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前一秒還在吃瓜看戲, 下一秒自己就進了戲裡邊兒, 而且還是部恐怖片, 這他媽誰頂得住啊!就像之前說的那樣, 他差一點哭著嗝屁過去, 負責值守的老師毫無同情之心,臉色陰沉的瞪著他, 問:“你是哪個班的學生?”燕琅有些頭疼, 心想剛進陽光中學就出了這麼一檔子波折, 可謂是出師不利, 就聽係統臉不紅心不跳的道:“我,我叫傅朝南,是高二六班的……”燕琅:“……”“傅朝南。”那老師居然也沒深究,低頭在自己本子上記下了, 然後冷著臉說:“進去吧!彆在這兒打擾其餘同學!”係統小聲說了句:“謝謝老師。”緊跟著燕琅,溜進了校園裡邊兒去。天空灰蒙蒙的,周圍似乎也蒙著一層霧氣,能見度撐死了也就是四五米。燕琅對著麵前這個高自己一頭的統子看了會兒, 說:“朋友,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係統哭的打嗝兒,燕琅靜靜對他進行死亡凝視, 這麼過了會兒,他自己停了哭聲,恍然道:“我明白了!”燕琅說:“你明白什麼了?”“所謂的惡魔遊戲,隻是將意識融入這個世界, 而不是身體進入,”係統說:“呂瑩瑩原本是沒資格進來的,隻是那時候她正在跟傅朝南啪啪啪,這才一起進入了這個世界,我本身就附屬在你身上,作為一個意識存在,跟著進來也不稀奇。”“呂瑩瑩沒資格進來?”燕琅哼笑道:“你可彆看不起人。就她那個思維邏輯,比變態可怕多了。”他們都是第一次進入陽光中學,對這兒一無所知,連自己現在用的這副身體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燕琅問係統:“我現在的相貌跟之前一樣嗎?”“有一點像,但還是不一樣,”係統端詳了會兒,說:“看起來相貌要平淡一點,不是很紮眼的那種。”果然,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容貌會發生一定的變化。畢竟他們都是以高中生的身份在這裡學習的,如果真把原世界裡的臉代入進來,未免也太奇怪了。係統有點不好意思的問她:“我長得什麼樣子?”燕琅看了兩眼,說:“高高的,瘦瘦的,圓眼睛,有點可愛。”係統美滋滋的摸了摸臉,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又去掏自己書包:“裡邊兒肯定有筆記本,看看是幾年級幾班的,叫什麼名字。”燕琅也去摸自己背後的書包。水杯,課本,筆袋,還有課後習題冊,燕琅隨意抽了一本習題出來,翻開一看,臉色微微變了。她抬起頭,對上係統的眼睛,兩個人顯然都有點懵:“隻有年級,沒有名字?”習題冊上寫的是高二(6)班,後邊跟著一個序號,燕琅的是16,係統的是24,隻是沒有寫名字,再去翻書包裡的課本和練習冊,也都沒有標注名字。燕琅心裡生出幾分奇怪的感覺來,頓了頓,說:“在這座學校裡,學生們大概都是以學號來稱呼彼此的。”係統神情有點微妙的問:“我之前把傅朝南的名字說出來了,不會有事兒吧?”燕琅眼睛跟他對上,兩人微妙的停頓了一會兒,異口同聲說:“反正是傅朝南倒黴!”……教學樓的構造有點像伊麗莎白塔,四麵都是鐘表的模樣,八點上課,這時候指針已經指向了數字八。七點四十了。今天是第一次上課,鬼知道遲到之後會發生些什麼,燕琅不敢拖延,跟係統上了樓梯,終於在四樓找到了寫著高二(6)班的教室。普通的高中班級,往往會在清晨溫書,又或者是播放英語聽力,這個班級卻異常的安靜,不僅僅是這一個班,整棟教學樓都詭異的沉默著。係統有些膽顫,看著那扇閉合著的門,不住地搖頭:“哦,我的上帝,這裡一定是被撒旦詛咒了!”“哦,天呐!”燕琅斜了他一眼,說:“如果你再用那該死的語調說話,我一定會用佩吉姨媽給我的羊皮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係統卑微的笑,乖巧的低下了頭。燕琅推開門進去,就見裡邊人坐了三分之二,大概是看見有人來了,齊刷刷的抬起了頭,黑漆漆的瞳孔,看得人心頭發毛。燕琅麵不改色的走進去,稍一打眼,就發現每個人的課桌右上角都貼著編號,靠門那個人的編號是01,第二行的人編號是09。一共五行,40個人。她領著係統到了第二排的最後一個位置上,果然見上邊貼著16的標簽,係統是24號,正好在她的左手邊。教室裡有一股焦糊的味道,聞起來很不舒服,燕琅麵不改色,係統更不敢表露出來什麼異樣,前排那個男生有些用力的倚著他的桌子,他也沒吱聲,慫慫的的往後退了退,半倚在了後黑板上。七點五十分,預鈴響了,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走進來,環視一周,看教室裡還有空著的位置,臉色就變了。她拿黑板擦狠狠一拍教桌,說:“誰還沒來?班長都記下來!”