的氣球一樣,忽然炸裂開來。03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桀驁少年跟36號一起走進樓梯間時,裡邊兒也是黑的。36號跺了跺腳,就聽頭頂的那頂燈吱吱響了兩聲,慢慢的亮了起來。周遭沒有任何聲音,他們好像是被分隔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桀驁少年還記得他之前說過的那句話,知道這人不是善茬,也不敢跟他搭話,36號臉色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對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你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桀驁少年含糊的說:“玩兒了幾個女人。”“不止吧,”36號說:“你把她們殺了?”桀驁少年冷笑:“她們自己不想活了,關我什麼事。”他是長在溫室裡的花朵,從小都被家人保護的很好,優良環境沒有叫他積極向上的生長,反而迷戀上了追求刺激。喝酒,抽煙,打架,逛夜店,還沒成年,他就把這些給玩膩了。班級裡有幾個挺漂亮的女生,他想去泡,那幾個女生卻不願意理他,他惱羞成怒,就用舉辦班級聚會的名義請了全班人,想法子把那幾個女生弄醉,跟幾個狐朋狗友輪/奸了她們。有一個女生跳樓死亡,剩下的兩個哭著打電話給家裡,家長堅決的報了警,其餘幾個狐朋狗友頂了罪,他卻在父母的幫助下成功脫身。兩個女生受不了身邊人的閒言碎語,也忘不了那一場噩夢,沒多久就先後自殺了。事情鬨的不小,桀驁少年家裡為了把這件事壓下去,也實在是耗費了不少心力,沒過多久,就把他送去國外留學,徹底跟國內那些朋友兄弟斬斷了關係。桀驁少年想起這事兒,心裡就覺得窩火:“什麼倒黴事都叫我遇上了,艸!”36號挑了挑眉,沒說話。桀驁少年斜他一眼,說:“難道你也覺得我應該對她們的死負責任?”36號想了想,搖頭說:“我不明白女人心裡在想什麼,當然也不想就此做什麼評論。”桀驁少年心裡略微舒服了點,正要說句什麼,36號的手卻摸到了他的臉上,口腔中的氣息噴到了他的臉上:“女人有什麼好的?愛發脾氣,莫名其妙的生物。我最喜歡你這樣鮮活可愛的男孩子了……”“艸!你有病啊!”桀驁少年聽得臉色劇變,拔腿就往樓下跑,剛到窗前,就聽撲棱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樓上掉了下來。他往外看了一眼,身體就像是被冰凍住一樣,徹底的僵了。20號冰冷著他的麵孔,頭顱被一根繩索吊在了樹枝上,在窗外晃晃悠悠,兩眼直直的注視著他,臉上的微笑尚未淡去。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直衝天靈蓋,桀驁少年呆在當場,38號雲淡風輕的向外看了一眼,說:“啊,他也死了啊。”然後就按住了他的腰。……燕琅正在研究世界意識所給予她的權柄,係統卻致力於用各種方式虐死這群人渣垃圾,但36號跟桀驁少年的神發展,還是超乎他預期的。燕琅聽見統子嘖嘖的讚歎聲,抬頭去看,就見滿屏的馬賽克,呆了足足一分鐘,才說:“發生了什麼?”係統美滋滋道:“惡人自有惡人磨!”燕琅笑著搖頭,說:“儘快結束吧。”係統不解道:“為什麼?我還沒虐夠呢,還可以叫他們複活,再來一次遊戲……”燕琅愛憐的摸了摸統子的頭,說:“因為有一個可怕的組織,不允許我們繼續在這個世界待下去……”“……”係統說:“好吧。”……桀驁少年癱在地上,像是一團腐爛的白肉,連爬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血濡濕了地麵,也沾濕了他的皮膚。36號拿手掌拍了拍他的臉,笑著問:“你還好嗎?”桀驁少年覺得自己的腰部似乎已經被一把大刀切開,身首兩處了,他咬緊牙根,仇恨道:“你覺得呢?”36號笑著站起身,像是對待垃圾一樣,把他踢到了牆邊:“我覺得還不錯。”說完,他徑直走上了台階。“喂,你要把我丟在這兒嗎?喂!”桀驁少年沒想到他說走就走,偏偏此時自己又毫無反抗之力,心頭一陣焦急,正要忍著痛楚,再叫一聲時,忽然聽見腳步聲重新折返回來了。他心頭一喜,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就僵硬的停住了。36號的頭顱像是皮球一樣,跌下台階,慢慢的滾到了他的身前。撞到他的小腿之後,慢慢的停了下來。驚恐之下,桀驁少年再說不出一個字,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滴落,而這,大概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裡最後的痕跡了。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河蟹神獸的緣故,本故事明天應該就能收尾,包括傅朝南和呂瑩瑩的最終結局和幾個溫馨小彩蛋,謝謝大家的包容啦~ps:祝大家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