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弘曆還在外麵跪著呢,那邊就有宮裡的人來報信說遜妃也就是佟佳氏病入膏肓了。四阿哥聽了隻是皺了皺眉頭,瀾惠卻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之前不隻是身子有些不爽利麼?怎麼才幾天就病入膏肓了?太醫怎麼說的?怎麼不早點回報?”來傳信的是景陽宮的太監總管張公公,張公公聽了瀾惠的問話眼淚啪啪的邊掉邊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太醫說遜妃娘娘是心脈損傷,因為偶感風寒而引發的舊病,已經回天無力了。”瀾惠嘴巴微張著看向四阿哥,磕磕巴巴的問道:“遜妃心脈什麼時候有過舊傷了?我怎麼不知道啊?”四阿哥也皺眉想了很久,這才有些不太能肯定的說道:“許是那年南巡的時候受的傷吧?朕記得皇考好像有踢過她一腳。”瀾惠瞪大了眼睛,低聲說道:“那時候她可還懷著時兒呢!允礽可真是造孽啊!”瀾惠的聲音再小,四阿哥也聽到了,他看了瀾惠一眼後,當做沒聽見似的說道:“咱們看樣子又要回宮了,既然消息都傳到咱們這來了,看樣子是真不好了,回去給她辦個好點的後事吧!畢竟還有時兒呢!”瀾惠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也該給遜妃升貴妃了,當做安撫吧!”四阿哥聞言叫高無庸找翰林院負責擬旨的‘書記官’去擬旨了,自己則起身對瀾惠說道:“咱們回宮吧!這事鬨的,才剛在圓明園住幾天啊!”“您可真夠無情的了,好歹一個府裡住了這麼多年呢!”瀾惠皺著眉說道。四阿哥不置可否,他這人潔癖的很,在佟佳氏看了允礽**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無視這個女人了,平時頂天跟佟佳氏一起用個膳,多餘的交往一點沒有,說起來還不如自己身邊一個端茶的小太監熟悉呢,讓四阿哥對佟佳氏有什麼情誼,那可是忒難了。“夢兒和珺兒先在圓明園待著吧!等那邊有信了再過去不遲。”瀾惠對夢瑤和珺瑤交待一聲之後,突然轉頭問四阿哥道:“對了,小四怎麼辦?不能讓他一直跪著吧?咱們這都走了。”四阿哥一聽到弘曆頭還疼著,沒好氣的說道:“讓他跪倒明天早上再說,不給點教訓成天跑你這偷人像什麼樣子?”瀾惠撇撇嘴,本著少糟蹋幾個姑娘和給弘曆一個教訓的目的也就應下了,反正跪一宿也出不了大事,這年頭誰膝蓋上不綁幾個護膝的?還能跪殘了怎麼地?再說有夢瑤在呢。兩人收拾東西回宮後,第一時間去了景陽宮,雖說這會天已經黑了,可是念不住太醫那邊都下‘病危通知單’了不是?等兩人到了之後,就見弘時正坐在佟佳氏的床頭沉默著,元蓉那邊才剛診出喜脈來,弘時眼瞅著也要當阿瑪了,誰知道有了孩子沒了親娘,也是個可憐的娃。眾人給四阿哥和瀾惠請安的聲音還是驚醒了弘時,弘時轉過頭來看著瀾惠就紅了眼眶。瀾惠見狀急忙走過去摸著他的頭頂柔聲說道:“想哭就哭啊,彆忍著。”弘時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瞅了一眼昏迷中的佟佳氏,轉過頭紮在瀾惠的懷裡半晌才低聲說道:“是她先不要我的,我不哭,不要為她難受。”說是這麼說,瀾惠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自己宮裝上的蔭濕,心一點點的抽痛著,心想著怎麼弘時就要受這麼大罪呢?嘴裡念著不哭的孩子哭了一會之後,心情明顯的平複了下來,他從瀾惠的懷裡退出來,被瀾惠細心的擦掉眼淚後,轉過頭看著佟佳氏昏睡的臉沉默了下來。四阿哥走過來時,瀾惠望著四阿哥的眼睛無聲的求道:‘好歹勸勸時兒吧!’四阿哥點了點頭,同樣坐在旁邊陪伴起來。瀾惠看了這兩個清醒的一個昏睡的人之後,轉身出了景陽宮的大殿,出來後就見到烏雅氏和耿氏都來了,就連新封的海答應也安靜的站在一邊。三人對著瀾惠請安之後,烏雅氏眼睛有些紅的問道:“皇後娘娘,遜妃怎麼樣了?還能好麼?”瀾惠沉默了一會後才說道:“皇上要給遜妃進封貴妃了。”話一出口誰還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呢!烏雅氏手裡麵死死的攥住帕子,眼淚就掉了下來。