坐在1號位置上,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站起來,說:“老師,5號、12號、19號、38號,這四個人沒來。”他這話剛說完,門就被打開了,三個學生模樣的男女站在外邊兒,皺著眉,神情驚疑不定的打量這間教室。站在前邊的是一男一女,模樣都挺出挑,看胸口的學號,一個是12號,一個是19號。他們後邊兒還有個體型悍利的男學生,胸口的學號是38,寬鬆的校服下邊兒隱約可見隆起的結實肌肉,往臉上看,明顯的帶著成年男人的氣息,但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之下,居然沒有人覺得不對。19號女生個子小小的,眼睛卻很大,可憐巴巴的縮在12號男生右手邊。他們看起來很親密。燕琅心猜這大概就是傅朝南和呂瑩瑩了,不易察覺的跟係統交換一個眼神,靜靜看著事情發展。中年女老師陰著臉走下講台,厚底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悶響,她手裡還拿著剛才敲桌子的黑板擦,抬手狠狠砸到了傅朝南頭上,血一下子就出來了。呂瑩瑩一聲驚叫,卻在周圍那些如有實質的凝視中捂住了嘴,中年女老師蠻橫的推開傅朝南,扯住她的頭發,把她的頭往門上撞。“為什麼會遲到?!進門不知道打報告嗎?!”她惡狠狠道:“一人耽誤一分鐘,全班同學就是四十分鐘,時間就是金錢,你們懂嗎!”聽著這熟悉的台詞,係統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傅朝南捂著受傷的額頭,察覺到有黏濕的液體緩緩流下,本來就有些陰鬱的心情,霎時間更壞了。透過低垂下來的頭發,他目光陰鷙的看著中年女人,呂瑩瑩對這個詭異的世界心存警惕,忍著作痛的額頭,先一步拉住了他手臂。中年女老師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沒再說什麼,到身形高大的38號麵前,吼道:“不知道看時間嗎?一個個都來的這麼晚!你們這種垃圾還上什麼學,趕緊找個地方搬磚去!”38號臉上帶著一絲嗜血的笑意,看著麵前這個聒噪的女人,想的卻是自己一拳能不能把她的腦袋打碎,而上課鈴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中年女人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臭著臉說:“下不為例!”然後讓開了位置,叫他們進去。呂瑩瑩輕輕推了傅朝南一把,兩人一起走進教室,分辨出位置排序之後,各自往自己的座位那兒去,38號也是一樣。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像是遭遇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情一樣,燕琅神色一凜,立即扭頭去看窗外,就見黑影一閃,飛速劃過,很快就是“砰”的一聲震響。她所在的位置不靠近窗戶,係統也一樣,兩人唯恐觸犯到這個世界的規矩,就沒有貿然行動,反倒是其餘人,一窩蜂的湧到了窗邊,興高采烈的張望一會兒,叫道:“死人啦!死人啦!”連中年女人的臉上,都帶上了一層扭曲的笑容,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喜事一樣。係統心裡有些發毛,下意識去看燕琅,卻見她目光正在教室裡邊兒打轉,凝視著右側那張空置出來的桌子後,停住不動了。預鈴響起之後,班長說有四個人沒來,分彆是5號、12號、19號和38號,上課鈴正式敲響之後,就隻有5號一個人沒有來。而現在,標注著5號的那張課桌上被人用血紅色的染料打了一個x,鮮紅的有些刺眼。上課遲到的人會死。這是燕琅發現的第一條規律。傅朝南、呂瑩瑩和38號男也變了臉色,收起從前的桀驁,老老實實的當起了乖學生。中年女人叫齊燕,是高二(6)班的班主任,教語文,前兩節課都是她的,係統唯恐不小心觸及到這個世界的死亡規律,正襟危坐,滿臉認真的聽了兩個小時,快下課的時候往右邊瞥了一眼,才發現燕琅正在出神。“秀兒。”他小聲提醒了一句。燕琅輕聲糾正他:“是16號。”係統恍然回過神來,就聽下課鈴已經響了,齊燕把課本合上,冷冰冰的丟下一句:“下課。”教室的門打開,外邊兒站著個中年男老師,係統瞅了一眼,趕忙把頭低下去。來的不是彆人,正是今天早晨抓到他吃瓜子兒的那個值守老師。幸好那個老師沒往裡邊兒看,皺著眉跟齊燕說了幾句,就轉身走了。齊燕臉上結了層霜,目光凶狠的在教室裡轉了一圈,說:“傅朝南?!”傅朝南與呂瑩瑩一起到了這個世界,兩人彼此對照,當然也發現了這座學校隻用學號稱呼彼此,而不用真名的事情,這會兒聽齊燕叫出自己的名字,心頭不禁一跳。傅朝南當然不會主動站出來,鬼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在此之外,他也覺得有些奇怪——那個值守老師,是怎麼知道他名字的?