她跟佟佳氏鬥了這麼多年,階級敵人的特殊情誼也培養出來了,這回一聽自己的死敵真要死了,心裡瞬間憋屈無比,之前還想著咒佟佳氏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宮裡主子本就少,她平時也見不著四阿哥的麵,除了奉承奉承德妃教養一下女兒之外,就是跟佟佳氏鬥死鬥活的了,哪知道自己的死對頭就因為一個風寒就倒了,她以後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啊?瀾惠這時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站在這沉默著,看著烏雅氏眼淚劈裡啪啦的掉著,心裡也是噓唏不已。“太醫,太醫。”突然殿內傳來了弘時的喊叫聲,瀾惠忙對著同樣在殿門外等候的太醫說道:“還不快進去!愣著乾什麼?”太醫們一聽緊忙開門進去了,留下瀾惠和烏雅氏她們等在門外。耿氏這時候開口問道:“皇後娘娘,您也進去看看吧?”瀾惠看了耿氏一眼並沒吱聲,她還真怕自己一進去叫佟佳氏看見了一口氣沒上來再直接過去了,要說佟佳氏最恨誰,肯定是非她莫屬了,就那麼一個親兒子對她跟對親媽似的,佟佳氏能高興的起來?她還是老實在外麵待著吧!也叫佟佳氏在走之前享受一下丈夫和兒子都在身邊的感覺。耿氏的話不厚道,彆說瀾惠沒理她,就是烏雅氏都瞪了她一眼,至於那個海答應更是不敢多說一句話的,老實的站在那裡,大家哭她就跟著哭,大家沉默她就跟著沉默,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人啊!時間一點點過去,除了不時有太醫帶著宮女太監們從殿內出來之外,其他的聲音殿外都聽不真切,瀾惠仔細聽也隻能聽到太醫們討論藥方子的聲音,至於佟佳氏醒來後說些什麼,瀾惠估計可能佟佳氏太過虛弱聲音著實小的很了。瀾惠的腳有些酸了,珊瑚也已經給瀾惠披上了薄薄的披風,雖然是夏天,但大晚上的站在外麵還是有點涼爽的。瀾惠看著殿內亮亮的燭光,想著佟佳氏這些年的事情,怎麼想都是她給自己添堵或者偷偷下絆子的事情,好像一點值得懷念的事都沒有。‘哎!怎麼這麼悲催!’瀾惠心裡麵念叨著。門終於開了,四阿哥當先走了出來,看著瀾惠還在外麵不由一愣,緊忙快走兩步拉著瀾惠的手試了試溫度,然後皺著眉說道:“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就是不回翊坤宮好歹也在偏殿等著啊!看你這手冰冰涼的。”瀾惠卻沒理這茬,對著四阿哥就問道:“遜妃怎麼樣了?”四阿哥搖搖頭說道:“也就這兩天了,時兒說要送她最後一程,朕叫時兒先在這看著了,走吧,咱們回吧!明兒個還有明兒個的事呢!”說完也沒看烏雅氏和耿氏她們,拉著瀾惠就走了。烏雅氏和耿氏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要氣要妒都已經在前些年氣完妒完了,於是兩人也沒說彆的,帶著自己的人同樣撤了。至於海答應,隻是向四阿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默不作聲的跟著烏雅氏走了,烏雅氏見海答應一點嫉妒的神色都沒有,也著實佩服這人,想當初她麵對四阿哥的無視可沒這麼豁達。瀾惠和四阿哥一邊往翊坤宮走著,一邊低聲交談著。“遜妃求朕好好關愛時兒,還跟時兒道了歉。”四阿哥輕聲的說道。“道歉?”瀾惠下意識的問道。“嗯,早年遜妃嫌時兒手上有殘疾不是不要他了嗎?這次是為了這個道歉呢!”四阿哥歎了口氣說道。最後還加了一句:“早日今日何必當初呢?”瀾惠握著四阿哥的手說道:“都過去了,彆想了。”四阿哥輕笑了一聲,反握住瀾惠的手說道:“朕就是感歎兩句,人生都是自己的,怎麼把握要看自己,怨不得彆人,悔恨也沒用。”第二天四阿哥給佟佳氏封了遜貴妃之後,佟佳氏當晚就去了,自此宮裡僅剩的嬪妃隻有淳妃烏雅氏、裕嬪耿氏還有海答應了。佟佳氏的葬禮辦的很盛大,畢竟是貴妃的葬禮不是?弘時作為孝子哭的也很厲害,瀾惠對弘時這樣不管不顧的哭法很是擔心,頻頻叫珊瑚去勸弘時,連吃食都是瀾惠親自下廚做好後叫珊瑚送去的。不是她不想叫彆人去,隻是珊瑚的麵子弘時還能顧著點,要是彆人的話弘時聽不聽就不一定了。“娘娘,弘時阿哥說了叫您彆為他擔心,他隻是哭過這一陣當做為遜貴妃儘孝後就好了,不會虧了身子的。”珊瑚把弘時的話跟瀾惠學了一遍。瀾惠聽後皺著眉說道:“怎麼能不管?瞧瞧才幾天,人就瘦成竹竿了。”