齊燕又叫了兩聲,卻沒人站出來,教室裡死一般的寂靜。她好像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傅朝南,我們記住你了哦。”說完,就踩著那雙笨重的高跟鞋,咚咚咚的走了。係統忍不住捂臉道:“真是惡魔低語……”幸虧留了傅朝南的名字。大課間不需要做操,有個相對不小的空暇,燕琅跟係統走到樓梯拐角那兒,確定身邊沒人,才小聲說:“發現了嗎?外來者好像都集中在高二六班。”係統很快明白過來:“我們倆,再加上後邊的四個人,這就是六個了,但參加這個遊戲的,絕對不止這幾個人。”“我們是第一次過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座位,跟真正在這間教室裡上課的學生相比,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樣,”燕琅說:“大概已經被發現了吧。”係統情不自禁的歎口氣,感慨說:“人生好難哦!”兩人隨大流上了一天課,再也沒有出現什麼意外,而其餘那些被惡魔遊戲投放到這個詭異世界的人,要麼是心理素質超乎尋常人的殺人犯,要麼是長期從事危險犯罪工作的變態狂,當然不至於沉不住氣,主動暴露自己。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外邊兒的天已經逐漸黑了,霧蒙蒙的,像仿佛將教室裡的人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npc們說說笑笑的,既沒有收拾書包,也沒有約著去吃晚飯,氣氛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和諧。燕琅眉頭微微皺起一點,係統神情也帶著緊張,傅朝南和呂瑩瑩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安。就在這時候,教學樓外的廣播忽然響起來了:“請插班來的學生到一號教學樓下集合!請插班來的學生到一號教學樓集合!”燕琅心頭先是一緊,然後又釋然了。看起來,這個中學並不打算叫外來者們彼此隱瞞身份。她背起書包,跟係統一起下了樓,很快,教室裡零零散散的站起來幾個人,遲疑著背上書包,跟了上去。這短短的時間裡,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路燈下全是慘白色的霧氣,看得人心頭發慌。樓道裡沒什麼人,走在裡邊兒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霧氣從打開的窗戶湧了進來,活了似的繞著人盤旋。係統抬手撥了撥,自語說:“怎麼感覺是走在去自殺的路上……”燕琅說:“我謝謝你啊!”一號教學樓下邊立了一塊顯示屏,黑底屏幕上是血紅色的大字:請到右手餐廳處用餐。燕琅跟係統對視一眼,謹慎的走了進去,就見裡邊兒擺著一張長餐桌,左邊五個凳子,右邊五個凳子,餐盤卻隻有九個。燕琅問係統:“你到底是怕人,還是怕鬼,還是都怕?”係統挺著胸膛說:“我隻怕鬼!”燕琅給他這回答逗笑了,自己在最邊上的位置坐下,又叫他挨著自己坐了,兩人不再遲疑,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剩下的人來的很快,進屋看了一眼之後,自行找個位置坐下,開始大快朵頤。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吃的飽一點,保持體力,總不會是壞事。傅朝南和呂瑩瑩是倒數第二來的,搶占了僅剩的兩份餐盤。最後過來的是個麵帶桀驁的少年,目光在燕琅和呂瑩瑩之間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覺得看起來額頭上血跡未乾的傅朝南不好惹,還是走到了燕琅麵前,一句話也不說,就伸手搶她的餐盤。其餘人抬起頭,饒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任何製止的意思。能到這兒的都不是什麼善茬,燕琅出手時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一拳過去,桀驁少年應聲而倒。“艸,你個婊/子!”他艱難的咳嗽兩聲,爬起來,目光陰鷙的盯著她道:“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就這個破學校,等我出去之後,隨便開張證明就能把它封了!”燕琅微笑著吃了口飯,抬起一腳踹在他那張出言不遜的嘴上,下一秒他就滾出去兩米遠,牙都摔飛了。她托著腮,認真的問:“你這麼厲害,是辦假/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